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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父母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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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意走到綠蘿身邊,掃了一眼地上書,想從中找到那本有孃親筆跡的日記,卻被一本翻開的舊書吸引住了,上面寫道:小兒自幼體弱,亦可續命,父母之壽,尤為佳也。柳如意翻過書的封面來看,赫然寫著“禁術”二字。

柳如意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未出閣前聽啊娘提起過禁術的事,如若施展期間有任何差池,施法者必遭反噬。但是一轉念想到自已可憐的斌兒,從小體弱多病,有相士曾斷言他活不過成年,按照如今他的身體狀況來說,的確有這個可能。自已活在這世上就剩下斌兒一個親人了,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於是,柳如意捧起書,認真地研究起來……

《禁術》中提到,續命有三種方法:其一,七星續命燈,若七日內燈不滅,其壽可增一紀,一紀為十二年;其二,買壽,顧名思義,就是買取他人壽命,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雙方你情我願,有字有據,配合鎮井石,水輪車和陰陽互換陣即可成功,但前提是賣方的命格必須與買房有六成相似,方可瞞天過海,上瞞天神,下瞞閻王,此乃人間禁術,施法者需萬萬小心;其三,續壽,多為血親之間使用,有的老人年屆九十仍能白髮生黑根,脫落的牙齒重新長出,多是用了續壽之術,他們將自已孩子的陽壽轉嫁到自已身上,被選中的孩子通常會早年夭折,死於非命。書中記載,此方法多為古代大戶人家所用,男主趁年輕時找外室生幾個孩子,養在外頭,待到孩子都過了十二歲就行此法,把孩子的陽壽續給自已,以求長生不老。

此法有損陰德,善哉善哉。不過,亦有愛子心切的父母,心甘情願將自已的陽壽續給孩子,反向而行之。

柳如意捧著此書,如獲至寶,看得津津有味,手上一直模仿書上的施法手勢,紅菱和綠蘿互相看了一眼,一切瞭然於心,她們家的柳大小姐要發威了。

柳如意自小跟著李氏,對這些口訣陣法都有所聽聞,但不曾實操過,但作為修仙世家,自帶慧根,學起來一點也不難。

目前難就難在如何讓容振軒這個生父“心甘情願”地把陽壽續給容志斌,柳如意對紅菱和綠蘿說出心中所困,她倆相視一笑,帶柳如意走到大廳外牆的轉角處,柳如意有看見那棵無比熟悉的曇花,不,這棵曇花比柳府那盆大多了,它的藤蔓為了生存長出了無數細小的氣根,牢牢地紮根在青磚上,二十年過去了,它已經長滿了半幅外牆,綠蘿還偷偷在牆外搭了竹棚,那些深綠色的藤蔓纏滿了竹棚,夜間還開出無數潔白帶些許淺紅的曇花。

容家的傭人們一開始看見屋外滿棚的藤蔓都反對,說要把它連根拔起,因為它有刺,會扎人,直至它開出曇花和結出一個個美味可口的果實才住了嘴,在廣東,曇花曬乾後可以煲湯入藥,據聞是清肺火了,喝了可以止熱性咳嗽。

曇花是屬於仙人掌科植物,它結出的果子跟火龍果味道差不多,味道鮮甜可口,個頭要小點。傭人們可以免費拿曇花和果實回家,就沒人提要剷除它的事。

柳如意看著白中帶淺紅的曇花,驚奇地問道:“它不是掉到海里去了嗎?”

綠蘿心直口快,說:“小姐,那是騙你的。”

紅菱思考了片刻,想到今時不同往日,小姐已經不再是迷戀容振軒的戀愛腦,且看清楚了這個所謂枕邊人的真面目,就將當天發生的一切全盤托出。

柳如意聽後拉住她倆的手,心疼地說:“讓你們受了那麼委屈,辛苦你們了。從今以後,我們三個人一條心,不再在容家受到欺侮。”

紅菱低頭笑了一下,瞄了瞄綠蘿,打趣說道:“誰還敢欺侮她啊?”綠蘿斜眼盯回紅菱,努努嘴。

柳如意更不解,疑惑地看著她倆。

綠蘿解釋道:“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容家上上下下都喝了曇花煲的湯,吃了曇花結的果子,自然就聽令於我們。小姐,曇花可是我倆的真身哦。”

