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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夢入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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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小驛中,燈火通明,一群人圍坐在桌前,有的手裡拿著酒碗,有的端著茶盞,正在喝酒吃肉。

"哈哈哈......"

一陣放聲大笑後,眾人將目光轉向了桌子的另一角。

那裡有個身穿灰色粗布衣袍的少年,他正埋頭吃飯,似乎沒聽見周圍的談論之聲。

眾人之所以看向少年,是因為與這少年同桌的,是一位錦衣公子,那公子時不時給少年的碗中夾菜,眼神中帶著些許曖昧。

眾人初覺得這少年生的好看,便多看幾眼,後來又被這錦衣公子的行為所吸引。不由得覺得有趣。

這少年自是趙隱,而旁邊的錦衣公子,當是蕭衡無疑。

隨後,那群人中間的一人,說道:“你們不要看了,現下什麼稀奇事兒沒有?哎呀我跟你們講...”

眾人立刻來精神了,紛紛催促他快說,只聽此人繼續說道:"你們不知道吧?劉會中,劉進士,前幾日,撞上鬼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眾人紛紛小聲討論:“是哪個青樓才子吧!”

“許是夜夜笙歌,給青樓的妓子們寫曲唱詞兒,寫的瘋癲了,分不清現實了吧!”眾人打趣道。

趙隱也停止了咀嚼,微眯著雙眸,靜待那人的下文。

那人繼續說道:"非也,非也,聽說那日,劉會中,一如往常的給青樓的姑娘們做詩填詞,到了日落時分,便回家了,可是在這回家的路途中,在山林附近的河邊,竟然發現了一座香船!"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

"那香船上,有一位氣質絕佳的美女,一左一右兩個穿著青色衣服的丫鬟,就連那船伕也都打扮的很是富貴。"那人繼續說道。

"我的天吶,那若真是鬼,那便是牡丹花下死?"一人笑道。

"這還用問嗎,必定是鬼魂啊!"

"哎......劉會中那廝也太傻了,竟然敢去送死,這不是作死嗎!聽聞那花船上有一女子蒙著白色面紗,向劉會中招手,劉會中見那女子玉臂纖長,上臂上還套著兩個碧玉環,一看就價格不菲。"

"這劉會中,不會是見財眼開了吧,這可真是自尋死路啊!"

“可不是嘛,他就上了那船,最奇怪的是什麼你們猜?”

那人故意賣了個關子,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什麼?"

"快說!"

"快說!"

"快說,快說!"

眾人紛紛催促道,那人見大夥兒對此頗為感興趣,便開始講起故事。

"那劉會中在船上坐了一會兒後,便站起身來,準備下船,可是就在這時,那女子一雙玉臂環繞在劉會中的腰間,不知吹了什麼風,那劉會中就在船上過了夜。”

眾人聞言,皆瞪大了眼睛,一副震驚的樣子。

"真是個瘋子啊!"

"是啊,太不怕死了!"

“那後續呢”

"後續啊,劉會中早上醒來,卻發現,自己睡在山林的一棵樹下。但是,劉會中,卻不相信這是一場夢。於是,按照那女子說的地址,去尋她了。"

"結果,到了地方,卻被人家的管家給轟出來了,說他是胡言亂語,平白侮辱人家名聲。"

“再後來,劉會中不死心,繼續追問人家,這府中是否有一位姓楊的小姐,那府上的人,皆搖頭。”

"人家杜員外的府上,怎麼會有什麼楊小姐。"

"於是,他終於死心了,準備回去的時候路過廚房,卻看見,廚房的案板上,放著一個羊頭,那羊死不瞑目,見到劉會中竟然還留下兩行血淚,劉會中仔細一看,那羊的耳朵上,帶著兩個碧玉的環,竟然是那女子臂上的一模一樣!"

眾人聽到這,再次譁然,一片議論聲四起。

“這怕是山羊成精啊,可不是羊小姐嘛”

眾人看著炭火上的烤羊,神色有些不自然,這羊肉,現如今還如何吃得。

只見講故事的人一手掰下一隻羊腿,放在嘴裡大嚼特嚼,吃的那叫一個滿嘴流油!

“你怎麼還吃的下去啊!你不怕羊小姐,半夜找你索命啊!”

