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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人物簡介：
A：執掌“執刑”的神靈。
枕月：暮靈，在朝為官。
李牧之：依靈者，行於天下的醫師。
【正文】
A敲了敲門，沒來得及等主人的許可，便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
感應到來人，符辭從文書裡抬起頭，疲憊又關切地問道：
“京城的情況怎麼樣？”
隨即他注意到了A精彩的表情，很快明白：這次事件估計又是一場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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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前，遠在京都的枕月傳來訊息，京城外數個村莊的女人們中了邪，整日茶飯不思，神情恍惚，口裡痴痴地念叨些叫人聽不懂的話。
這事最初發生在位於京城外，偏遠的梁家莊，一些年輕的姑娘莫名變“痴”了。跟她們對話不會被答應，她們彷彿在透過人們看見別的什麼，嬉笑怒罵，不知所以。
村裡人試遍了各種土方，往日百靈的藥卻絲毫不見效，甚至於越試越瘋。大家嚇壞了，只能寄希望於萬能的神靈，於是人們敲鑼打鼓，燒香供奉，沒有一個保佑健康的神是不信的，沒有一個宣揚平安的佛是不拜的，然而事與願違，姑娘們依舊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村裡人洩氣了，儘管大多數人只是來圖個熱鬧，但熱鬧久了也就只剩無聊。村長流著淚擺擺手說算了吧，這些日子麻煩大夥了。——村長的女兒也在瘋的行列之中。
人們陸陸續續散去，卻見一個邋里邋遢的道人，一嘴絡腮鬍藏汙納垢，見眾人的目光聚焦自己，他咧開一口爛黃牙笑了：“這是邪祟上身了啊。”
圍觀的村民裡有人認出來了：這是前幾天流浪到本村的傢伙。
道人捋了一把雜亂的鬍子，煞有其事地說道：“邪祟上身是不太好解決，不過有我出馬，那也絕對不是問題。”
大家將信將疑，村長流著淚思索半天，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又是幾天熱鬧，錢花的不比之前少，人卻是沒見好轉。倒有個姑娘活生生被驅邪驅死了！大家帶著憤怒趕去那人借住的馬棚討要個說法，哪裡還有那道人的蹤影！
有人大哭著癱倒在地，是死去姑娘的親屬：人財兩空，這境況，叫人如何是好哇！
“邪祟上身”的姑娘們只是痴痴地笑，口裡不知唸叨著什麼。
沒有辦法，人們仍是各回各家——瘋了幾個女人又怎麼樣呢？一場悲劇而已，這世界悲劇太多了，大家早就不能再關心——再怎麼說，日子還是要過的。
瘋的女人一個接一個，直到村裡最後的女人，一位老太太，也染上瘋病，村裡人的恐懼也隨之達到最深，村長恐慌地去報官。
上報後不久，村裡來了位大人物，一副仙骨道風的模樣，事實上卻十分通情達理。村民們七嘴八舌地提供資訊，村長唯唯諾諾帶著大人物去看望病人。
李牧之蹙著眉看過幾位精神恍惚的女性，沒多做停留，離開村子回去上報情況了。
村民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隨行的小吏勸慰道：“李郎中此行主要是瞭解實際情況，不久後就會有人專門解決問題的。”
大夥內心焦躁，還是各自拿了一點東西，送別了官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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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富麗堂皇的別處府院，顯得猶為清雅的居所，上有牌匾——“國師府”。
國師府內。
“妖靈？和心蕪無關嗎？”枕月試圖確定。
“是的，儘管上報的情況較為符合被心蕪侵擾心智的表現，但我仔細檢查過幾個——發現她們全是為妖靈所蠱惑的跡象，與心蕪無半點關係。”李牧之答道。
“這可真是怪事，既然是妖靈，禍害範圍只應極小才對，為何......”