柳如意從小便知,她倆自出生起相伴自已左右,容貌從未變改,她年幼時曾問李氏為何紅菱和綠蘿不像母親一樣鬢邊會長出白髮,母親回答是她倆是曇花仙子,仙子嘛,自然不會老去。

後來嫁入容家,為了掩人耳目,她們才隨歲月增長調整容貌和體型。曇花,盛開於夜間,有蠱惑人心致幻的作用,柳如意是知道的。

當日得知那盆曇花在回來途中墮海,加上那段時間綠蘿總是蔫蔫的樣子,她擔心了好長一段時間,真怕她倆就隨曇花而去。

紅菱的眼神一下就嚴肅起來,說:“小姐,你既然有了為斌兒續命的心思,那麼我們就事不宜遲,儘快謀劃,把容振軒的陽壽續給斌兒,以免夜長夢多。”

綠蘿點頭附和道:“是啊,姑爺他天天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搞不好哪天暴斃了,那些陽壽就可惜了。”柳如意對容振軒的情意早在他把妓女帶回家,害到自已摔下樓梯斌兒早產那日就消失殆盡,她恨不得把容振軒餘生所有的陽壽都盡數續給容志斌,讓他死去,自已徹底的眼不見,心不煩。

奈何《禁術》中記載父母續壽給子女,有可能會續到全部,也有可能只續到一部分。但是當下柳如意只求不要白頭人送黑頭人。

在一個十五月圓的夜晚,柳如意特地讓廚房煲了曇花豬肺南北杏湯,炒了幾個容振軒愛吃的菜,還準備了飯後果—曇花果,極盡溫柔地留他在家中吃飯。

容振軒享受慣溫柔鄉,也沒作多想,以為是自已多日未與柳如意溫存,她空虛寂寞怕冷。

柳如意讓傭人們做好菜就統統打發回家了,容振軒酒飽飯足後就跑到院子裡躺在藤椅上乘涼,紅菱和綠蘿在牆外曇花架下發功,原應該在半夜盛開的曇花提前在子時就開了,朵朵淺紅色的花逸出一絲絲暗香,瀰漫著整個容府,容振軒喃喃道:“好香啊。”

柳如意輕蔑一笑,柔聲說道:“香就多聞點。”這是你的催命香呢。

就在容振軒迷迷糊糊之際,柳如意拿出一杯清水,扎破容振軒的食指尖,往水裡滴了幾滴血,然後自已亦如是,最後從衣襟裡掏出之前已經取好的容志斌的幾滴血一同和在清水中。

整杯水呈現出詭異的紅色,柳如意把一杯分成三小茶杯:容振軒一杯,自已一杯,容志斌一杯。

柳如意把容志斌從房間裡帶出來,他跟容振軒同樣的狀態,吸入曇花香後,整個人迷迷糊糊,柳如意讓他喝下血水,他就乖乖地全部喝了。

三人喝完血水後,柳如意拿出續命契,盤腿而坐,口中唸唸有詞,頓時院子上空大量黑雲聚集,把十五的月亮遮得嚴絲合縫,天空隆隆作響,沒過一會居然打起旱雷。

雷聲驚到兩個迷迷糊糊的人,容振軒嚇得一抽一抽,然後又昏睡過去了。容志斌神情懵懂地半睜著眼,看見坐在地上的柳如意,問:“娘,你幹什麼呢?”

柳如意厲聲下令:“閉眼,不要看。”

容志斌只記得眼前電光閃閃,收到指令後又毫不猶豫閉上眼睛了。

“轟隆!”這下真的劈下一道閃電,正正的落在院子中央,地上砸出一個大坑,隨後有一把渾厚的聲音從天而來:“你們夫妻雙方是否決定好為兒子續命?無論後果如何,絕不反悔?”

