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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兩日已過,姜雪寧心不甘情不願進宮。
沈芷衣看到她課上一直無精打采,課後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
字裡行間都在問她是不是不想陪自己玩。
姜雪寧上了一天課,昨日又被張遮拉著彈了一天琴,現在整個人困的不行。
她本來還想借彈琴和他多親近一下,沒想到他這人認真起來是真不講情面,彈錯音他都要一一照著琴譜指出來。
最後要不是她實在太累了纏著他撒嬌,他還得折磨她。
她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在他面前提琴了。
姜雪寧趴在椅子上,活像沒有骨頭一般。
“寧寧,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沈芷衣一抬頭,就看到她都要睡著了。
“你這兩日是做什麼去了?累成這樣?”
沈芷衣嚴重懷疑她幹壞事去了。
姜雪寧半眯著眼,一臉委屈道:“殿下,我昨日練了一整日的琴,現在半點力氣都沒有了,真不是我不想理你。”
沈芷衣看著她的手,心疼道:“對不起寧寧,是我錯怪你了,你也真是,幹嘛這麼拼命,先前我就同你說過了,你什麼都不會也沒關係,我會護著你的。”
姜雪寧微笑,“沒事的殿下,多點技能傍身也是好的,免得有人總說我是個草包。”
沈芷衣低著頭,若有所思道:“也是。”
“長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讓您去一趟。”
太后身邊的嬤嬤來傳話,沈芷衣看了眼姜雪寧,“寧寧,我先走了。”
姜雪寧站起身行禮,“殿下慢走。”
“好了,你不必送我了,歇著吧。”沈芷衣拍拍她肩膀道。
目送她離開,姜雪寧又癱下了。
“姜二姑娘,有人找你。”
“找我?”姜雪寧看著稟報的宮女,心下好奇。
待人進來,她才知道原來是鄭保。
“見過姜二姑娘,那日多謝姑娘出言相救。”鄭保雙手交疊行禮。
姜雪寧好奇問:“你怎知是我救的你?那日可是公主殿下出手保的你。”
鄭保淡笑,“鄭保自小便入宮,該明白的事自然明白的,這宮中都是明哲保身之人,就算是昔日好友,也無一人敢出言相救,唯有姑娘分明素不相識,卻敢在那個時候為我開口。”
他對著姜雪寧行了一個大禮,“鄭保謝姑娘大恩!”
姜雪寧直言,“那你可知道,我救你目的並不單純?”
鄭保靜默,姜雪寧輕笑道:“失望嗎?”
他道:“失望倒談不上,只是有些困惑。”
姜雪寧轉移話題,“所以你今日來找我是為報恩?”
“本是打算如此,但你救了我,若是不說,的確目的不純。既宣之於口,目的便很純粹。”
姜雪寧點頭,“這倒也是,畢竟施恩於你,讓你為我所用嘛。”
鄭保笑著道:“您很坦蕩。”
姜雪寧心中自言道:“那是你沒見過我虛偽的時候。”
整理了一下儀容,她稱讚鄭保,“我知道你是一個正直的好人,若有一腔忠心,也該交付於值得的人。我呢,在這宮中只待半年,老老實實也不幹什麼壞事惹事,只怕有一日處境不好孤立無援,所以想提前找個人照應一下,萬一遇著什麼事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缺非做壞事,鄭保又有什麼理由不相幫呢?”
姜雪寧覺得好笑,側著腦袋問他,“我這樣的人也算你的救命恩人?”
“有些事但論跡不論心,若是論心,這世上又焉有幾個好人?”
聽到他的回答,姜雪寧忽的又想起張遮。
脫口而出,“有的!”
鄭保驚訝問:“誰啊?”
姜雪寧不答,過了片刻後道:“以後有機會帶你見見。”
*
翌日上課,姜雪寧與方妙路過御花園,就看到一名太監被拖著往外走,看那模樣,估計是死了。
方妙一陣心驚,低聲道:“又是玉如意一案,我昨日聽到黃公公他們在外面拷打宮人的慘叫聲,嚇的我一宿都沒睡好。這可真得好好燒燒香拜拜才是。”
看著消失的一行太監,姜雪寧陷入深思。
“若玉如意一案真的是衝燕家來的,得想法子阻止才是,可如今宮裡的風聲這般緊,我又無外援,該如何是好?”
心不在焉落座,就看到桌上放著一本《貞禮》。
沈芷衣翻了兩頁咕噥道:“怎麼學的這些?”
她抬頭問王夫子,“王老先生,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學謝先生編纂的課本?”
王夫子對著她拱手作揖,“長公主殿下,聖上令我等來授課,是要讓諸位知書明理,而非由著幾位的性子為所欲為!老朽聽聞有人在奉宸殿中不知尊卑上下,甚至連女子的溫柔端莊的賢淑都不能夠示於人前,老朽真是深覺荒謬,又自覺肩負重任。今日特意換了課本,來給諸位講講什麼是女子本分,請大家翻開課本。”
全程他視線都有意掃過姜雪寧,語氣甚是不屑。
姜雪寧聽完他一通胡說八道的古板發言,臉臭到了極點。
尤其是聽著他念那些針對女子言行的禁錮之語,又聯想到前世這些人上書沈玠說她禍國殃民、不守婦德,要沈玠廢了她。
“自古王朝衰微,名仕失格,多與婦德女禍脫不了干係,所以身為女子,必須規束自身,以禮教——”
“啪!”
清脆的砸書聲振聾發聵。
王夫子冷著臉道:“姜雪寧,你意欲何為啊?”
姜雪寧面無神情道:“先生,噁心!”
王夫子一掌拍在桌上,“放肆,竟敢口出惡言,辱罵宗師!”
姜雪寧冷笑,與他對峙,“真是奇怪,我說我犯惡心,先生怎說我罵人呢?許是我昨日吃壞了肚子,亦或者是我今日聞了不乾不淨臭氣熏天的東西,再待下去,我怕我要嘔出來,攪了先生上課的興致。還恕學生失禮,先告退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她徑直起身離開。
王夫子氣的追了上去,嘴裡喊著,“你——”
你了半天,他只吐出一句,“好你個不服管教的丫頭片子!”
轉身回到殿內將書往地上一摔,“像此等頑劣之人也配在奉宸殿上學,這書老夫不教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