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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二十年，一朝初醒間。
張玄陵怔怔的看著眼前噴出的黑血，他深感恍如隔世。
張子凡有多大，他就失憶了多少年。
真的，有快二十年了。
這一刻，張玄陵心裡既悲傷又憤怒，對那孤兒寡母的悲傷，還有對李嗣源的殺意。
“清醒了？”
沈風左手盤著手裡的八卦算珠，走到張玄陵身前，右手負背而立，留給張玄陵一個獨望蒼穹的背影。
“嗯，醒了。”
張玄陵有些苦澀的說道，這一刻他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不過，有著良好素質的天師，倒是知道該感恩。
張玄陵對沈風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聲說道：“閣下大恩，如同再造。貧道此生，定有所報。只是……只是……”
張玄陵只是了幾句，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其實是想走的。
混沌二十年，妻子兒子音信全無，他急於尋找，心中焦急如野火焚燒。
可現在剛受了人家大恩，扭頭就走，實在是不太地道。
瘋乞丐可以不要臉，但張天師還是要點臉的。
沈風也是個人精，他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景，腹中早已打好了草稿。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方今亂世，天下茫茫，你失憶十幾年，怕是連現在的天師府都不熟悉。祭酒真人現在估計在江湖上尋你，她還不在天師府，你又該怎麼去找妻子和兒子呢？”
沈風再次語言攻心，讓張玄陵沉默不語。
沈風看到他的表情，便加了把火：“我是不良帥袁天罡的徒弟沈風，也是現在的不良人副帥。這位是歧國的岐王，李茂貞。”
“可以由她出面，以要事為名，宴請龍虎山的主事人，想必祭酒真人得到訊息，必會入歧。屆時，你就可以與她相會了。”
“至於你兒子張子凡，他當年被李嗣源搶奪，收入麾下。名為義子，實為走狗。後來本帥發現了他的身份，便設計讓他得知真相，現在他已經離開了李嗣源，正跟在昭宗之子李星雲的身邊，安全得很。”
“李星雲也是不良帥之徒，我與李星雲是同門師兄弟的關係，遲早會見面。你不若便跟在我們身邊，先見祭酒真人，再見張子凡，這也總好過你一個人在江湖上漫無目的地尋找。”
說著，沈風便將當時在太原和張子凡的接觸，有所修改的告訴張玄陵。
肯定得掩飾一些事的。
沈風總不能真給這老道士直接說，你兒子先被我草服了，後來才聽我的話。
女帝也在一旁解釋幾句，讓張玄陵安心。
張玄陵聽完一切，長出了一口氣，他的害怕，主要就是怕尋找之下毫無音訊，現在有了明確的目的，人生就有了期待和目標。
他想了想，把單膝跪地的姿勢，變成了雙腿全跪，然後向沈風叩首。
“沈帥救我父子，還為我一家團聚費力費心，大恩大德，貧道無以為報。此生此世，但有差遣，貧道無所不從。”
“好啦，起來吧。”
沈風讓他把頭磕完，才連忙彎腰把張玄陵扶起。
磕頭，是確定君臣名分。
扶他，是沈風禮賢下士。
張玄陵有了記憶，智商不低，他從沈風的動作上也感受到他的意思，張玄陵心裡反而放鬆很多。
我既然是你的臣子了，那我的家眷，便也能得到你的保障。
人心逐利，在這亂世，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
如果好，那就是別有所圖。
不是圖財，就是圖人，或者圖色。
“張天師，我這有不少好東西，你看看能用的就用上，先把你的實力恢復，過段時間有件事，還真需要你幫本帥一把。”
沈風從懷裡掏出李淳風的珍藏，一股腦的塞到張玄陵的懷裡。
什麼治療內傷的，活血通絡的，外用骨折的……
張玄陵不自覺的把骨折的左手在背後藏好。
記憶中，搶人東西還沒打過，真是太丟人了。
張玄陵不動聲色的道謝：“多謝沈帥。那貧道就愧領了。”
“去吧。”
沈風點了點頭，又招呼小二：“給這位道長開個房間，再給他送去一桌好菜。算我帳上。”
蚩夢一看這邊全部搞定，她也不再警戒四周，小跑著跑了過來。
“小哥哥，他好了呀。”
“嗯。”
沈風揉著蚩夢溫順的腦袋頭髮，輕笑道：“日後對他尊敬點，等你回家，他會陪你一起去。”
“他有這麼強？”
“那當然，他十幾年前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天位。就是不知道，現在沉澱了快二十年，他能不能摸到小罡位的門檻。”
一旁的女帝卻是微微皺眉，有些不解：“沈風，你剛才說，還要他幫我們？可此行並沒有太過危險的人物啊。再說了，以我們的實力，聯手之下，除了袁天罡打不過，還有誰打不過？居然還要再叫一個大天位的高手參戰。”
“這樣的人是不多。但接下來，我們面對那個中罡位的禿驢，打起來還是挺費勁的。”
沈風盤著手裡的珠子，開始在心裡制定絕殺策略。
“中罡位？”
女帝頓時一驚，瞬間想到此行的目的：“你說的是天慧星，慧明？”
“肯定不是他啊。”
沈風搖了搖頭：“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天位而已。他要是有中罡位的實力，怎麼可能在伽耶寺那個狗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地方蹲禁閉？罡子是不會讓這樣的人大材小用的。”
慧明能在上官雲闕的眼皮底下來回出現反覆消失，他的確內力不俗，但他也確實強的有限。
“不是慧明。那只有……達摩院慧覺！可他不是在鳳翔嗎？你是說，我們回去便動手！”
女帝頓時反應過來，眼中盡是不可置信：“這和尚有中罡位？區區一個達摩院的主持，他怎麼可能有這般實力！”
“小看他了吧？”
沈風笑著耐心解釋道：“本來我的計劃，是讓歧國軍隊，先消耗慧覺的內力，用人海戰術磨他，最後我們再收割。達不到罡子那種天人合一的境界，他就會累。只要會累，就會有破綻。”
“不過現在有了張玄陵，他的五雷天心決威力巨大，更兼屬性剋制，老天師又是身經百戰，作用絲毫不小於一個小罡位。”
“所以我們這次就不用人海戰術了，能少死不少人，這倒真是意外之喜。況且這事吧，還是得做的隱秘一些。對了蚩夢，這一次，你也要稍微輔助一下了。”
說到這，沈風的臉上掛起了盡在掌控的微笑：“至於他為什麼會這麼強，誰告訴你，他只是一個和尚了？”
慧覺和尚，他可關鍵了。
他關鍵到，沈風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