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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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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歿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快就收到了讓自已心頭一震的訊息,本以為事情會就此告一段落,卻又被樓主找上。一同前來的,還有鴻雁。

“謝雨死了。”

鴻雁站在樓主身側,平靜地看著他們。

岑歿不明白樓主為何親自過來說這件事,謝雨改名換姓,假死後藏在疏王那裡,在幕後找出申冤之人,這些她都已經知道了。

鴻雁見她發愣,忙上前輕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岑歿瞬間反應過來,跪在地上。

樓主居高臨下地看向岑歿,又看了看鴻雁,她低著頭,沒有直視自已,但有意地擋在岑歿身前。

樓主也不計較:

“據疏王那邊的人說,謝雨死的時候,不聲不響,屍體的表情和動作也很正常,就像是睡著似的。毒蠍來看過了,不是中毒。要說的話,就和……”

“和假趙管家他們那時候……一樣……”

“沒錯。”

兩個字被樓主平淡地說出,卻在岑歿的心裡激起了巨浪。

半晌,樓主終於開口:

“不想再多幾次像上次那樣的受罰的話,就去冰棺那裡看看他們的屍體吧。此事蹊蹺,我且記下這次,等你傷好了再去領罰。”

“熒惑……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造成的錯覺,身上的傷口再度開始折磨岑歿,又疼又癢,還帶著些溫熱。

岑歿感知著傷口帶來的痛苦,額頭沁出冷汗,始終不敢抬頭去看那雙冰冷的眼睛。

“如今節外生枝,鴻雁,安州舊案,你就別管了。可能,還不是時候。”

“是。”

鴻雁沒有從岑歿身前離去,就站在她身前領了命令。

“馬上就是除夕了,去晚了,沾了晦氣就不好了。”

樓主留下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

鴻雁扶起岑歿:

“沒事的。”

岑歿面色慘白,但還是強撐著擠出了一個微笑:

“嗯。你快走吧,樓主還在等著呢。”

“除夕夜,我有空,我們出去逛逛吧。都三年沒好好過過年了,放心,有我在,岑家人不會發現你的。”

“好。”

鴻雁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跟上了樓主的腳步。留下岑歿一人待在屋裡。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長出一口氣,扶著床榻緩緩坐下。想到過幾天又要挨一頓毒打,岑歿的頭隱隱作痛,她無力地躺下,腦子裡一團亂麻。

另一邊,薛次將謝雨的死告知了疏王、柳白和象子尾。並將她的屍體移送到了千影樓儲存。

收到訊息後,柳白坐在家門口,一言不發。

象子尾知道,他肯定是在自責,從自已小時候遇到他起,他就有這個習慣。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受不了這氣氛了:

“薛次說,謝夫人在千影樓,周妖仔細看了看她的屍體,也試了她的血,其他的都沒動,疏王殿下的意思是逝者已逝,沒有特殊情況,就不動她的屍體了。”

“……嗯。”

象子尾見柳白仍舊愁眉苦臉,也不看自已,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聽說千影樓那裡有冰棺,我想可能人會在那,要去看看……嗎?”

“你知道在哪嗎?”

柳白終於轉頭看向他。

“問不就好了,實在不行可以讓周妖領我們進去。”

“……”

象子尾見他遲遲沒有回應,趕上自已也有些困了,打算放棄:

“不去也……”

“好。”

“啊?”

“明天,我們去吧。”

可是象子尾此時已經不想去了,熱情來得快,去得更快,他在心裡埋怨了自已兩句,嘴上還是應了。

到了第二天,周妖帶著自已的黑眼圈塞給了柳白一件信物:

“找不到地方就去找岑……言歡,她知道。今天別再來找我了,受傷或者生病的話就回家躺著,如果到了第二天還能活著找到我,鄙人可以一分錢不要免費醫治。”

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大門。

“……”

“那,咱們還去嗎?”

象子尾作為信物的特殊銅錢試探地問。

“去。”

在柳白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涼亭,隨後拿出信物,接著就是被蒙上雙眼,綁住雙手,堵住耳朵和嘴,上了馬車,在車伕故意繞了幾圈後終於來到了千影樓。

重見光明的那一刻象子尾生平第一次為自已不是個瞎子而高興。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找冰棺?”

