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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歿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快就收到了讓自已心頭一震的訊息,本以為事情會就此告一段落,卻又被樓主找上。一同前來的,還有鴻雁。
“謝雨死了。”
鴻雁站在樓主身側,平靜地看著他們。
岑歿不明白樓主為何親自過來說這件事,謝雨改名換姓,假死後藏在疏王那裡,在幕後找出申冤之人,這些她都已經知道了。
鴻雁見她發愣,忙上前輕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岑歿瞬間反應過來,跪在地上。
樓主居高臨下地看向岑歿,又看了看鴻雁,她低著頭,沒有直視自已,但有意地擋在岑歿身前。
樓主也不計較:
“據疏王那邊的人說,謝雨死的時候,不聲不響,屍體的表情和動作也很正常,就像是睡著似的。毒蠍來看過了,不是中毒。要說的話,就和……”
“和假趙管家他們那時候……一樣……”
“沒錯。”
兩個字被樓主平淡地說出,卻在岑歿的心裡激起了巨浪。
半晌,樓主終於開口:
“不想再多幾次像上次那樣的受罰的話,就去冰棺那裡看看他們的屍體吧。此事蹊蹺,我且記下這次,等你傷好了再去領罰。”
“熒惑……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造成的錯覺,身上的傷口再度開始折磨岑歿,又疼又癢,還帶著些溫熱。
岑歿感知著傷口帶來的痛苦,額頭沁出冷汗,始終不敢抬頭去看那雙冰冷的眼睛。
“如今節外生枝,鴻雁,安州舊案,你就別管了。可能,還不是時候。”
“是。”
鴻雁沒有從岑歿身前離去,就站在她身前領了命令。
“馬上就是除夕了,去晚了,沾了晦氣就不好了。”
樓主留下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
鴻雁扶起岑歿:
“沒事的。”
岑歿面色慘白,但還是強撐著擠出了一個微笑:
“嗯。你快走吧,樓主還在等著呢。”
“除夕夜,我有空,我們出去逛逛吧。都三年沒好好過過年了,放心,有我在,岑家人不會發現你的。”
“好。”
鴻雁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跟上了樓主的腳步。留下岑歿一人待在屋裡。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長出一口氣,扶著床榻緩緩坐下。想到過幾天又要挨一頓毒打,岑歿的頭隱隱作痛,她無力地躺下,腦子裡一團亂麻。
另一邊,薛次將謝雨的死告知了疏王、柳白和象子尾。並將她的屍體移送到了千影樓儲存。
收到訊息後,柳白坐在家門口,一言不發。
象子尾知道,他肯定是在自責,從自已小時候遇到他起,他就有這個習慣。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受不了這氣氛了:
“薛次說,謝夫人在千影樓,周妖仔細看了看她的屍體,也試了她的血,其他的都沒動,疏王殿下的意思是逝者已逝,沒有特殊情況,就不動她的屍體了。”
“……嗯。”
象子尾見柳白仍舊愁眉苦臉,也不看自已,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聽說千影樓那裡有冰棺,我想可能人會在那,要去看看……嗎?”
“你知道在哪嗎?”
柳白終於轉頭看向他。
“問不就好了,實在不行可以讓周妖領我們進去。”
“……”
象子尾見他遲遲沒有回應,趕上自已也有些困了,打算放棄:
“不去也……”
“好。”
“啊?”
“明天,我們去吧。”
可是象子尾此時已經不想去了,熱情來得快,去得更快,他在心裡埋怨了自已兩句,嘴上還是應了。
到了第二天,周妖帶著自已的黑眼圈塞給了柳白一件信物:
“找不到地方就去找岑……言歡,她知道。今天別再來找我了,受傷或者生病的話就回家躺著,如果到了第二天還能活著找到我,鄙人可以一分錢不要免費醫治。”
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大門。
“……”
“那,咱們還去嗎?”
象子尾作為信物的特殊銅錢試探地問。
“去。”
在柳白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涼亭,隨後拿出信物,接著就是被蒙上雙眼,綁住雙手,堵住耳朵和嘴,上了馬車,在車伕故意繞了幾圈後終於來到了千影樓。
重見光明的那一刻象子尾生平第一次為自已不是個瞎子而高興。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找冰棺?”
