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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市場人很多。
溫烑像個怕弄丟自家小孩的家長一般，緊緊牽著晏行月的手，生怕一個不留神，小孩就找不見了。
十指相扣的手，兩人的手背上皆浮起一枚赤金色的花朵紋樣。
白日裡被陽光掩蓋，並不明顯，暗夜裡會泛起赤金色的光芒。
走走停停，一直折騰到晌午，終於在街市盡頭的一處攤位找到了製作陣盤的媒介。
攤位主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孩，瞧著十一二歲的模樣。
小孩一頭金色捲髮，綠寶石般剔透漂亮的眸子，膚色白皙，腰間別著一根雪白的骨鞭。
在一眾裝扮灰撲撲的攤主中格格不入。
明亮扎眼得很。
溫烑看到這孩子的瞬間，腦子裡就跳出來顏色豔麗毒蘑菇。
他可不信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孩能安然無恙在材料市場擺攤。
沒點實力連攤位都守不住。
花了五萬上品靈石從小孩手裡買下媒介石。
溫烑急著出成果，沒拉著晏行月在鎮上瞎溜達，回了紫霄。
兩人踏入玉宇峰便接到樓方朔的傳音。
那邊先是沉默一瞬，片刻後略帶嚴肅的聲音傳來，“你倆怎麼……過來一趟。”
只想快點投入製作的溫烑後背一涼。
他心裡沒由來生出一絲不安。
溫烑試圖推脫，“很急麼？”
樓方朔認真道，“急！十萬火急！”
窩在搖椅上的樓方朔直起身子，聲音不似以往的吊兒郎當，
“事關重大，我要你們兩個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熟悉樓方朔脾性的徒弟二人沒上當，對此並不相信。
“師尊，我真有事，忙得很……”
溫烑扭頭看向身側的人。
看懂師弟眼神的晏行月搖搖頭。
溫烑繼續道，“不要讓師兄去吧，我就不去了。”
樓方朔唇角微勾，“你能有什麼事兒？難道比你師兄還重要麼？”
避之不及的溫烑瞳孔一震，一改先前散漫推脫的態度，
“和師兄有關？”
樓方朔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得意，“當然。”
“好，馬上來。”
樓方朔掐了傳音，懶散的躺回道搖椅上，嘴角笑意漸深，“有戲啊有戲。”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兩個徒弟便出現他面前。
御劍都要一盞茶的時間，時間硬生生折了一半。
似乎，穩了。
樓方朔沒有起來的意思，就這舒服的姿勢，眼眸半闔，
“來的真快，站著多累，那不是有椅子麼？都坐都坐。”
“藥峰峰主藍驍你們可還記得？”
溫烑，“記得。”
晏行月點點頭。
“今日我去驍驍那坐了一會，你們猜怎麼著？”
溫烑，“怎麼著？”
“他那兩個徒弟挨罰了。”
“……”
“你們猜猜他倆為什麼挨罰？”
“……”
久久沒人出聲，樓方朔絲毫不覺尷尬，言笑晏晏，“怎麼都不說話了？猜猜看嘛。”
溫烑為了快點進入正題，於是隨便給出個答案，“打架？”
樓方朔白了他一眼，“你以為人家小孩是你麼？一天天跟打了雞血一樣，使不完的勁。”
“……”
“因為他倆小小年紀不知上進，沉溺於虛無縹緲的情愛中。”
此話一出，溫烑臉色一變，目光驀地變得晦暗難懂起來。
“我倒是覺得沒必要，兩情相悅的事何必阻攔呢？”
那畢竟是藍驍自已的事，他只能從旁給予中肯建議，不能插手進去。
更何況藍驍心軟得厲害，想出來的處罰也十分可笑，不痛不癢。
“雖然有些遲了，但關於那方面的知識為師有必要與你們兩個仔細講講。”
“免得以後吃虧。”
視線轉向好像走神了的溫烑，話音裡的調侃意味十足，“烑烑都活了三百多歲了，應該很懂吧？”
樓方朔一臉八卦之色，“有沒有對哪個人心動過？”
見他不回話，樓方朔的信心被瓦解了一半，滴水不漏的強顏歡笑，
“遮遮掩掩算什麼？大大方方講出來唄，難不成對方拒絕你了不成？覺得面子上掛不住？”
樓說這話時心也跟著提起來。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倘若溫烑真有喜歡的人，而那個人還不是月牙兒……
“沒。”
“我沒喜歡過任何人。”
溫烑矢口否認。
晏行月瞥了眼表面鎮定的師弟沒說話。
他頹然的眨幾下眼睛，懸著的心終於死了，乾巴巴的附和，
“我看也是。”
在樓方朔看來，溫烑經歷過生死，根本沒有必要隱瞞。
說沒有就是沒有。
支撐樓方朔興致的那股勁散了，精神頭沒了，說話都正常了不少，有點為人師尊的樣子了。
淡然的語氣染上了一絲頹敗的味道，“也許未來你們會遇見讓你們方寸大亂的人。”
“喜歡是很奇怪的感情，會驅使人做出特別傻氣的事。”
“喜歡與其他感情有交集，所以會有人傻傻分不清，為喜歡按上其他的名字。”
“當然，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聽有愛人的修士說，喜歡是有跡可循的，難以忽視。”
“能清晰的感受到，剛開始可能無法用語言確切的描述出來那是何種感覺，哪怕後來隱隱猜到了什麼，礙於各種緣由，會有意忽視，
但時間會詮釋一切。”
溫烑帥氣冷峻的面容上一派平靜，暗裡坐如針氈。
有種句句不提他，句句都是他的感覺。
樓方朔講的隨意，晏行月聽的認真。
倘若按照師尊說的，他對溫烑有時候也會有一種說不上來是何種含義的情感。
也許就是師尊口中的喜歡。
也許他喜歡上了他師弟。
師尊也說，時間會詮釋一切。
窩在搖椅上的樓方朔按著扶手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
晏行月神遊天外，不知在想什麼東西。
溫烑一手拿著塊淺藍色的螢石，一手握著把鋒利的玄鐵匕首，正細細打磨螢石的外形。
起初的勝券在握在此刻漸漸土崩瓦解。
他只是說說而已！
兩個都沒感情比一個有感情難了幾倍不止好嗎？
這要他從何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