“找個人問……”

“二位這是?”

兩人猛然回頭,一個帶著笑臉面具的男人不知出現在他們身後,銀色的面具反射著陽光,襯得笑臉更加詭異。

柳白嚥了下口水,後撤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象子尾拿出信物:

“我們來找冰棺。”

“是嗎?”

面具後的臉嘴角上揚,與面具上的笑臉重合,

“往南走,一直到盡頭的屋子裡掛著一塊匾,把它拿下來,暗門就會開啟,進去之後沿著路一直到盡頭就能找到冰棺了。”

“多謝。”

象子尾將信物收好,給柳白使了個眼色就要走。

那人卻往旁邊挪了一步,攔住象子尾:

“二位可是疏王殿下的人?”

象子尾往左走,他就往右移,完全無視象子尾的無語和不友好。

“正是。”

柳白見兩人在此僵持不下,出聲打圓場。

“在下看二位氣度不凡,又是疏王殿下的人,可是來找謝雨的?”

他擋在象子尾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象子尾,言語很是輕快,不難想象面具下的臉是怎樣的笑臉,可是笑意不達眼底,跟他的語調和詭異的面具結合起來,有一股很濃的違和感。搞得象子尾心裡發毛,只得往別處瞟。

他見象子尾這反應,乾脆將目光落在了柳白身上。

柳白臉皮薄,稍低了低頭:

“今日多謝公子相助,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兩人在再次被擋住去路之前小跑著離開。

他見兩人都不願開口,也就不再阻攔:

“是在下失禮了,還請二位替在下向疏王殿下問好。在下名為……”

兩人越跑越快,看著他們的背影,雲章閉上了嘴,他那張藏在面具的臉上笑意全無。

“名為什麼?”

“不知道,我們什麼都沒聽到。”

象子尾和柳白如同逃難般跑到盡頭。

鴻雁此時將刀架在岑紓北身上,帶著他來到了雲章面前:

“樓主,人抓到了。”

他在看見岑紓北的那一刻又露出笑容,即使岑紓北不可能透過面具看到他的表情。

“這不是岑三公子嗎?不知跟蹤那兩位公子所為何事?”

“這裡是何處?你要把他們怎麼樣?”

“岑三公子一路跟過來,就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嗎?”

岑紓北一向溫和,此時卻罕見地有了怒氣。

雲章見他如此,也沒再兜圈子:

“放心,他們沒事,他們來此是有正事要辦。”

雲章說著,走到他面前,將面具往上掀,露出嘴,朝著岑紓北吹出一口氣。

白色的霧氣朝著岑紓北襲來,不是冬日裡的哈氣,而是一種特殊的迷藥,岑紓北立刻憋氣,但還是晚了,哪怕只是吸入了一點點,他的身體放鬆,頭腦發暈,眼睛暗淡無光。

鴻雁將架在他脖頸處的匕首慢慢放下,看著他懨懨的模樣,才放下心來。雲章將面具重新戴好: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岑紓北。”

“為什麼要跟過來?”

“為什麼……為了……象公子和柳公子被人綁走,但是,他們……看起來像是自願的,我覺得奇怪,就跟過來了。”

雲章滿意地勾了勾唇:

“鴻雁,冰棺那裡有誰在?”

“除了兩位公子,應該就只有……熒惑。”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鴻雁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不動聲色地站在樓主身旁。

“你既然怕他們出事,就跟過去吧。”

他手指南方,往旁邊挪,為岑紓北讓開道路,

“沿著這條路,走到盡頭,然後把屋子裡的匾拿下來,會出現一條路,一直走下去,走到盡頭。要快點哦,不然就追不上他們了。”

岑紓北木然地開口:

“多……謝。”

他留下這句話後迅速衝過去。

“好快啊!”

雲章歡呼著,為他鼓掌。想都不用想,此時他的表情肯定又和麵具一樣了。

鴻雁面上冷靜平淡,內心裡為岑歿捏了把汗,不知道讓她在這裡見到了岑家人會怎麼樣。

雲章看著岑紓北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滿意地和鴻雁離開了這裡:

“沒事的,我還沒閒到要跟岑海昭結樑子,岑三公子只吸入了一點點,睡一覺就好了。”

鴻雁沒有回應,只是像往常一樣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

“好長啊,還沒走到頭。”

“快了吧?”