“找個人問……”
“二位這是?”
兩人猛然回頭,一個帶著笑臉面具的男人不知出現在他們身後,銀色的面具反射著陽光,襯得笑臉更加詭異。
柳白嚥了下口水,後撤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象子尾拿出信物:
“我們來找冰棺。”
“是嗎?”
面具後的臉嘴角上揚,與面具上的笑臉重合,
“往南走,一直到盡頭的屋子裡掛著一塊匾,把它拿下來,暗門就會開啟,進去之後沿著路一直到盡頭就能找到冰棺了。”
“多謝。”
象子尾將信物收好,給柳白使了個眼色就要走。
那人卻往旁邊挪了一步,攔住象子尾:
“二位可是疏王殿下的人?”
象子尾往左走,他就往右移,完全無視象子尾的無語和不友好。
“正是。”
柳白見兩人在此僵持不下,出聲打圓場。
“在下看二位氣度不凡,又是疏王殿下的人,可是來找謝雨的?”
他擋在象子尾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象子尾,言語很是輕快,不難想象面具下的臉是怎樣的笑臉,可是笑意不達眼底,跟他的語調和詭異的面具結合起來,有一股很濃的違和感。搞得象子尾心裡發毛,只得往別處瞟。
他見象子尾這反應,乾脆將目光落在了柳白身上。
柳白臉皮薄,稍低了低頭:
“今日多謝公子相助,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兩人在再次被擋住去路之前小跑著離開。
他見兩人都不願開口,也就不再阻攔:
“是在下失禮了,還請二位替在下向疏王殿下問好。在下名為……”
兩人越跑越快,看著他們的背影,雲章閉上了嘴,他那張藏在面具的臉上笑意全無。
“名為什麼?”
“不知道,我們什麼都沒聽到。”
象子尾和柳白如同逃難般跑到盡頭。
鴻雁此時將刀架在岑紓北身上,帶著他來到了雲章面前:
“樓主,人抓到了。”
他在看見岑紓北的那一刻又露出笑容,即使岑紓北不可能透過面具看到他的表情。
“這不是岑三公子嗎?不知跟蹤那兩位公子所為何事?”
“這裡是何處?你要把他們怎麼樣?”
“岑三公子一路跟過來,就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嗎?”
岑紓北一向溫和,此時卻罕見地有了怒氣。
雲章見他如此,也沒再兜圈子:
“放心,他們沒事,他們來此是有正事要辦。”
雲章說著,走到他面前,將面具往上掀,露出嘴,朝著岑紓北吹出一口氣。
白色的霧氣朝著岑紓北襲來,不是冬日裡的哈氣,而是一種特殊的迷藥,岑紓北立刻憋氣,但還是晚了,哪怕只是吸入了一點點,他的身體放鬆,頭腦發暈,眼睛暗淡無光。
鴻雁將架在他脖頸處的匕首慢慢放下,看著他懨懨的模樣,才放下心來。雲章將面具重新戴好: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岑紓北。”
“為什麼要跟過來?”
“為什麼……為了……象公子和柳公子被人綁走,但是,他們……看起來像是自願的,我覺得奇怪,就跟過來了。”
雲章滿意地勾了勾唇:
“鴻雁,冰棺那裡有誰在?”
“除了兩位公子,應該就只有……熒惑。”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鴻雁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不動聲色地站在樓主身旁。
“你既然怕他們出事,就跟過去吧。”
他手指南方,往旁邊挪,為岑紓北讓開道路,
“沿著這條路,走到盡頭,然後把屋子裡的匾拿下來,會出現一條路,一直走下去,走到盡頭。要快點哦,不然就追不上他們了。”
岑紓北木然地開口:
“多……謝。”
他留下這句話後迅速衝過去。
“好快啊!”
雲章歡呼著,為他鼓掌。想都不用想,此時他的表情肯定又和麵具一樣了。
鴻雁面上冷靜平淡,內心裡為岑歿捏了把汗,不知道讓她在這裡見到了岑家人會怎麼樣。
雲章看著岑紓北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滿意地和鴻雁離開了這裡:
“沒事的,我還沒閒到要跟岑海昭結樑子,岑三公子只吸入了一點點,睡一覺就好了。”
鴻雁沒有回應,只是像往常一樣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
“好長啊,還沒走到頭。”
“快了吧?”
