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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變。
讓蘇煜猝不及防。
這個有些陌生的災後新世界,外界亂成一鍋螞蟻,他亦無暇多顧,只能保護好自已。
但是,慢慢地,他熟悉了能力,越來越自信。
一個覺醒者可以輕易斬殺紅翼魔這種怪物,而他的“神之”系列能力則更超越周正鵬這樣的覺醒者,不管是可消耗的能量多少上,還是破壞力上,亦或在能力的機制上,全方位碾壓。
這還只是初始狀態,後續投入鑰匙能強化“神之”系列能力,還能變得更強。
前天,他就有了一個想法。
但那天,他忙著和圖書館的師生們,與紅翼魔戰鬥,走不開。
昨天,他也忙著和圖書館的師生們一起戰鬥,走不開。
昨晚,他這個想法愈發熾盛,終於在今早付諸了行動。
這個想法就是——
一個人去一個鎮,迎著那怪物飛來的方向。
周正鵬認為那很危險,而且有些結果早已註定,也沒有必要去。
蘇煜沒停下腳步。
師生們認為一個人去怪物橫行的地方,那是自殺,顧好自已就行,哪裡顧得到遠方的親人呢,也希望他不去。
蘇煜也沒停下腳步。
因為心中總有一股力量,催促著他回去探尋一個答案——
老院長他們,孩子們,是生還是死?
無論如何,蘇煜都要確認清楚!
從風城城區到綠竹鎮,大約有兩小時的車程。
不過,公共汽車早已停運,大街上盡是撞在一起的車輛。
蘇煜找到了一輛電動摩托,在自動車道與車輛間隙中穿插而過。
明媚的陽光打在臉上,為他鑲上一層淡金色的衣服。
越向東行。
觸目越是驚心。
肉眼所見之屍體數量遞增,或者倒在水泥路上,或者睡在車裡,或者掛在樹上,或者跪坐在門前。
時而有些不長眼的紅翼魔從街兩側、空中撲向蘇煜,但都接近不了蘇煜身前三米位置。
蘇煜一路皺著眉頭,大地染血,繁華消褪。
騎著騎著,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街道,有個建築工地,立著兩個施工標記牌,它們反射的陽光尤為刺眼。
這是蘇煜穿越時的起點。
他看到了兩具建築工人的屍體。
還看見了包工頭的屍體。
他張大驚恐的眼睛,躲在花壇裡。
大腹便便的軀體已經僵硬並且腐爛,不明體液也洩漏了,有惡臭的氣味傳出來。
“蘇煜,今天你遲到了,扣你工資100塊。”包工頭板著臉說。
“可群裡公告不是規定9點集合嗎?”
“我昨晚又補發了一條訊息,8點就要集合。你要鬧,就滾去其他地方兼職!”
“蘇煜,今天做工到夜十二點,趕趕工,辛苦一點。”包工頭笑著跟蘇煜說。
“可是我明天還要上學。”
“那行,你去上學吧。咱們工期要是延了,你一分錢別想拿到!”
“蘇煜,今天李師傅孩子病了,來不了,你頂一下他的活……”
他死了,也帶走了曾經的恩怨糾葛。
蘇煜嘆了口氣,繼續騎車前行。
路邊一家商場門前,列著兩輛固定音樂車。
投下幣,它會搖起來,同時播放著悅耳輕快的兒歌。
小孩子們都喜歡玩。
蘇煜在這裡停下。
因為他看到了一位母親抱著孩子,瑟縮在牆邊。
那位母親背對著蘇煜,看不清樣子。
孩子是個小女孩,披著藍色的頭髮,只不過染了紅色的血跡。
稚嫩的臉上全是驚恐與絕望,雙手緊緊地抱在媽媽手上。
老虎布偶滾落在旁邊,被踩得面目全非,處處傷痕。
明明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了。
此時卻有著天涯般的距離。
它永遠也回不到小女孩手上了!
“哥哥!你不舒服嗎?頭流血了!”
“哥哥,你剛剛一直看著我的雪糕,是不是也想吃呀。”
“想吃我也不給你吃,因為這是媽媽給我買的。”
‘老虎也不能給你,因為這是媽媽給我買的。’說的時候,小女孩還炫耀似地晃了晃手上的老虎布偶。
“媽媽,這個哥哥壞掉了!”
“不許亂說。”小女孩的媽媽是個眉清目秀的女人,那時她衝著蘇煜滿是歉意的眼神,從蘇煜的腦海一閃而過。
“小琳,過一會兒天就黑了,快跟媽媽回家。”
“媽媽你騙人,現在才下午三點。”
“媽媽,這是什麼?”
那時,小女孩趴在花園石臺上,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一隻爬行的螞蟻。
“是螞蟻。”
“媽媽,那你快來看這個螞蟻……”
“螞蟻有什麼好看的。”
“媽媽,我們把螞蟻抓回去養著吧。”
“小笨蛋,又說胡話,哪有人家會養螞蟻的。好了,跟我回家吧。”
那時,小女孩被她媽媽拉拽著還左跳跳右跑跑,甚至在地上打滾,但是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回家去了。
蘇煜蹲下身,撿起老虎布偶,將她放在小女孩的手上。
“喏,給你,哥哥才不想要你的雪糕,也不想要你的老虎哩。”
默哀了半分鐘。
蘇煜繼續踏上獨屬於他的旅程。
註定是痛苦又揪心的旅程!
大街上,蘇煜避開路障,騎騎走走,艱難前行了兩公里。
這一次,又撞見熟悉的人。
一個穿著職業短裙,戴著眼鏡的女記者,不出意外地,旁邊跟著她的攝影助理。
只是他倆永遠閉上了眼睛,閉上了嘴巴。
……
女記者抱著她的平板電腦,想必又去哪兒挖掘到了娛樂八卦或是社會的黑暗事件。
蘇煜的腦海回想起那一天的採訪。
“同學,你剛剛提到你受傷是因為牆體塌了?可據我所知,那牆體已經請了專業的第三方檢測機構,出具的報告表示牆體完全符合質量要求,沒有任何安全隱患。”
“那你得去問第三方檢測機構了,哦,那個負責檢測的人,不可能做假害我們包工頭,我聽工友們說,他們是親戚來著。”
“哦!”
那時,女記者眼中立刻射出凌厲的光。
“同學,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不是,我是誰?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包工頭也沒拿扣工資威脅我,不是……”
透過那副眼鏡,他能看見女記者眼中的光更加凌厲了。
從回憶中醒來,蘇煜找了塊布,覆蓋女記者和她助理那已殘缺的屍體。
這個精明幹練的女人,擁有別樣的美麗,如今已是醜陋不堪的、散發惡臭氣味的腐屍,像一朵枯萎的花。
蘇煜回望整條大街。
明明建築都很宏偉,設計精巧奇特,裝飾也都華美,盡顯現代社會集體的智慧,繁華達到古今之最。
卻遍佈著無數屍體,整條街充斥著腐臭,真似個人間地獄,直催人遁飛遠走。
蘇煜做了幾個深呼吸,甩了甩腦袋,壓下所有的悲傷,繼續前行。
一想到陽光孤兒院的情況,他的心便揪成一坨!
甚至……不敢去想!
怪物這樣的多,而那裡卻只有孱弱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