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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剛剛她不曾側頭,恐怕已經被這葉片插喉致死。
風無疾眼神微動,不慌不忙的放下書本,緩緩起身。
她聞聲向上望去,兩人正踏輕功從房簷落下。
“嘶,稀客啊。”風無疾雖是笑著道,但眼神淡淡的。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昨日的劉婆子和另一個氣質俊朗斯文的男人。
“別來無恙,紅樓主。”風無疾語氣肯定,僅僅憑剛剛的大致一掃,她約摸著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身著華服的男人落下後,皺著眉看了眼身旁的劉婆子,低聲斥責道:“劉婆,不得無禮。”
劉婆子不敢造次,正好低頭恭敬的應道:“是…主上。”
隨後,他目光柔和下來,看向風無疾。
“您便是,風堂主吧?”
“確實是我,紅樓主所來為何事?”
紅錫一雙含星似的眼眸,聽到棄憂堂之主正是眼前人之時,臉上毫無驚訝之色,而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昨日我的屬下不懂禮數,惹怒了風堂主,是我沒教導好。今日,我特意來賠罪。”紅錫微微欠身,拱手一禮,態度確實誠懇。
“紅樓主言重了。”風無疾沒有率先表明態度,而是笑著夾起插在木頭中的樹葉。
“但我還是感到一絲後怕。”她把玩著那片看起來沒有任何威力的青葉,沒人能猜得出她要做什麼。
下一刻,只見青葉「嗖——!」的一聲脫離了她的手,像是瞬間被賦予了意識一般,飛速向劉婆子刺去!
劉婆子眼睛微微瞪大,她想避閃,卻如被定住了一樣,渾身血液僵住,動都不能動一下。
眼見青葉即將刺破自已的喉嚨,劉婆子的心幾乎停在了嗓子眼,全身忍不住戰慄起來,心中恐慌。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青葉卻輕飄飄的順著她的脖側劃了過去!
青葉在她脖頸處瞬間劃出一道血痕,劉婆子經過這麼個生死一唬,終於忍不住脫力的癱坐在地。
紅錫目睹了全過程,最後看到劉婆子只是被劃出一道血痕之時,這才鬆了口氣。他心中微駭,卻沒有出聲,本就是他們做錯了,他也沒資格制止。但憑藉這一舉動,紅錫對眼前人的脾性估算出了個大概。
看著散漫隨心,但有仇必報,高深莫測。
緩過神來後,紅錫表明態度:“風堂主大度,不與劉婆一般見識,紅某感謝。”
對方禮數作全,風無疾不能不表示態度。
“紅樓主是非有公論,如此明事理,倒顯得風某不講理了。”風無疾能看出這紅錫是個謙和有禮的人,若再咄咄逼人倒是她的不是了。
她從香囊中倒出一顆藥丸,扔到倒地的劉婆子身上。
劉婆子急忙接了下來,顫抖著雙手吞了下去。下一刻她感覺被封存的內力重回丹田,身體不再虛弱無力。
劉婆子長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她重得內力後,沒敢再對風無疾出言不遜,看起來是剛剛被嚇慘了。
“紅某在此謝過風堂主原諒劉婆了。”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又道:“我們此次前來,其實是還有一事相求於風堂主。”
聰明人不打暗語,風無疾心中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笑著點了點頭:“是紅樓春水的案件吧,昨日您的手下已經說過了。”
紅錫道:“是的,我們…”
還不懂紅錫說話,風無疾就接話道:“紅樓案件,我接了。”
坐在地上的劉婆子一愣:“?”
剛想好措辭的卻沒能開口的紅錫:“…?”
她答應的突然,紅錫和劉婆子相繼一愣。
紅錫反應的很快,雖然他沒搞明白風無疾的意圖,從小的教育反應卻還是讓他立刻接上一個笑。
“風堂主人很暢快,格度使紅某訝然。”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便回去通知馬車,親自接您去城北區?”
“好。”風無疾又問道:“就是不知道,能否帶人一起前去?”
