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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資格啊。我只能輔助，不能單獨手術的。”小護士為難道。
“沒事，你做吧。待會兒我過來看看，回頭我報備一下。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也不能讓他等到明天早上啊。”女醫生也真地很關心顧文墨的情況。
小護士之前見過幾次女醫生給其他患者縫肌腱，一般都是中年男人，原因各異，但大多和討生活有關。很認真地給顧文墨縫合，中間女醫生過來看了一下，說縫的不錯。又給表皮修了兩剪。顧文墨的手終於全弄好了，給包紮了起來。
小護士交待道：“一個月內，不能沾水。儘量別用它。注意保護。你去交錢吧。一共300。”
“我出來急，沒帶錢。而且我一個月生活費也就500，我沒那麼多錢。”顧文墨有些為難。
“那還是得聯絡家裡了。要麼找同學湊一湊。”小護士看出顧文墨的為難，但也沒有辦法。
顧文墨一聲不吭，低頭嘆氣。面上很為難，過了十秒，下定了決心：“我跟家裡要吧，院裡有公用電話嗎?”
“直接用我們急診室的打吧。”小護士把顧文墨帶到固話那，撥了家裡的號。
接電話的是一個大媽的聲音，開了擴音，熟悉的聲音傳到耳朵裡：“喂，你找誰。”
“媽，是我。”顧文墨故作平靜，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你給我打點錢吧。”
“怎麼了？不是還沒到打生活費的時候。又去網咖耍遊戲了？”顧文墨的母親抱怨道，高中時，顧文墨曾有一段時期有些叛逆，逃學去上網了一段時間。
“怎麼會，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我現在早不玩電腦了。”顧文墨已聽出了媽媽的蒼老，因為她剛才的回應已經沒有高中時候那般憤怒，而是分明透著一點無奈，也沒有責備。媽媽是個農村婦女，顧文墨是家裡最小的兒子。
顧文墨不禁流下淚來，再也說不下去。這麼大了，還要家裡擔心。他捂著嘴，不想讓媽媽聽到一點聲音。忍了一會兒，強行裝作正常：“沒事，我看錯了。宿舍還有錢，我還以為花完了。我掛了媽，你在家少忙點活，年齡也不小了。那地你種子種得稀點，到時候收糧食太費勁。我不一定有時間回去。”
電話那頭傳來叮囑：“哦，沒事。在外面多喝點水，多吃點水果和青菜。處理好和同學的關係。注意別感冒了。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已。”
顧文墨回了一句，“你早點睡吧，時間不早了。我也睡了。”急急結束通話了電話，怕露了傷感。
“算了，我給你墊吧。”小護士也流下了淚，她比顧文墨小一歲。
“不，我怎麼能讓女生給我墊。我找朋友借。”顧文墨還在逞強。
“你要是有朋友，也不會傷成這樣，自已一個人來了。就算你有，你也肯定不想麻煩別人。我看出來了。”小護士抹了抹眼淚，“沒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三百塊錢，塞到了顧文墨手裡。
其實可憐之人從來未必就具有可恨之處。人們習慣地對暫居低谷的人不耐煩高姿態，不過是種倨傲的便宜心態：既能表示自已作為旁觀人的聖母心，顯得很熱心，又能以此來拒絕提供實質性幫助，愛而莫能助。即使是提供，也要強行的宣告，未來你要百倍償還我。這更像一種投資，而非幫助。如果這個人的地位低於自已，也不怕踩他一腳再說句不好意思，反正他將來也不一定能翻身。假如他萬一翻身了，他既然原先是個君子，也應該不會計較說話之人的輕視，至少說話之人雖沒提供幫助，但那幾句批評應該起了讓受輕視人自此後覺醒勉勵和洗心革面的作用。而對於心眼小些的翻身者，大不了就再逢時多巴結，雖討不了好處，也至少落不了仇。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朱元墇做皇帝后對曾贈了一碗白飯的好心大姐千倍奉還，而對原先讓他吃了數十頓飯的惡婆毫不理睬。從來都不是什麼升米恩，鬥米仇。而是別人其實能看穿是否真心相待。當贈的米論起了升和鬥時，就算做了好事，也一定說了惡話。就像給狗一塊骨頭再順便罵兩句。狗是無所謂，人吃著就不香了。