柳如意對天大喊:“我願意!無論後果如何,我皆能接受,只望不要白頭人送黑頭人!”,白光聽後一直還在斷斷續續地閃,落在躺椅的容振軒身上,柳如意知曉其意思,走到容振軒身旁,厲聲道:“說,我願意。”容振軒打了個激靈,小聲跟住說:“我願意。”

柳如意用腳踹他,咬牙切齒地說:“大聲點,我聽不見。”

容振軒敷衍地大聲喊道:“我願意,行了吧!快關燈,都要閃瞎了。”然後翻身把臉側向一邊,用手蓋著眼皮。

“既然如此,你們夫妻二人按下手印簽訂契約,就當禮成。”隨後,又一道閃電劈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摔下來了,柳如意靠近那東西,是一卷圓柱狀物件,冒著縷縷白煙,待到白煙散去,她伸手去取,原來是一副竹簡,上面寫的是繁體字,意思跟天雷問自已的話差不多,柳如意想也沒多想,用力擠剛才扎針放血的食指,鮮紅的血液從指尖冒出,柳如意以血為盟,在竹簡上按上了指印。

接著又小步跑到容振軒身旁,進行了相同的操作,此刻她的心裡只想著她的斌兒,一想到他往後能健健康康長大成人,就無比激動。

“然後呢?天神大人。”柳如意恭敬地問道。

“一把火,燒了吧。”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燒了?沒憑沒據,不怕容振,就是孩子的父親反悔嗎?”柳如意有些擔憂。

“燒了,就成了死契,誰也不能反悔了,懂?”說完後,天上的烏雲漸漸散去,圓圓的月亮又出來了,皎潔的月光灑滿院子。

柳如意就著月光,點燃了火種,把那副竹簡燒成了灰燼。

第二天,容振軒在躺椅上醒來,一睜眼發現院子中央劈了一個大坑,就大聲質問道:“昨晚打雷了嗎?怎麼不把我抬進去屋裡睡!”

正在廚房做早飯的傭人回答道:“少爺,是少夫人說你喜歡在院子裡納涼睡覺的,讓我們不要打擾你。還有,昨晚沒有打雷,月亮圓得很呢。”

原來昨晚除了容家院子烏雲密佈,天雷滾滾,其他地方並無異象。

容振軒聽到是柳如意的意思,就立馬從躺椅上跳起來,準備進房間打她一頓。豈料一站起來,兩眼發黑,天旋地轉,一下子就暈倒在地上。

柳如意心知容振軒暈倒的緣故,暗自竊喜契約這麼快應驗,估計丈夫性命堪憂,但是表面功夫要做給外人看,她還是讓傭人立馬請來了大夫。

大夫說容振軒在院子裡納了一晚涼,更深露重,應該是受涼了,開了三副風寒感冒的中藥就走了。

藥吃下去後,容振軒不見起色,還開始咳嗽,咳了一個多月,便開始咳血,從此身體一落千丈,縱使想出門瀟灑,也力不從心。

而這邊的容志斌,自從那晚過後,身體是好了點,病痛少了點,但是跟健康二字還是有一段距離。由於常年患病,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自然玩伴就少,有時候他坐在窗前,望著街上蹴鞠嬉戲的同齡孩兒,眼中充滿羨慕。

柳如意拿著書本坐在容振軒身旁,察覺出兒子心思不在書上,也隨著他的目光往窗外望。

“阿孃,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跟他們一起玩?”容志斌的聲音帶著點點希冀,最近跟綠蘿踢毽子也沒那麼喘了,他真的很想很想出去呼吸外面的空氣。

“很快了,相信孃親,很快了。”柳如意裝作不經意地翻著書,她最近有點忙,在忙著給容振軒準備身後事,為了不讓容家人知道,她還特地跑到鄰鎮才訂的棺材,就等著他斷氣那一天。

柳如意以為,只要容振軒一死,他餘下的陽壽就會全部續到容志斌身上,所以很多事情都迫不及待地去做。

忽然有一天,容振軒躺在床上猛地敲床板,“咚、咚、咚”的聲音不大也不小,只能在一樓聽得見,柳如意在廚房給容志斌燉肥兒粥,聽到聲音,立馬趕到房間,看見容振軒面色蒼白,一隻手在用力敲床板,另外一隻放在脖子上,嘴裡喘著大粗氣,看起來是不能呼吸,缺氧了。柳如意心中竊喜:這不是要去了吧?!

“救……救……”容振軒艱難地擠出這個字。

柳如意裝作沒看到也沒聽到,轉身就往廚房去,過了一會兒房間就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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