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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知前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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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頻華臉上神色奇怪,冥王大人立在一旁威嚴冷漠,嚴肅的讓她害怕。雲開拽住衣角,沉默的低著頭避開他們的目光。

“別怕,我們有些事情需要查證,帶你去個地方。”頻華摸摸雲開的腦袋,一臉慈愛,雲開像個受驚的兔子,一碰就彈開老遠。

閻羅先行,頻華拎著雲開在半空飛過,風呼呼的刮在臉上,小裙子的裙角飛揚,她已經不是特別害怕,月華如水,腳下是虛空,地面的景物變得很小,忘川河像一條玉帶包裹著鬼域城,橋頭的攤子一燈如豆,曼珠沙華的葉子鋪展開去,大片的綠色鋪成地毯直到遠方,瘴氣為牆,將整個忘川圈禁,雲開不禁感嘆,冥界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一刻後,閻羅和頻華帶著雲開來到了冥界入口,走過厚重的瘴氣,雲開第一次看到牆上的裂縫,百年來她極少離開橋頭,還是六百多年前小黑小白帶著她入冥界的時候走過這裡,那時沒有留意過這道裂縫。沙華守在入口處,百無聊賴的扣著手,見到有人來頓時來了精神。

沙華見了冥王行了禮,彙報近日沒有異常,冥王點了點頭,沙華欲言又止,想想還是將話憋了回去。

頻華牽著雲開,拉了她的右手貼在牆上,牆上的結界應聲而動,光華如同波浪蕩漾開去,裂口處的風突然停了彷彿凝固一般,瘴氣不再小股的外洩,閻羅一手牽住雲開左手貼住牆面,一手貼住她的背心施力,強勁的力道深入,牆上的封印瞬間快速閃動,整個牆壁發出震顫,連帶著腳下的地面都動起來,雲開痛的抽搐,死死咬著牙,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頻華和閻羅看到她和結界的異狀,對視一眼急忙鬆了手。

二人一鬆手,雲開軟軟倒下,頻華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抱進懷裡,輕盈的魂魄幾乎沒有什麼重量。再去看牆上,裂縫恢復原樣,封印重新掩去沒入虛空。

冥殿望臺上風景依舊,極遠處有道綠光,是橋頭的那盞引路燈,閻羅望著遼闊的鬼域和燈火眉頭緊鎖,袖中的手握的指節發白。他耗盡一生心血將冥界維護成如今的樣子,現在面臨巨大的危脅,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允許冥界遭受如此危機。

頻華在一旁,倚著望臺的欄杆。閉了眼,腦子裡滿是磐華的當年羽化的樣子,肉身隕落的時候,磐華回頭看了一眼閻羅,點了點頭,笑著衝閻羅說了一句“沒事的。”後來真的沒事了,可是他死了,他看不到冥界如今的秩序井然,也看不到人間的繁華熱鬧。

“沒事的。”頻華拍拍閻羅的肩膀揚眉一笑。“有我這麼個英俊瀟灑的幫手,自然是沒事的,我有法子了。”

閻羅轉身認真的看著他。

“牆上的封印與魂魄呼應,那孩子多出來的一魂,確定是磐華那一魂了,她在人間的時候被養的很好,秉性純良氣息潔淨,神魂喜潔附在她身上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這一魂同她的魂魄竟然如此契合,成了一體無法分離,若是強行分離出來,只怕會魂飛魄散。你有什麼法子?”

頻華從袖子中掏出個帶土的花盆來,攤開右手一粒黑色種子靜靜躺在掌心,他把種子埋進盆中,催動力量,一株小苗慢慢生出,枝葉嫩綠可愛,又從袖中掏出一瓶甘露,小心的澆了水,那小苗承了露水快速長成一株漂亮的蘭花,不一會兒枝葉舒展結出一枝粉嫩的花苞。

閻羅看著他栽種,不禁扶額,這傢伙到底能不能嚴肅點啊什麼時候了還栽花?

栽好了花,頻華大大咧咧的拽了閻羅的衣襬上擦了擦手,閻羅額上青筋暴跳,竭力忍住想一掌劈死他的慾望。

頻華慢吞吞的擦手,“如果不能強行分離,就要從別的地方入手,這件事交給我吧!喏,這株月幽蘭你好生養著,日後有用的,另外,把那孩子交給我吧!”

閻羅不放心,看他一臉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想了想忍住了追問的心思,有些嫌棄的接過花盆。雲開此時正躺在偏殿昏睡,頻華轉身去偏殿看她,身後的閻羅神色莫測,抱著一盆蘭花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頻華來的突然,雖然氣息同磐華相似,但是來的未免太是時候了,他到底是想幫自已,還是別有所圖?

正殿裡,閻羅坐在案前,桌上的蘭花枝葉繁茂,骨朵將綻未綻,漂亮的緊,閻羅指尖觸了觸花骨朵,蘭花一點點綻開,六片花瓣鋪展開來,粉嫩可愛,清新的花香逸散,滿室生香。許多年,閻羅都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花草,一時有些晃神,人間風景美麗,冥界終日不變,他為了人間九天和這冥界,放棄了無數美好的東西,雖身在地獄,卻甘之如飴。

雲開醒過來的時候,不知是什麼時辰。偏殿中空無一人,她頭痛不已,只想回橋頭去,從榻上起身跌跌撞撞的下來,卻不曾想雙腿痠軟直接摔在了地上,一旁頻華衝出來迅速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哎呀,你怎麼自已起來了,你虛弱成這個樣子要多養養才行啊!”

雲開見到來人,磕磕巴巴的喊了聲:“頻……頻……”

頻華正色道:“頻華,這是我的名字。莊雲開,你以後不必做鬼差了,也不必在橋頭當值,我同冥王講過要收你為徒,他同意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傅,你是我的徒弟。來,叫聲師傅聽聽!”

雲開有些茫然。“師……師傅……

頻華替她整整衣裳。

“不許結巴,我不喜歡結巴的徒弟。為師要帶你去人間,你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嗎?”

雲開沉默。她並不想去人間,六百餘年,人間早就沒有她掛念的人和事,她好不容易才適應了橋頭做鬼差的日子,如今來了個莫名其妙的人要收她做徒弟,還要帶她回人間,這樁樁件件,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又不能說不,只能順從,沒得選擇。

“我想去橋頭和他們告個別,百年相伴,我捨不得。”

“好。萬事有個開始,就有個結尾,師傅帶你去。”頻華初為人師頗為驕傲,拍著胸脯向徒弟展示自已的氣魄。

橋頭,孟婆緊張的翹首以盼,上次閻羅帶雲開走也不過個把時辰就送回來了,如今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莫不是有什麼事情。六百年朝夕相處的時光,孟婆早就當雲開是至親般的存在,她不在,孟婆做什麼都不順手,今日連著打翻了好幾個碗。

頻華送雲開回到橋頭,飛過忘川河,雲開在空中看著橋上鬼魂形色匆匆的過橋,橋頭一燈如豆,見慣瑩綠的鬼火燈光,如今倒是覺得分外熟悉。當年忘川她坐渡船的時候,也曾被河裡的水鬼嚇到過,如今也不再怕了。

孟婆看到她回來,急急跑過來蹲下,一把抱住她。“丫頭,沒事兒吧?”

雲開紅著眼圈環抱住她,伏在她肩頭,輕輕的說:“我沒事,就是很想你。”

孟婆眼眶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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