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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有四五名讀書人來訪仇山小築,皆是陳伯道的師兄弟,來意或明或隱,皆有所取。
陳伯道幾乎將自身的寶物送出,當然也不是無償自願送出,而是讓師兄弟們有所應承。
到了第三天,仇山小築終於安靜了,再無一人前來,陳伯道進入“浩然世界”中,見外孫神采奕奕,不由得感到欣慰,外孫的“命泉”已開闢得差不多了,足以讓他衝擊元符師中境——蘊形。
當夜,少女陳蘇捧著一本詩集在讀,驀然瞥見旁邊房間華光燦燦,放下詩集,來到爺爺房中,張大了嘴。
只見前日見著的那位“不速之客”,竟身子懸浮在一尊黑鼎上方,閉目盤坐,渾身燦燦發光,氣質如仙。
少女呆愣得說不出話,很難相信,他竟活了過來。
陳伯道自房外走進,少女發問:“爺爺,他這是在做什麼?”
“衝擊中境。”陳伯道面無表情,“即將破境,受不得外界打擾,勝男你快隨我出去。”
爺孫倆退出房間,陳伯道擔憂在這關鍵時刻有人出現,又施展儒道術法神通,將方圓幾里的氣息隔絕,仇山小築自成一界。
做完這一切,陳伯道心裡還是隱隱不安,往往他這種境界,預感不可能沒來由。他擔心的並非是自已,而是正在破境中的外孫。
萬籟俱寂,只有陳伯道的心格外不寧。
“轟……”
在這清月無雲的空中,竟然炸出一記響雷聲,陳蘇皺起眉頭,抬頭四望,“難道是要下雨了嗎?”
陳伯道催促道:“勝男快進屋。”
少女不明所以爺爺為何會這麼緊張,但還是悻悻然進了屋子。
對陳伯道而言,方圓幾里的風吹草動,皆在他感知範圍內,他施法將第二間屋子內所有氣機遮蔽,身子拔地衝出,立身於虛空當中,注意著八方動靜。
虛空中,一隻巨手驀然出現,遮蔽皓月,五指伸張開來,似五座巍峨大山,隆隆壓下。
陳伯道迎身而上,似螻蟻般渺小,一道劍氣逆空斬去。
“浩然劍氣!”
虛空中傳出一道驚詫的聲音,似乎有些忌憚那道逆天而上的儒家浩然劍氣。
巨手掌心,雷電如騰蛇,若隱若現。
當那一道璀璨的劍氣轟然而至時,上百條雷電霹靂而下,與劍氣悍然相撞,交織出炫目刺眼的光芒。
光芒散盡,巨手上裂縫遍佈,大山似的五指,很是搖搖欲碎,最後咔嚓咔嚓的聲音發出,巨手砰然爆炸。
少女陳蘇隔窗抬望,驚心動魄。
“不愧是半步‘聖人’修為的手段,不過,終究沒踏出最後那一步門檻,陳伯道,你畢生的修為,註定今夜止步。”
話音一落,虛空中似春雷乍響,月光隱沒,濃濃夜空中,不斷出現高大人影,每道人影皆陰氣重重,毫無生氣,具是符傀。
“既要我陳伯道性命,為何又不敢拋頭露面?”陳伯道手持本命飛劍,一劍揮斬過去,三名符傀瞬間煙消雲散。
“皆是熟人,不忍當面看你死去,以免心境受擾,對修行不益。”
一聲令下,數十具符傀自四面八方湧向陳伯道,後者面無表情,心湖平靜,本命飛劍倒豎,心念一動,飛劍分化,飛向四面八方。
“噗噗噗……”
一眾符傀,瞬間被飛劍洞穿,化作飛灰。
符傀殆盡後,虛空中並未平靜下來,一個巨大的陣法模型漸漸成型,陣若八卦,其間兩道氣流,一黑一白,似兩條游龍一般盤踞,氣勢驚人。
陣法中央,陳伯道持劍而立,身上飛出一個個字型,皆是儒家術法。
“上善若水!”陳伯道一聲大喝,字型若瀑水逆流,千百文字,一字一神通,殺勢驚人。
陣法中,兩條“游龍”氣體奔騰,被千百字型束縛,掙脫不得。
陳伯道本命飛劍衝出,自夜空中劃出璀璨流光,筆直落入陣法中心。
似巨石墜入靜水中,驚起千層浪,天搖地動,勁氣衝蕩八方。
陣法再破!
隱約聽到,虛空中傳出“噗”的一聲,顯是佈陣之人,遭受重創。
陳伯道身軀亦是搖搖欲墜,本命飛劍剛才破陣時,斷作三截,人劍心意相通,陳伯道同樣受傷不輕。
白髮有些凌亂的老人,環視四方,平靜道:“聖人之下,你們有多遠滾多遠,否則……殺!”
這一聲,傳遍整座滄陽城上空,虛空中再無動靜,良久之後,驀然一聲嘆息傳來:“儒道聖人之下,大魏當屬陳伯道第一,可惜,你非聖人!”
陳蘇一驚,小築院中,不知何時已多了道白色人影,個子只比自已高那麼一截,面容幼稚,卻是一副老氣橫秋模樣,雙手負在身後,一雙澄澈明亮的眸子盯著自已,唇紅齒白,笑意玩味。
“你是誰?”陳蘇望著眼前少年,不自覺背脊發涼,尤其是少年的眼睛,明明是清澈如水,卻總給她一種看不透、老謀深算的感覺。
陳伯道落下身子,收起殘缺的本命飛劍,在氣府中溫養著,微微喘息,望著少年,心中有些意外,不過嘴上還是很平淡,道:“傳言你早在五年前便已渡劫失敗喪生,看你模樣,已恢復了所有修為。”
“看到我活過來了,你失望嗎?”少年笑容燦爛,天真無邪,而後深深一彎身,拱手行了一禮,挺直身軀,補充道:“學生崔禮,見過老師!”
陳伯道不鹹不淡說道:“當年學院將你逐出師門,為師又廢你修為,如今你因禍得福,看來佛宗弟子信奉‘因果’,不無道理。”
“師門棄我是因,但不能說我棄師門是果。此話,天經地義。”少年仍是一副老氣橫秋姿態,直視陳伯道,並沒有因為師生這一層關係感到任何不適,反而十分自然,道:“師父,您說,這因樹成果,這果成熟了,是否得摘掉?”
見陳伯道不動於衷,少年接著說道:“師兄們在您這裡,各得所需,您就沒給我這個小徒弟留下些什麼嗎?難道,只留下那一把殘缺的本命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