這條路不寬,他們倆並排走著,幾乎將路佔滿,這裡陰冷潮溼,卻沒有蟑螂老鼠之類的東西,每走一步都有回聲飄蕩。

“你說,這裡會有鬼嗎?”

“你為什麼要在在這裡問一個仵作這種問題?”

“也是……”

“追上你們了。”

岑紓北像陣風一樣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將手搭在他們的肩膀上,一點精神氣都沒有地開口。

柳白和象子尾猛地一抖,燭火差點熄滅,兩人全身僵硬,瞪大雙眼,心臟狂跳。

象子尾自認閱屍無數,不曾想竟在此時真碰著鬼了,他感覺自已的人生要在今日結束了,他對生沒有執念,但他很遺憾沒能躺在義莊的棺材裡開始長眠。

柳白試探著做了一個深呼吸:

“請問閣下是……哪位?”

“岑……紓北。”

“岑紓……北?”

兩人將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嚥了下去,堪堪回頭,象子尾將燭火往岑紓北的臉上照:

“真是你啊,嚇死人了!”

“岑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找你們,去路的……盡頭。”

說著,他抬起手,指著前面。

“象子尾,他好像,不太對勁啊?”

“是啊。跟丟了魂似的。”

象子尾舉起手,在岑紓北面前晃了晃,岑紓北沒理會他的動作,往前走,柳白側了側身子,為岑紓北讓出了路。

面前沒了障礙物的岑紓北再次快速行進,一下就沒了蹤影。

“喂!”

象子尾和柳白下意識跑著去追,存放冰棺的地窖在轉過彎後出現在他們眼前,岑紓北先一步進入那裡,象子尾腳下一滑,順著路滾了下去,又撞到門檻上,一個跟頭成功進入地窖,順便給站在門口,正打算出去的岑歿拜了個早年:

“疼死我了。”

他朝岑紓北伸出手,只見他還是那副沒精打采,靈魂出走的模樣。

他又抬起頭,看了看這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把手收了回來,等待著姍姍來遲的柳白。

岑歿此時主動伸出手,把象子尾扶了起來。

“呃……多謝。”

柳白忙裡忙慌趕來:

“怎麼樣?沒事吧?”

“有事。我的腰、腿、胳膊、頭就沒有沒事的,我要坐下。”

柳白和岑歿一邊一個,扶著他小心地坐在地上,靠著厚厚的牆壁。柳白衝著幫忙的岑歿一笑,表示感謝,在看清她的臉時愣了一下。

“認識?”

“呃……我……那個……”

柳白慌亂地回答象子尾,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上次我們一起查案,言姑娘一直沒露臉,她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已長什麼樣子的,

“不認識。”

他總算完成頭腦風暴,給出答案。

“……哦。”

嚇這麼狠?現在都沒回過來味?

象子尾只當柳白沒從岑紓北帶來的驚嚇中緩衝過來,再跟岑歿道了聲謝。

岑歿微微點了點頭,看向一旁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岑紓北。

他這個樣子,怕是吸入了傀儡香,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讓他忘記我的臉。

她強裝鎮定,深吸一口氣:

“岑紓北,今日你進入這裡後就中了迷香,睡著了,什麼人都沒見到,記住了嗎?”

“記住……了。”

柳白和象子尾面面相覷,兩人看了看岑紓北,又看了看岑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我來找人。”

柳白回道。

“來這?”

這裡只有冰棺和裡面的屍體。

“……嗯。”

“找誰?”

“謝雨。”

原來疏王也還在關注這件事。

岑歿如此想著,開口:

“跟我來吧。”

她又看了岑紓北一眼,正打算開口讓他睡去,卻被象子尾打斷:

“你們先去吧,我在這留著,姑娘放心,我會看住他的。”

“等一會兒就讓他躺下睡了,多謝。”

柳白看著象子尾,欲言又止。

“我沒事,今天穿得厚,沒摔傷。就是走這麼多路有些累了,你先去吧,我在這等你。”

“好。”

說罷,岑歿和柳白就轉身離開,去找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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