枕月盯著手中文書，已有十幾處報告村中有女人不知為何變得痴傻。
“而且是幾乎同時。”李牧之補充。
枕月點點頭：“這是近些年第幾次怪事了？”
雖說前幾次都似乎是意外，但，太多意外遇在一起，還算是意外嗎？
還是說，這麼多個意外的集合，本身就是個更大的意外呢？
他思索了一會，對著李牧之開口：“此事我已告知司靈監，‘尋證’正於別處，‘執刑’應該很快到。控制範圍，減小危害的事戶部那些人應該會做。”
“那我便去剩下幾處看看有沒有新情況，讓拾貳也來幫忙，也好鍛鍊。”李牧之自然而然攬下一部分任務。
枕月常常為對方當仁不讓的大義感嘆，江河日下，還懷有一分熱心的有為之士已是難得。而李牧之不僅實力超群絕倫，還心繫天下，屬實是不可多得的人中豪傑。
“拾貳不是精於外傷？”枕月問道。
李牧之笑了，“要成為鼎鼎有名的醫師，只是精於外傷怎麼行，拾貳還有很多需要磨鍊啊。”
枕月點頭。牧之真是為了徒弟操碎了心。
諸事已安排妥當，但為何心中，總莫名有些不安呢？枕月望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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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A拎著一隻狐狸來到國師府。
枕月欠了欠身：“執刑大人。”
“我來時並未感受到周圍有心蕪的氣息，倒是這個。”A晃了晃手中縮成一團的妖靈，丟在地上。
地上，狐狸的身形開始扭曲，最終變作一個男子模樣。他面露恐懼，似是忘記身體已成為人形，口中止不住發出古怪的嘶鳴。
“岑夏還在之前的地方來往考察，也許他有了新的發現，所以這次只有我來了。”A簡要說明了情況，又示意著地上的狐妖：“老規矩，問問他。”
枕月蹲下來，對上那雙驚疑的眼睛。
狐妖感受到對方的靈力，一瞬間他明白了枕月的身份，滿是憤恨地開口：“你也是生靈？你為何向著司靈監！”
他掙扎著想撕碎眼前的傢伙：“背叛的混蛋！”
一瞬後，狐妖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迅速生根發芽，痛苦隨著每次心跳蔓延，枝葉舒展，緩慢汲取著他的生機，一點點攪碎內臟。
“不止血液在流淌。”這個念頭讓他心驚。
枕月平靜地在狐妖面前伸出三個指頭：“三個問題。”
“那麼多村莊的遭了侵襲，卻只有你一人作案？誰還與此有關聯？”
“為何只迷惑婦女？”
“你有什麼目的？”
“盡數招了，或許免你一死。”
狐妖咬緊牙關，他想起信仰，寧死不屈之類的英雄人物，彷彿又從某處獲取了信心，如何折磨他也不會開口的！
直到他感受到視線。
狐妖看見了自己，像靈魂被一塊塊解剖，直白地暴露在強光下，看見喜悲，看遍人生不同段落，看透所有他的狡黠，像細細打量一件物品，從生的初始看見死。
他無法剋制地發抖，並非出於生理主觀，只是依附於他的靈魂感到恐懼，本能地想逃。
A收回視線，再多看幾眼的話，只怕這妖靈下一秒要去見哀悼了。況且，他不是尋證，看不出來什麼東西，但願威懾起點作用，讓這傢伙全招了就好。
令人高興的是，狐妖抽搐著回答了問題。
“不知道。”他的靈魂藉著肉體開口。
A和枕月對視，明白了：這是實話。
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枕月喚來人將奄奄一息的妖靈帶下，日後再審。
“又是這樣的結果......”A尋思著。近些年出現的混亂蹊蹺，作案者落網得很快，但動機和手段卻十分迷惑，讓人摸不著頭腦。
“謹慎調查，有異常再傳話來司靈監。”A說。
枕月表示明白。
A剛要離開，卻停下腳步：“對了。”
“執刑大人可還有要事？”
A略微思索：“不算要事”，他解釋道：“來時路上，我受人之託，給晉安的一戶人家送信。”
“但我只有大致的地址和名字，沒辦法，所以來拜託你查詢。”
“不成問題。”
“那就有勞了 。”A簡單交代了已知資訊。“以及——”
他一頓，感應到周圍並無他人時，才放心地開口，他笑得開懷：“好好做事啊小月，‘執刑大人’，這稱呼，夠回去我和符辭樂上半天。”
枕月無奈：“官話是這樣的。”
“那明日我來取具體地址，回見。”
“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