而小護士待顧文墨就是真心。
“你給我寫個名字和電話，我回頭還你。”顧文墨也不堅持了，確實沒什麼好的辦法。
“不用。你拿著吧。不用還了。”小護士其實根本不就是借，而是給。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要是不寫，我不拿這錢。我雖然沒錢，但我會還的。”顧文墨相信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執意要電話姓名。
“我相信，這年頭，大家都是逢場作戲，左右逢源。還有一個男生能為了一個女生把手弄成這樣。你是什麼樣的人，恐怕誰都能一眼從頭看到腳。”小護士笑了笑，“我叫黃秀秀。我是衛校職專的，今年來實習。你是大一吧，我應該比你小一歲。”
“你怎麼看出來我大一的？”顧文墨十分好奇。
“大二做不出這種傻事。”小護士成功地把顧文墨逗笑了。
處理好後，小護士把顧文墨送到人民醫院門口告別。說實話，這樣的護士，顧文墨還是第一次見，可能都是年輕人的原因吧。
顧文墨回到學校裡，手傷養了快一個月。輔導員也沒再提休學的事了，而且對顧態度格外地好，跟著顧文墨沾光，劉嘉新的處分也取消了。劉嘉新十分感謝顧文墨，給他送了一盒良品堅果。
這件事在班裡傳開了，顧文墨又成了班裡的焦點。有人說他傻，為個女人弄成這樣，還是為了個茶，也有人讚歎他的痴。也有人說顧真厲害，把輔導員嚇地不輕。
但是有人瞭解了前因後果，開始說丁素玲的不是。丁素玲以前的事又被扒出來了，也是把兩個男生玩的團團轉。還有人說王石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上那種貨色。丁素玲和王石磊最近低調了很多，基本上不在人前牽手，沒課的時候就去學校外邊的公園或附近的商場，基本上不和同學來往了。
而且丁素玲刻意避著顧文墨，還讓輔導員調了座位，遠離了顧文墨。顧文墨幾次想靠近，丁素玲都是早早就躲開了。顧文墨有時急了，還喊丁素玲，但她只當沒聽見。
過了幾天，直接請假回家了，一星期都沒來學校。
顧文墨沒想到損了一隻手，結果和休學也差不多。見不到她，和那有什麼區別。
顧文墨實在是忍不了了，趁著這週末，也想回家散散心。可鬼使神差地，等大巴時。卻坐了相反的方向，一時衝動，坐車去了丁素玲家裡的方向。
大一，他也沒買手機，平時都是用公用電話聯絡家裡。身上只剩個車費，本來是想回自已家，結果拿著這錢去了丁素玲家，這錢只夠單程的大巴票。
他大概聽同學們說，丁素玲家在丹止縣寧口村。但具體在哪，其實他根本不知道。
下了車，他漫無目的地打探著。剛開始，連問人家都不好意思。後面實在是沒有辦法。去了南半村挨著路人問認不認識一個叫丁素玲的小姑娘。
問了一百多個路人，沒一個人認識她。
其中一個阿姨的回答更是讓顧文墨絕望，阿姨說這寧口村是個偏僻大村，人口是尋常村子的五倍，地方也特別大。說顧文墨連人家父母叫什麼都不知道，恐怕很難打聽到。
顧文墨口渴腹飢，其實也是很難受。
望著村裡一望無際的黃土，零零散散的路人。顧文墨真的有種說不出的艱難，後悔自已真是一時衝動。但既然來了，也沒辦法了，只有自求多福了。
順著自已的直覺和天意，他放棄了南半村，轉向北半村開始挨家挨戶的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