“怕什麼,我這是公山羊!”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也吃上羊肉。

趙隱聽到他們說的話,只覺得這南邊的人,想象力真豐富。笑而不語。

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鬼神,怕不是那書生為了能讓畫本子好賣編出來的一段香豔美事罷了。

吃完晚飯,眾人便散了去,趙隱回到房間後,躺在床榻上,思緒萬千,想著剛才那人的話語,心裡不知在想什麼。漸漸的進入夢鄉,似夢半醒中。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一個男子站在院子中,望向遠處,他的眼神空洞,彷彿沒有焦距。

忽然,他看到了院牆上掛著的紅繩,他伸出手,想把它抓住,可是,他卻怎麼也抓不到。

"你在找什麼?"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屋頂傳來,男子抬起頭,望向上方。

"你在找什麼?"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屋頂傳來,男子抬起頭,望向上方。

只見屋頂上,站著一名女子,女子身穿粉紅色裙衫,手持摺扇,臉頰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眼神溫和的望著男子。

男子愣了愣,看呆了,就在男子看的入迷時,只見屋頂上的美妙女子臉型突變,最後竟然是一隻山羊頭,而那山羊的角上,竟然綁著一條粉紅色的布條。

趙隱突然驚呼一聲,一下子坐起來,大口的喘氣,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趙隱趕忙整理衣衫,將窗戶開啟。

門外蕭衡一臉緊張的問道

"哦!沒事,只是做噩夢了而已。"趙隱邊說邊開啟了房門。蕭衡徑直走進趙隱的房間,看著趙隱滿頭大汗,伸出手背就探上了趙隱的額頭,隨即又看到開了的窗子。

“南方雖然溼熱,但是也要注意保暖,你這睡覺還開著窗,怕是人還沒到南疆,就要被毒蟲當飯吃了。”

蕭衡語重心長的說道。

趙隱聽完,臉一紅,隨即說道:"多謝"

"你倒是跟我客氣起來了。”

“說說你的夢吧,夢到什麼了,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趙隱於是將此夢一五一十的說與蕭衡聽。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趙女俠,竟然怕鬼,你若是把這夢寫出來,準保比那書生的畫本子賣的還好。”

隨後,蕭衡就坐在茶桌前,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趙隱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喝著茶水,只是眼神有些飄渺,不知飄向了哪裡。

“天色不晚了,你快睡吧。”趙隱正想開口說點什麼,蕭衡卻先說出了口。

趙隱無奈道,你讓我快睡,可是,你在這裡,我怎麼睡。畢竟男女有別

但是說出口,又顯得自己太過矯情。趙隱心下一沉,他在也好,他這麼能打。什麼牛鬼蛇神的,也能替我擋一擋。趙隱一股腦兒的鑽進被窩裡,不一會兒,便呼呼入睡。

翌日。

清晨,朝霞初露,透過木窗,灑落在床榻上。

趙隱悠悠醒轉,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大亮。

趙隱掀開被褥,卻發現蕭衡早就不在房中。

趙隱起身梳洗了一番,便向樓下走去。

"趙女俠。你起身啦"

"嗯,”“你先用早膳吧,等會兒,我們就啟程去青城了。”

二人草草的吃了兩口,便出發了。

一路上,蕭衡和趙隱並肩而行,兩人都未說話,一路上,倒也十分平靜。

一晃一個晌午的功夫,趙隱和蕭衡便到達青城。

聽聞南邊的青城經濟繁華,熱鬧非凡,只是,蕭衡和趙隱到此,卻覺得有一絲荒涼。

據說,這青城,原先是天下首富杜寅風的老宅,後來,杜寅風不幸染病而亡。隨後杜家分家,散落全國各地。

只不過,寥寥數年,這冷清的,似乎有些不成樣子,於是趙隱攔住一個老者詢問情況。

老者嘆了口氣,說道

"你可知,杜寅風之所以病故,是因為他得罪了人,被人下了詛咒,他一家子,全部都遭遇不測,屍骨無存,而這詛咒,就是由一個女人下的。"

"那女人,叫陳雨,據說,是杜寅風的一個姨娘,長得極其貌美,是當年青樓的頭牌,不過美人遲暮,難免年老色衰,杜寅風又娶了好幾房姨太太。這才逼瘋了陳姨娘!”

