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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妹夫家裡,遇見了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人,看著氣質很好,應該是上過大學的人。
聊了幾句才知道,他是妹夫舅舅的兒子,九三年出生的,高中畢業考上了一所師範類大學,大學畢業後又考上了三支一扶崗位,服務期滿後已經辦理了轉正錄用,成了一名正式教師,現在一所鄉下九年制學校工作,帶的是初中數學課。
聊天中感覺小夥子性格開朗,待人很有禮貌,說話也很到位,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幹練勁。
因為是妹夫舅舅的兒子,和妹夫就是一輩的,是妹夫的表弟。
妹夫問他,說好媳婦了沒,他說是還沒,過幾年了再說,妹夫還給鼓勁,說你要抓緊了,有合適就要主動。
小夥子笑了笑,有點無奈的說道,我現在在設法消除臉上的痣,等把痣除了再說。
妹夫問你沒有去醫院看過嗎。
他說看過,醫生說只能用疤痕靈慢慢的的淡化,需要的時間長,因為比較嚴重,短期不可能消除。
我問了句,是先天胎裡帶來的,還是後天受的傷。
小夥子很爽朗,也沒有絲毫的隱瞞,笑了笑不溫不火的說道,是先天胎裡帶的,也可以說是後天的。
見我有點不理解,小夥子很自然的給我做起了解釋。
他是家裡的老三,前面有兩個姐姐。生二姐時,因為難產,媽媽身體受傷嚴重。
生完二姐按政策應該做絕育手術,但因為生二姐時,媽媽難產出現大出血,凝血功能太差,在手術檯上躺了兩天兩夜。
整做了兩天兩夜的手術,輸了八九袋子的血,幾乎把全身的血液換了一遍,才保住了媽媽的生命。
因為凝血功能差的原因,計生幹部通知做絕育手術時,醫生不建議做,開了好些證明後給上了節育環。
誰知在二姐三歲多的時候,因為節育環掉落,意外懷孕了。
本來生完二姐,大夫就告訴他媽,不能在懷孕生育,否則會影響身體,對健康不利,搞不好會有生命危險。
爸爸媽媽商量了幾天幾夜。
爸爸心中希望生下來,但又怕大夫說的,再次懷孕生育有可能危及大人生命。
因為當時醫生再三給他告誡,不能再懷孕生育,要是生育大機率會危及到生命。
因此爸爸不主張生,要媽媽去做手術。
同事說,你也恢復了三年了,能做手術的話一併就把手術做了,我們好好的把兩個女兒餵養。
媽媽想了幾天還是決定拼一下,要把這個意外懷上的孩子生下來。
萬一是個男孩,做了人流她後半輩子會後悔的。
如果這次生個男孩也了卻她一樁心願。
最終爸爸犟不過媽媽,也就只好認了。
不讓媽媽上地幹活,回來後還要搶著做家裡的活,讓媽媽好好休息。
同時也儘量讓媽媽在家躲著,不讓別人發現。
好在媽媽生二胎時大出血,搶救了幾天,才把命救回的事,村上人都知道。
知道媽媽身體弱,需要好好的休息,長時間不出門也沒人留意。
九一二年的時候,計劃生育政策執行的正緊,純農戶籍的人家,第一胎是男孩的就要帶環,不讓生二胎。
第一胎是女孩的,滿五年後要辦理二胎生育審批,拿到審批手續才能生二胎,二胎生下後,無論男孩女孩都要做結紮手術。
她的媽媽因為在生育二姐時大出血,後來醫生不敢做手術,就給戴了環。
那時的政策,戴了節育環的育齡婦女每年要做四次環孕檢查,就是杜絕育齡婦女節育環掉落意外懷孕,或偷著取環而計劃外懷孕的。
媽媽第一季度環孕檢時沒有去,爸爸給計生幹部買了煙,說是這幾天感冒這裡,出不了門,計生幹部也知道媽媽生二姐時大出血的事情,大夫告誡我爸的那些話,計生幹部也知道,覺得我爸不可能拿著媽媽的生命開玩笑。也就相信了爸的說辭。
有這樣,躲過了第一次環孕檢。等第二次環孕檢時,已經是三個月後,這次計生幹部說啥也不行,不能再拖,必須讓去做環孕檢。
他的爸爸是一邊發著香菸,一邊說著好話找各種理由還想推脫。這次計生幹部很有原則,必須要叫他媽媽出來,最後實在扛不住,他的媽媽只好挺著六七個月的大肚子出來
人一出來就把計生幹部嚇壞了,一邊罵著他爸爸不顧大人死活,忘記了大夫對你的叮囑,一邊給領導彙報問題的嚴重性。
接到彙報的領導,指示幹部們不要離開現場,看護好人,不能讓跑了。同時帶了更多的人,開上車就去他家。
等了會就來了一大幫人,把他媽媽拉到了車上,帶到了鄉政府大院,幾個幹部把他媽壓在手術床上,就要做人流手術。
這次用的是針劑,就是把流產的針劑紮在孕婦肚子上,隔著肚子把藥水打入胎兒心臟,殺死胎兒心臟後,讓胎兒自行流產的手術。
由於他媽媽被計生幹部拉上車就開始傷心欲絕的大哭,車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一邊哭一邊求幹部放過她,說她多麼多麼的不容易,無論怎麼說,計生幹部都是無動於衷的。
可能是因為哭的時間長了,影響到了腹中胎兒發生了位置移動,也可能是胎兒感受到了危險,挪動了位置。
也可能是上天的安排,反正總之是應該扎向胎兒心臟的針頭偏向了胎兒臉上,當然也有可能是扎針的大夫看著他媽媽可憐,有意扎偏。
打完針後,計生幹部就通知他爸把他媽拉回家,仔細觀察,胎兒流出後給他們報告。
兩三個月後,他的媽媽順利的生下了他,一出生一側的臉上就有一塊紅色胎記。醫生說是流產針留下的。
考上大學有了工作後,他也知道了這其中的一切,深為自已媽媽的壯舉而感動。
儘管臉上的印記給他帶來了許多的不便,談了許多女朋友,都因為這個原因而分手。
開始他還埋怨父母,現如今他也想通了,比起父母當年受的苦,他的這點苦算不上什麼。
他說,他很感激自已的媽媽,冒著生命危險,讓他來到這個世界,讓他看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