這條路不寬,他們倆並排走著,幾乎將路佔滿,這裡陰冷潮溼,卻沒有蟑螂老鼠之類的東西,每走一步都有回聲飄蕩。
“你說,這裡會有鬼嗎?”
“你為什麼要在在這裡問一個仵作這種問題?”
“也是……”
“追上你們了。”
岑紓北像陣風一樣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將手搭在他們的肩膀上,一點精神氣都沒有地開口。
柳白和象子尾猛地一抖,燭火差點熄滅,兩人全身僵硬,瞪大雙眼,心臟狂跳。
象子尾自認閱屍無數,不曾想竟在此時真碰著鬼了,他感覺自已的人生要在今日結束了,他對生沒有執念,但他很遺憾沒能躺在義莊的棺材裡開始長眠。
柳白試探著做了一個深呼吸:
“請問閣下是……哪位?”
“岑……紓北。”
“岑紓……北?”
兩人將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嚥了下去,堪堪回頭,象子尾將燭火往岑紓北的臉上照:
“真是你啊,嚇死人了!”
“岑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找你們,去路的……盡頭。”
說著,他抬起手,指著前面。
“象子尾,他好像,不太對勁啊?”
“是啊。跟丟了魂似的。”
象子尾舉起手,在岑紓北面前晃了晃,岑紓北沒理會他的動作,往前走,柳白側了側身子,為岑紓北讓出了路。
面前沒了障礙物的岑紓北再次快速行進,一下就沒了蹤影。
“喂!”
象子尾和柳白下意識跑著去追,存放冰棺的地窖在轉過彎後出現在他們眼前,岑紓北先一步進入那裡,象子尾腳下一滑,順著路滾了下去,又撞到門檻上,一個跟頭成功進入地窖,順便給站在門口,正打算出去的岑歿拜了個早年:
“疼死我了。”
他朝岑紓北伸出手,只見他還是那副沒精打采,靈魂出走的模樣。
他又抬起頭,看了看這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把手收了回來,等待著姍姍來遲的柳白。
岑歿此時主動伸出手,把象子尾扶了起來。
“呃……多謝。”
柳白忙裡忙慌趕來:
“怎麼樣?沒事吧?”
“有事。我的腰、腿、胳膊、頭就沒有沒事的,我要坐下。”
柳白和岑歿一邊一個,扶著他小心地坐在地上,靠著厚厚的牆壁。柳白衝著幫忙的岑歿一笑,表示感謝,在看清她的臉時愣了一下。
“認識?”
“呃……我……那個……”
柳白慌亂地回答象子尾,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上次我們一起查案,言姑娘一直沒露臉,她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已長什麼樣子的,
“不認識。”
他總算完成頭腦風暴,給出答案。
“……哦。”
嚇這麼狠?現在都沒回過來味?
象子尾只當柳白沒從岑紓北帶來的驚嚇中緩衝過來,再跟岑歿道了聲謝。
岑歿微微點了點頭,看向一旁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岑紓北。
他這個樣子,怕是吸入了傀儡香,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讓他忘記我的臉。
她強裝鎮定,深吸一口氣:
“岑紓北,今日你進入這裡後就中了迷香,睡著了,什麼人都沒見到,記住了嗎?”
“記住……了。”
柳白和象子尾面面相覷,兩人看了看岑紓北,又看了看岑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我來找人。”
柳白回道。
“來這?”
這裡只有冰棺和裡面的屍體。
“……嗯。”
“找誰?”
“謝雨。”
原來疏王也還在關注這件事。
岑歿如此想著,開口:
“跟我來吧。”
她又看了岑紓北一眼,正打算開口讓他睡去,卻被象子尾打斷:
“你們先去吧,我在這留著,姑娘放心,我會看住他的。”
“等一會兒就讓他躺下睡了,多謝。”
柳白看著象子尾,欲言又止。
“我沒事,今天穿得厚,沒摔傷。就是走這麼多路有些累了,你先去吧,我在這等你。”
“好。”
說罷,岑歿和柳白就轉身離開,去找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