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伏國邊境四月的鳳凰山,春光暖融,桃花爛漫。
崖頂的歪頭松綠蔭如蓋,粗壯的樹幹底部纏繞了一條繩索,緊緊拉著繩索的纖細白皙的手指已經勒得青紫,手的主人遍體鱗傷,僅憑一口氣苦苦撐著。
腳下,是無盡的深淵。
她不敢低頭,斂氣屏息,直至崖頂打鬥和廝殺聲漸退,徒留下濃重的血腥味。
“報!王爺!沒找到她!”
“王爺,沒找到!”
“往山下搜!”
男子的聲音冷凝,開口便是肅殺之氣,“除她之外,不留活口.”
腳步聲漸遠,女子大著膽子往上爬,手臂痛到麻木,撕扯著全身筋骨,渾身都似肉骨盡碎。
枯葉,攜冷風襲來。
她一個激靈,剛露頭便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剎那間心魂似都被懾住。
胥王就立在歪頭松旁,裹著黑衣勁裝的頎長身形,在她頭頂籠成一片陰影。
那俯瞰下來的眼神陰森可怖,像極了地獄惡鬼,“你以為能逃得掉?”
一腳踩上她發青的手指,胥王蹲身加重砝碼,邪肆的笑容透著森然,“皇姐的命,恆流鎮百姓的命,本王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始作俑者,你們應得的!生生擒住那一頭墨髮,胥王將人拖曳到崖頂。
彷彿針錐紮在發端,頭身分離並蔓延到全身的痛楚,令她生不如死。
可這……僅僅是個開始。
女子肩上最深的刀口隨即被人剝開,一隻手伸了進去,像是要連骨頭一起捏碎,胥王的聲音冰寒如刀,“太容易的死法,你不配!”
看她痛到顫抖,他的眸底燃起了快意,也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拎起她,猶如炫耀獵物似的,對著不遠處的灌木叢,嗔道,“遼國獻王,本王原想滅了你們的,但現在……改主意了.”
“據說你很疼愛這個養女,本王給你機會:你和她的命,可保一條……限三個數,本王沒那麼多耐心.”
“三……”陰鷙的眸子掃過那片綠蔭,隱可見枝葉拂動。
灌木叢中,男子身形一顫,握緊劍柄,作勢要往外衝。
護衛連忙按住他,“王爺!只要您活一天,郡主就能保命,胥王這是詐您呢!郡主落到他手裡,頂多……受點兒折磨,可都城那邊不能沒有您啊,局勢會失控的!”
“二……”冷風簌簌,樹蔭婆娑。
女子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好個沙場閻王,能看穿人心,擅捏人七寸!做選擇?這比直接下殺手殘忍多了。
她張嘴準備咬舌自盡,不願看著養父備受折磨。
可動作剛到一半,就被人襲了脖頸,眼前一黑,頭重腳輕的倒了下去。
耳畔,猶自漾過胥王的聲音:“一……”灌木叢外片影未露,胥王冷嘲,“什麼‘大義’獻王,同你們狗屁皇帝一樣無情!這麼惜命,本王姑且饒你不死。
回去帶話給那皇狗,是他先毀了兩國和親之約,本王搗毀遼國提他狗頭之日,可別後悔.”
“此女,看在獻王的面上,本王會封她作王妃,帶回去……慢慢‘享’用。
若獻王有雅興,便來京都為她收屍!”
獻王咬牙切齒,再也按捺不住,憤懣起身,可是眼前一黑。
護衛撤掌,撐住暈倒的王爺。
這對兒父女,雖無血緣,性情卻極相似。
適才王爺以自己作餌,想引開胥王,可他偏偏不上鉤,直奔崖邊的郡主而去。
造化弄人啊!“希望郡主能多熬一陣子,待王爺……”話沒嘀咕完,人頭已落地。
胥王擦拭著冷劍上的血腥,嘲道,“本王可沒說饒了你們!”
……大婚之日,王府前院熱鬧而喧囂,賓客們觥籌交錯,共賀胥王捷戰而歸,雙喜臨門。
喝到興處突然發覺,新郎官不見了。
“定是著急去見新王妃!”
“胥王按捺不住了!”
笑鬧聲中,眾人按下了對新王妃遼國郡主身份的好奇,畢竟,發生在胥王身上,就沒什麼稱奇的。
這位冷麵王爺,可是在親姐姐喪期都能辦婚事的聖寵皇子,幫著聖上拿了皇位的大功臣。
相比於前院的沸騰,王府後院半點喜色皆無。
紅綢裝點的婚房門口,胥王頎長的身形籠罩在樹影之下,掂了掂皮鞭,他推門而入。
殘燭冷光很是昏暗,裹著大紅喜袍的女子半垂著頭,懸吊在地中央的木架上,血溢位嘴角,一滴滴,落地成畫。
啪……啪……鞭響震徹整個婚房,鑲嵌著金珠的喜袍抽成了絲絛,隱現的瓷白肌膚上,滿是猙獰的暗紅,女子卻只是輕哼,死咬著牙,倔強地不肯求饒。
半晌,發現人不動了,胥王按上她的脖頸,頸脈沒有起伏。
死了?不耐托起尖尖的下頜,一張小巧的臉映入眼簾,原本烏沉沉的大眼睛,已被薄薄的眼皮蓋住,嘴角溢位的鮮血將女子的唇都染紅了,絕世的五官透著一股子妖嬈。
從邊境至京城,她沒說過一句話,總是用那沉靜柔弱的目光看著周遭。
可她越顯無辜,胥王就越是惱怒。
念及抱著美好幻想“和親”出發,卻連遼土都沒碰到,就驟然離世的皇姐,以及恆流鎮上千百姓,他的恨幾乎滲透到骨子裡。
“就這點能耐?不堪一擊!”
話音落,女子的頸脈竟鬼使神差的再次跳動起來。
還更有力了!胥王嘴角勾起一抹輕嘲,聲音森冷,“這一口氣,你給本王含住了!本王沒準死之前,你沒資格死!”
又是幾鞭下去,他憤然出門,囑咐道,“靠近者,殺無赦!”
侍衛方奇應聲,關門時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懸吊在木架上的新王妃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除臉以外,周身佈滿鞭痕,最深處隱可見白骨。
她痛得渾身抖顫,卻仍咬著牙,不哼一聲。
這程度,老爺們都未必扛得住,更何況一個姑娘。
王妃真血性!方奇嘆息間,正對上她的眼,那雙明亮又清澈的眸子,竟透出了一股子靈動和倔強。
他一個激靈,感覺哪裡不太對。
回都城這一路,他專門給王妃送飯,但記憶中她的眼神並非如此,那柔如水的目光,似乎被替代了。
莫非自己眼花?等方奇再去看時,王妃已合上雙眸,彷彿適才的異常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