趙隱只覺得這青城的人,怎麼都如此會編故事,還編的如此詭異。杜家明明是到全國各地做生意去了,怎麼在他們眼睛裡,就變得屍骨無存了。趙隱搖搖頭。

蕭衡勸趙隱說:“走吧,我們先找一家客棧落腳,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二人便去找客棧,趙隱和蕭衡一邊走,一邊聽周圍的人講述著關於青城的事情。

“你們聽說劉文進了嗎?他最近他,跟撞邪了一樣!”

“怎麼說,怎麼說?”周圍的人迫不及待催問著。

“聽說自從那夜香船豔遇。那劉文進便每天無精打采,整日窩在屋內,畫著那女鬼的畫像!你們猜,那女鬼是誰?”

“是誰啊”

“是十幾年前,名動青城的花魁,——陳雨!”

“那陳雨,不就是屬羊的嗎?聽聞因為她的屬相,好多達官貴人不願意為她贖身呢,怕不吉利!”

“不過,她不是被杜家贖身了嘛。”

“你們說巧不巧,劉文進那日就是去了杜家,在灶臺的案板上,發現了一隻流著血淚的羊頭!”

“這陳雨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可惜那劉文進,和陳雨無冤無仇,竟然被她纏上了。”

趙隱不禁有些感慨,這青城,果真是人傑地靈,連這種事情都被人津津樂道,而且相傳的竟然每個版本還不相同。

就在這時,只見街上有幾個人行色匆匆,面色上難掩恐懼,他們進來客棧,對著店小二道:“結賬!”

店小二立刻笑臉相迎,“來嘍!”但是一看到來人,竟然是青樓的小廝。

“什麼風把您二位吹過來了”

那兩位小廝匆忙的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劉文進的房錢,他的東西,都燒了,多餘的錢,再找個靠譜的法師,好好做場法事!”

店小二聽聞一愣,"這劉公子,好端端的,為何要把他的東西給燒了啊?難不成,劉公子死了?"

"你管他那麼多幹嘛,趕快收了錢去做法吧!"

客棧裡吃飯的人也面面相覷道“劉文進住這家啊!”頓時覺得這嘴裡的飯菜也不香了。匆忙放下筷子,結了賬,趕緊走人了。

趙隱示意蕭衡:“劉文進死了?”

蕭衡點點頭,悄悄在趙隱耳邊道“看樣子是,趙女俠,要去現場看看嗎?”

趙隱隨即跟隨他們去了案發的青樓。

只見屋內一片狼藉,桌子上還冒著濃烈的黑煙,屋內瀰漫著濃郁的焦味,桌子上有許多酒罈和瓷器碎屑,地上還扔著破碎的碗盤。盤內散落著幾塊烤肉。

屋內,劉文進的衣服都被燒燬,露出白森森的骨頭架子。一股刺鼻的焦臭味撲面而來。最為詭異的是,屍體上,竟然蓋著一件羊皮披風。

趙隱看著這副情景,心底突然湧現出一陣噁心,她急忙捂著胸口,想要吐掉。

"怎麼了?"蕭衡察覺到趙隱的異常,趕忙問道。

趙隱勉強壓制住胃裡翻騰的感覺。說道:"在京城,甚少見到。”趙隱本就對氣味敏感,饒是見慣了場面,可這,還真是。

青樓的姑娘們有幾個好事兒的趴在門口處湊熱鬧,其中一位年長一些的媽媽看到了內件羊皮披風,大叫起來“是陳雨,陳雨她回來了!

趙隱看向她,眼神有些凌厲“鬼神之說,本就是無稽之談,你在這裡妖言惑眾,究竟意欲何為?”

趙隱走到劉文進的屍體旁,仔細檢視,用銀針查探,隨後又檢查了劉文進的鼻腔。

這劉文進,分明不是死於火災,怕是著火前,人就死了。

趙隱看向周圍散落的盤子,發現都是一些水果,以及,烤羊肉。

究竟問題出現在哪裡?

趙隱突然發現,有一個盤子,空空如也,趙隱又看向桌子,發現桌子上有一些散落的魚刺,看樣子是——江豚。

莫非,他是吃了生的江豚,趙隱又看向了旁邊的醋碟。江豚的毒素,遇到醋,會催發的更快!

這兇手,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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