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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常年戰亂,家族凋零,兄弟各奔東西,而自已大哥陳不仁因為患有腳疾,不能遠行,陳非禮恐大哥有恙,為躲避戰亂,便帶著他躲進了深山。
在深山中,陳非禮慢慢覺得自已開始對萬物模糊,雙眼逐漸有一種朦朧感,但唯獨對圍棋耳清目明。
走路變的姿勢奇怪,跌跌斜斜,旁人言這是在按著棋格走路,每一步都是絕招。
但在深山之中,陳非禮再也找不到一人能與他對弈。
陳不仁沉迷修道,又精心研究陰陽五行,常常告知陳非禮自已卜算之事,所言之事一一對應,無有不中。
因此,陳非禮也規避了許多災難。
陳非禮曾向大哥求問自已的壽數,但陳不仁對此卻緘口不言。
一天,數九寒冬,臘梅映雪,偏偏天降異象,大雪漫天,還伴隨著雷鳴電閃。
陳不仁在外面被大雪迷了眼,迷迷糊糊不知闖入何處,卻忽然發現自已大哥在大雪之中坐著一動不動,積雪已經覆了滿身,上前試探鼻息,發現已經沒了鼻息。
陳非禮大驚,連忙四處張望,只見一片雪白,天地連成一片,群山瑟瑟,耳邊聽得天空中有隆隆之聲,彷彿神靈駕車奔行。
平地一側是刀切的懸崖,臨著萬丈深淵,十分險惡,四周環繞著高山。
“大哥怎麼會到這個地方?!而且怎會死在此處。”陳非禮心中驚訝。
轉身拔腿要走,卻猛地發現自身好像在一棋盤之中。
平地平整四方,又有道道溝壑,橫橫豎豎,宛如棋局。
“這是?!”陳非禮雙眼漸漸清明,而腦子卻開始模糊,“這是天局,上天要與我對弈!”
蒼天降雪為白子,而四周又遍佈黑石,意欲使陳非禮以黑石為黑子,欲邀陳非禮與自已對弈。
陳非禮開始搬起石頭當做棋子,落子無悔,一步一步,不敢有半分鬆懈。
群山巍峨,環棋盤而立,長天蒼蒼,垂濃雲而下,又有孤鷹盤旋山間,長嘯淒厲。
漸漸地,陳非禮已入佳境,卻猛然發現周圍已經沒有黑石可搬,他沒子了。
蒼天知道自已贏不了他。
可已經到此步,如何能停下來。
陳非禮眼神逐漸模糊,好像失去了心智:“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快贏了,我就要贏了,絕不能輸,絕不能輸。”
慢慢地,他將手一下下往臉上移去,他挖出了自已的右眼。
將血跡未乾的眼球當做棋子,落在棋盤上。
可上天並不打算認輸,又降下雪花,它又落下一子。
陳非禮用僅剩的左眼一看,嘴中喃喃道:“還差一步,還差一步。”
下一秒,他又挖出了自已的左眼,眼前一片漆黑,卻還有棋盤。
置於地上,充當一枚黑子,恰恰劫勝。
陳非禮不顧滿手鮮血,雙手握拳,沖天高舉,喊得山河震盪,林木悚然。
“我贏了!”
只覺山河倒轉,日月朦朧,昏死過去。
混沌中,猛然聽見自已大哥的聲音。
陳不仁高興的幾近癲狂,聲嘶力竭,大喊道:“我成了!我成了!我成仙了!”
忽然,沒了聲音,耳邊又歸於一片寂靜,只有風雪呼嘯。
陳非禮呢喃道:“大哥…”又沉沉睡去。
不知何時醒來,睜開雙眼,眼前卻還是一片黑暗。
才知道自已已經瞎了。
耳邊傳來聲音,“你醒了?!”
陳非禮聽出這聲音,是自已的朋友李俗手。
陳非禮心中滿是疑惑,正要開口問。
卻被李俗手搶先答道:“是一個跛腳道人將你送過來的,還給你留了一封信,讓我念給你聽。”
陳非禮點頭。
李俗手念道:“三弟,我修行已滿,卻遭受天劫,不能勝天,差半步而不能成仙。你以目為棋,勝天半子,渡我得道成仙。
俗世受你照顧,渡劫亦蒙你恩賜,為兄無以為報,只切記四字——
“遇朋而亡”。
陳非禮的故事就先講到這裡了。
且說韓停月委託顧家為陳非禮舉辦了葬禮,聲勢浩大,連清玄將軍都前來弔唁。
韓停月擺弄著那把名為“棄子”的短劍,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怎麼就會這麼巧呢?”
封月臉色也不好看,沒想到自已改名字,還能改出這檔子事。
許行風出言安慰道:“生老病死,皆是自然之理,陳老先生年事已高,本來就說不準的事,只是剛好碰到你們,巧了而已。”
二人沉默無語。
參加完葬禮,許行風將陳非禮已死的訊息寫信告知凌幹雨,還在信中提了陳家五聖的事。
凌幹雨收到信,有些悲傷,不禁感嘆道:“遇朋而亡,四個字讓你小心活了一輩子,不敢交友,可你卻沒死在我凌幹雨面前,誰又能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呢。”
看到陳不仁名字的時候,凌幹雨心頭一驚,猛然想起來,自已當時被困在黃門畫中的時候,那個道人好像就說自已叫陳不仁。
本來凌幹雨對他的話是不屑一顧的,但他既然與陳非禮有關係,陳非禮的本領凌幹雨是領教過的,可謂人精。
而且陳非禮居然還真就死在了遇朋而亡上,雖然說有些牽強和巧合,但也不禁讓凌幹雨對自已長久以來的觀念產生了動搖。
難道冥冥之中,一切真是命中註定?
再加上一門五聖這個唬人的身份門第,凌幹雨不由得開始相信那個道人所說。
自已本就無事,不若試試那道人所說的。
正值中午,跟老陸說了一聲,又讓他不要跟來。
自已便向城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