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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蓮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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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年關將至。

見月的醫館在街道上的繁華地帶,時不時響亮的炮仗聲貫徹整個醫館,連帶著前來瞧病的人心情都舒松不少。

距林霧和宋景明離開京城已有兩月之久。林霧時不時傳來信件,信件中她對商道一事的新奇躍然紙上,有時遇到難解的困難,又會滔滔如江水般跟見月吐槽,看的見月一陣陣發笑。

而宋景明,他離開時她並沒有去送行。而在離京城百八十里遠的一個小縣城裡傳出訊息,他們來了一位新縣令,為人清廉正直,是個難得的好官。

見月切完最後一位病人的脈,交代完事情後抬手招來阿止。

阿止那邊也打包完最後一包中藥,走了過來,“小姐。”

見月站起身,雙手直直抬起,右手勾著左手向右拉了一下腰,又換成左邊,一套動作完成後她才站直身說道:“年關將至,醫館人也少了很多,我們也去熱鬧熱鬧。”

阿止眼睛一亮,“小姐小姐,我們去哪?”

“聽戲去?”

阿止眼睛蹦出神采,“好!”

見月閒來無事時就喜歡去聽戲,聽著臺上有時悠然有時激昂的腔調,見月全身心都感覺到了薰陶,就好像那一時刻什麼都不用想了,跟她躺在大樹底下沐浴著陽光懶洋洋的睡午覺有異曲同工之效。

而阿止,也許是愛好會傳染,被見月帶著帶著,每每談起戲曲最積極的就是她。

見月和阿止來到蓮雨樓,此時裡面早已座無虛席,人影憧憧。

蓮雨樓的由來與其最著名的曲目《蓮花嘆》有關,講的是一名叫蓮花的女子,前半生日日嘆上京趕考的丈夫,希望他早日歸來,然而丈夫功成名就之日,卻早已拋棄了她這個糟糠之妻,她的後半生嘆世道不公、女子一生悽慘。

但這場戲,無論男女都愛看。男的則是趁機批判戲中男子,對女子表明立場,表示自已絕不會像戲中男子一般是個負心郎。而沒有物件的男子呢,又有所不同了,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對戲中男子指指點點,滿足自已那作為男性的自尊心,藉此彰顯自已男性的光輝。

女子呢,有些則是為戲中女子淒涼的一生感到惋惜和悲憤,甚至一些嫁為人妻不受寵愛的女子掩帕落淚,彷彿透過戲中的女子看到了自已的影子,有一些則是在心中暗自期許,希望自已愛著的郎君或將來的夫君能夠好好待自已。

但見月不一樣,她是土狗。你要是細糠,她品不來,但你要說像這種土到極致的,她流著口水湊上來。

見月帶著阿止左右穿梭,如同一條在水裡擺動的魚兒靈活自如,終於她殺出重圍,來到二樓圍欄前。雖然不是絕佳的位置,但由於包房和席位早已沒有了,這已經是排第三的絕佳位置了,一眼望去,戲臺及一樓的人都能盡收眼底。

臺下的分貝忽地更上了一層,見月趕忙望去,是《蓮花嘆》的角兒登臺了!

花旦抬袖掩面,側過臉頰,聲音悽悽不捨:“夫君,此去山高路遠,一路珍重!”

小生往前走著,聞聲轉頭,抬手一揮,決然離開。

正看得入神,見月倏然一驚,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扭過頭,“阿止,拍我幹嘛。”

阿止正悲慼的看著戲曲,聞言愣愣轉頭,“啊小姐,我沒拍你啊。”

“月醫師。”一道不太爽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見月驀地轉頭,一看來人是風行,正有些陰沉站在她後面。

她的第一個念頭不是為什麼他在這,也不是他為什麼好看見自已好像很不爽的樣子,神似見到自已丈夫受寵的小妾一般。

而是驚奇沒想到風行是個表裡不一的人,外表看起來冷漠兇狠不近人情,實則是個喜歡聽苦情戲的……

她還沒想到什麼形容詞,就聽風行冷著臉說道:“殿下請你過去!”

臺下的角兒還在咿呀咿呀的唱著戲,也許是到了高潮,不少聲音響起。有人痛斥男的薄情寡義,有人惋惜女子疾疾終生,聲音此起彼伏間,見月終於回道:“帶路吧。”

阿止想要跟上,見月微微搖了搖頭。

來到一處雅間,風行止步守在門外。見月看了眼,推門走了進去。封鄞正坐在中間位,他所處的位置是蓮雨樓最好的位置,正對戲臺的正前方,臺上臺下都能夠一覽無餘。

聽到聲音,他回過頭,溫柔一笑:“月月雅趣,乃應配上此等雅間。”說著,他站起身來到見月身邊,用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見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坐在了他所坐位置的對面。

封鄞笑而不語,朝風行低聲吩咐了些什麼,才回到位置上。

見月雖不想捲入這些權力的旋渦,但無心插柳柳成蔭,她自是偏向了封希。此時端坐在這裡,封鄞目光灼灼,她自是不太舒服。

沒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小廝們低著頭,陸陸續續的端來不少點心放置桌上。見月隨意一瞥,眼睛微眯起來。

小廝戰戰兢兢候在一旁,封鄞溫柔的笑著,為見月斟了一杯茶,抬了抬手示意小廝下去,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從容內斂。

“聽聞月月常來此處……”

見月突兀地笑了一聲,打斷了封鄞的話。

封鄞平靜的收了聲,嘴角還掛著那恰到好處的笑容,在見月有些戲謔的目光下柔聲問:“月月可是對本王有所不滿?”

見月收回目光,拿起一塊紅豆糕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明明是自已來這處常吃的,今兒味道卻變了。

空氣都停滯了一會兒,見月才隨意道:“祁王特意給我留了這麼一間雅間,又上了一桌我常吃的食物,民女哪敢不滿吶?”

封鄞輕笑一聲,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他哪能不懂見月的言外之意,她知道自已讓人跟蹤了她,還打聽了她常吃的幾樣點心,居心叵測。但封鄞無所謂,他說過,他會奪回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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