“自然可以。”
“好,紅樓主慢走。”得到回覆,風無疾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紅錫衝她溫和一笑,欠身一禮隨即離開。
他還以為會很麻煩,還特意準備了關於紅樓春水案件的文稿,結果竟然這麼輕鬆,就是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被利用了一樣。
真奇怪……
待二人走後沒多久,李長棄就提著一包蜜餞回來了。
李長棄一走進院子,看見的就是樹蔭下的女子一襲紅衣,倚靠著樹,安靜的闔著雙眸,長睫微顫,長髮鋪散在頸。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蜜餞放在桌上,隨即走向風無疾——她嗜睡的習慣,他早就知道了。
李長棄就這麼靜悄悄地瞧著她的睡顏,瞧了一會,在她身邊緩緩坐下。
陽光很大,也很刺眼,望著藍天,他眯著眼,感到一絲無聊,也有一絲恍惚。也不知道風無疾為什麼這麼喜歡盯著風景入神,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他這樣想著,索性,又轉過頭繼續盯著風無疾,用目光將她的眉眼一點點描繪下來。
院內靜悄悄地,偶有涼風劃過。
“風無疾,你知道我剛剛去哪了嗎。”突然,李長棄開了口,出神般的自言自語起來。
“我去了俗藥閣。”
一刻鐘前。
殷商在離開前,向李長棄說了句話,“如果你想知道救風堂主的辦法,就來俗藥閣找我。”
李長棄一愣,望向他的眼睛,沒有回答。
在給風無疾買蜜餞的路上,他恍恍惚惚地,好幾次撞到了別人。
他忍不住想窺探那個「辦法」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風無疾知道,卻不願告訴他,有什麼見不到人的嗎。
所以,最後他還是如約而至俗藥閣,見到了殷商。
看到李長棄的到來,殷商毫不意外,彷彿早有所料。他淡淡的喝著茶,而燭臺上,卻擺放著幾封密信。
他邀他入座,指著密封道:“李公子看完這上面的內容,就知道風堂主為什麼一直攔著你,不讓你知道救她的辦法的原因了。”
李長棄動作一頓,目光糾結,最終咬咬牙,還是撕開了密信,一字一字的看了起來。
……
俗藥閣內茶香四溢,清新淡雅,不似外面的天氣般炎熱,裡面出乎意料的涼快。但這,卻平復不了李長棄複雜的心情。
“這是真的嗎?”良久,李長棄啞著嗓子開口問道。
他問的是信上的內容。
殷商看著李長棄的眼睛,語氣認真,只說了八個字:“密盟所查,毫無虛假。”
“哈…”李長棄忽然笑了,嗓音很低,似是在自嘲。
他抓起密信,淡淡地拋向一旁的火爐。火燃燒的愈來愈旺,火光漸灼,映著他悲慼的眸,幾乎是撕咬著將那封信吞噬。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所以她才不願意讓他知道,只是怕他知道後會打亂了她的計劃啊。
李長棄忘了自已怎麼走出俗藥閣的,只記得陽光很大,很刺眼。
清風徐來,梨花帶著絲春意飄進屋,火爐內,還未被完全燃燼的紙節上寫著幾個字。
“——八幽十二芳,可為其解毒。”
*
當蒼飛鴻起床的時候,風無疾和李長棄都已經收拾好行囊準備要走了。
“?”蒼飛鴻剛走出屋,還半夢半醒,就看到李長棄帶著包袱跟在風無疾身後要走出去。他圓目瞪大,急忙追了上去。
“哎哎哎!你們要去哪啊?帶上我啊!”
李長棄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心知這煩人精又來了。
他轉過身,面無表情道:“我們這次去城北的紅樓春水,是去接案子的,不方便帶你。”
本來以為這樣能勸退他,誰曾想,蒼飛鴻擺擺手,一臉沒關係,“哦,城北啊,那沒事,我認識他們紅樓春水的主人,不就是個紅錫嗎?”
“我父親小時候曾帶我來鈞州,落腳的地方就是城北,本來見紅錫他爹來著,但我倆那時候都小,玩的到一塊去,也就自此相識。”
“而且,正好我要去城北找那個八幽十二芳,咱們一起去唄。”說罷,他轉過頭,對風無疾抬了抬下巴道:“風堂主,帶上我可比這個李侍衛有用!”
李長棄:“?”
一聽這話,李長棄忍不了了:“蒼飛鴻,我是她侍衛,你是什麼東西?”
“嗤,侍衛有什麼身份可言嗎。”
李長棄睨向蒼飛鴻:“在棄憂堂,身份可從不是你能跋扈的資本。”
“嘿,那本少爺今天還就這麼告訴你了,我…”
眼見兩人又要開吵,風無疾嘆了口氣,終於開口化解兩人矛盾:“停,別吵了,兩位大人物。”
“二位都比我有用,你們去,行不行?”
此話一出,兩人終於閉嘴了。
蒼飛鴻瞪了一眼李長棄,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風無疾的目光落在蒼飛鴻身上,邀請道:“既然蒼少爺也要去城北,那不妨一起。”
“不過,你要答應我的是,不能再跟我家棄美人吵架了,如何?”
其實,這話已經算是給蒼飛鴻很大的面子了。
有了這句話,蒼飛鴻瞬間得意起來,轉頭看向李長棄,一字一頓道:“行,啊。”
他拍了拍胸脯,對風無疾頗有氣勢的開口:“風堂主要破案,我跟你一起破,畢竟我也是走悲衙的人!”
“你信我,有我在,你在鈞州的哪兒都會有人給你讓開一條通道!”
隨即,他笑眯眯的看向李長棄:“你說是吧,李侍衛。”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