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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寂言沉默了很久,久到那道黑色的影子都有些百無聊賴的開始細數太華殿裡的宮燈。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君寂言做決定。
“如何做?”
終於,君寂言開口問道。
耳邊滿是蠱惑的聲音結束,落針可聞的太華殿裡,君寂言看著冰棺裡的那張臉,胸口的心跳聲如同擂鼓,清晰的落入她的耳中。
又是漫長的沉默。
那道影子絲毫不著急,在君寂言沉默的時間裡,他的視線也像是停在了冰棺中的那個人臉上,因為他並非實體,並不能看出他是怎樣的神情。
“你最好,不是騙我。”
君寂言的眸中滿含威脅。
“陛下這是什麼話?從蠡亂一族到如今,我何時騙過你?”
他說完,身影沒入君寂言的影子裡,消失不見。
直到夜幕降臨,君寂言才從太華殿內出來,已經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多久的首輔,面色凝重的看著君寂言。
“陛下,逝者已矣。”
“首輔應當看過了,他沒死,他只是睡著了還沒醒。”
君寂言冷冷地說道,夜風乍起,掀起她玄色的衣袍,在她身後的影子,一時間宛如鬼魅。
……………………
地宮玉瓏殿裡,長明燈光芒閃爍,長玉帶著一眾匠人,穿過長長的石階,來到有兩條巨大的青龍雕像鎮守的入口。
他們腳步不停的踏入殿內,其中玉石不計其數,走了許久後,才來到地宮的最底層。
作為皇陵的地宮,壓抑逼人,一眾匠人不明白為何大晚上的帶著他們來這裡。
地宮建造已久,為了迎接先帝,早已經有人收拾妥當,還有什麼需要他們的地方。
“這是圖紙,陛下只給你們兩日時間。”
長玉環視了一圈後,確認空間足夠,將一張圖紙拿了出來。
為首的匠人接過圖紙,開啟看了看。
圖紙上,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的檯面,檯面後,有一道像是人形支架的存在,兩側分別留有鶴形的燭臺。
這些都輕而易舉,麻煩的是,檯面上還需要雕刻繁雜的紋路。
那些紋路沒有規律,雕刻過程,若有一個不注意,便可能需要重新再來。
“兩日……怕是……”
匠人面露為難。
“只兩日,屆時若還沒弄好,陛下要你們提頭來見。”
長玉說完,留下人看守此處後,便轉身離開,他還有別的事要忙。
圖紙上的內容,他已經看過,對於陛下要做什麼……
他腦中閃過蠡亂一族時,君寂言被束縛在祭臺上,日日備受折磨的畫面。
“長安,你說陛下要做什麼?你若還在,就好了。”
夜色中,圓月高懸,長玉看著緒和殿的方向,呢喃道。
此時,君寂言正窩在帝堯的私庫裡,厚厚的手札放在她身側。
她滿身的酒氣,眼神落在坐在案桌前的卿卿身上。
卿卿正看著宣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
視線所過之處,滿屋的小物件,像是收藏了一個人從小到大的痕跡。
她如今倒是明白了君寂言眸中的偏執從何而來了。
帝堯留下的這一切,足以將君寂言死死囚困,可是他唯一沒想到的也許就是,君寂言會瘋狂的想要把他復活過來。
君寂言大概是喝多了,她看著一身白色紗裙的卿卿坐在那裡,視野裡,竟然混亂的像是看到了帝堯。
他一身白衣,長袍上,銀線鉤織的祥雲光芒浮動,懷裡抱著年幼的男童裝扮的孩子,只是那孩子,五官長得霎時好看,一眼便能看出是個女孩兒。
【帝~堯~,這就是我的名字,可記住了?】
他握著女孩兒小小的手,在宣紙上,寫下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該怎麼寫,你寫一下好不好?”君寂言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一句話說的格外緩慢。
卿卿詫異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歪歪的靠在軟榻上的君寂言。
她突然發瘋,把她拽來這裡,現在又……像是在跟她要糖果的小孩兒一樣,問她寫她的名字好不好。
這樣跟平時判若兩人的君寂言,她從未見過。
那道白色的身影聽了她的話,果然抬手拿起了一旁的狼毫筆。
君寂言,三個字。
卿卿寫的不好,她久遠的記憶裡,只剩下一道影子曾經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寫下一個人的名字。
連寫的是誰的名字都已經記不清楚。
不對,他如今在太華殿裡睡著還不曾醒來,怎麼會聽她的話寫字?
君寂言的意識突然清醒些許,晃了晃頭。
卿卿看君寂言突然惱怒的起身衝了過來,抬手粗魯的奪去她手中的筆。
“誰準你碰……”
君寂言的視線落在桌上的宣紙上,看到宣紙上沒有任何新增的痕跡,一句話堵在喉嚨。
卿卿看著君寂言臉上的震怒,面色淡淡,沒有多餘的表情。
“沒有墨。”
就算有,她也不想寫她的名字。
剛剛,她模糊的記憶裡,剛要看清楚曾經寫的名字到底是誰,被君寂言這麼一鬧,徹底打亂。
有些東西,一閃而過的時候,沒有抓住,想要抓住,就只能等下次了。
“南宮卿卿!”君寂言狠厲的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卿卿轉過頭,微微仰著脖子,看著君寂言。
她的眼裡,沒有不解,也沒有明顯的愛恨,只那樣淡淡的看著眼裡像是有掙扎閃過的君寂言。
“你把你的神力和神魂借給我好不好?等我復活了他,問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做,就還給你。”
君寂言大概是喝的太多了。
她的口吻裡,像是帶著乞求,冰涼的手指落在卿卿的眉眼,滑過她的臉頰,最後,停在卿卿白皙的脖頸。
在她的指下,脈搏跳動,一下又一下,鼓動在她的指腹。
“君寂言,你們總會再見到的,只是,不是現在。”
卿卿看著眸中滿是濃重醉意的君寂言。
她的心口離她很近,她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君寂言體內神魂的震顫。
脖頸跳動的脈搏一下又一下,君寂言帶著涼意的指腹摩挲按壓在那裡,有一點癢。
卿卿掩在長袖下的手上,瑩白的曇花花瓣泛著寒芒。
只要她,趁她現在尚不清醒,能一擊斃命,刺入那顆離她很近的,跳動著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