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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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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婆娑樹,生於陰陽交接之地,葉生流光,半樹接冥界月華,半樹承人間日輝。傳說,入夜行路以其枝為路引,可祛邪祟,避生魂!

-摘自《百草錄》

遠古時期,盤古大神開天闢地身化萬物,大地之母女媧捏土造人,兩位大神共創天地人間,彼時萬物初生,天地混沌百序未穩。

然天地間有靈氣漸生思緒,凝聚形態,於九天誕神池中化為神明,受天道約束居九天之上掌管天地秩序;女媧創造的人類存於人間繁衍生息,綿延文明,天地兩界秩序漸成。後人間遇劫,人死化魂,魂魄在人間流竄,陰氣聚攏引得瘴氣橫生,人間百姓民不聊生。為保人間安寧,諸神啟鴻漭大陣在地底開闢冥界容納鬼魂,建立輪迴秩序,消解人間劫難,自此三界初成。

許多年後,百序已定,人間安穩!

人間東荒的沼澤深處,刻滿封印符咒的大門透著亙古的久遠神秘,門邊有棵遮天蔽日的婆娑樹樹,枝葉隨風搖曳隱現流光,一半枝葉在門外,一半悄然伸進那門裡去。樹底下,陰差鬼役押解著魂魄來去匆匆;枝頭上倚著個綠衣裳的小姑娘睡得正沉,小姑娘生的漂亮,一頭烏黑的如瀑長髮被綠枝鬆鬆綰起,雪膚紅唇,眉目如畫似精靈一般,纖長的羽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額間妖印不時閃過一道熒光,綠衣的袖帶從枝上垂落,隨微風輕輕飄動。

安眠的人兒眉頭微蹙,許是夢境不甚安寧,婆娑樹枝葉微動泛起一片熒光轉瞬隱去,她在冗長的夢境裡,回憶起這一生諸多往事!

許多年前,北澤大祁尚未覆滅。國都鄴京建於平原之上,彼時逢戰事大勝,四方臣服朝貢不絕,城內人流不息繁華喧鬧,城外草木豐茂,沃田流水!城中有一人家,主家姓莊,家中排二,名莊緒,二十歲科考高中,成了大祁朝廷六品小官,任禮部司禮官,平日為官兢兢業業,又娶了制燈世家宋家長女宋鳶言,家中小日子過得頗為紅火!

莊司禮二十三歲得女,孩子出生的時候趕上中元節的晚上,天氣惡劣大雨傾盆,暴雨打落一地枝葉,風吹的屋簷下燈籠東扭西歪,簷上的風鈴和著雨聲叮噹作響。莊府上下一片慌亂,並沒有人注意到風雨裡,府中的房頂蟄伏了個身形巨大的黑影,一雙眼睛閃著寒光,蓄勢待發,陰森森的盯著產房。

宋氏痛了八個時辰,終於在子時生下女兒。穩婆將嬰兒洗淨包好,抱給宋氏看看,剛出生的孩子面板皺巴紅彤彤的,雙眼緊閉柔弱的如同一隻小貓,宋氏強撐著看了一眼孩子,便力竭昏睡了過去。

產房收拾妥當,門外苦等的莊緒瘋一樣衝進產房,看了床上筋疲力盡的妻子,心疼的摸了摸妻子被汗水打溼的頭髮,一旁穩婆說著吉利話,將女兒抱給他!

莊緒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新生的嬰兒眼睛還未睜開,面板皺巴巴的像個核桃,不甚好看,他抱著看著幼小的嬰兒又是愛憐又是欣喜,穩婆笑著說吉利話,襁褓裡的孩子小手緊攥著,在襁褓裡輕輕的嚶嚀一聲!

房樑上的黑影是一隻鳥妖,被風雨淋了數個時辰,羽毛盡數溼透,中元節濃重的風雨,仍然擋不住這妖物一身濃烈的妖氣。蟄伏已久的鳥妖聽到嬰孩兒的聲音,突然揮翅暴起直衝產房,起勢極猛,豈料還未衝入院子中,就被一道紅光擊中受了重傷,天降驚雷,震耳發聵,將鳥妖的慘痛驚叫遮掩住,些許烏黑的羽毛在空中散落,那妖物落荒而逃,身上滴落的血跡隨即被大雨沖淡,襁褓裡的嬰孩睜開眼睛,聽一聽屋外的響動,又閉眼咂吧著嘴睡去。翌日一早,就聽見灑掃的僕役在院中怒罵:“哪個殺千刀的把雞放進院裡?”

小孩子迎風長,滿月的時候就已經生的眉眼舒展粉雕玉砌,見人就會笑甚是可愛!爹孃心疼的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心怕摔,莊緒同妻子一起商議取個名字叫做雲開,意為守得雲開見月明,祈求萬事否極泰來,求仁得仁。

雲開長三歲才會說話,別的孩子已經會爬,她將將學會翻身,別人會跑時,她才勉力爬一爬,夫婦二人總是非常擔心,怕她有什麼先天不足長不大,也怕這孩子性格溫吞會受人冷眼遭人欺負,故而從小就往精細裡養。看護已然仔細,這孩子卻總是莫名其妙的受傷,昨日摔了腿,今日又傷了胳膊,引得一家人緊張不已,老祖母疼愛孫女,特意遣了貼身的女使畫眉和雲雀來照看她,日日貼身看護不肯放鬆絲毫!

宋氏貌美,雲開容貌肖母,生的冰雪可愛十分招人喜歡,誰見了都忍不住捏捏小臉逗一逗她!莊家旁支子嗣興旺,卻無一個女孩,莊緒得了這個女兒族內俱是十分歡喜,闔府上下都當明珠似的寵愛

小孩子天真爛漫,童言無忌。長到三四歲倒機靈許多,只是玩鬧間受傷的次數越加頻繁,且經常說些不著調的話,起初莊氏夫婦以為是小孩子頑皮只是著人加緊看護,後來聽別人說起邪祟之說,緊張的四處求神拜佛,為此花了大把的銀子。

雲開長到三歲才會說話,倒也算得上乖巧,一著急了講話就容易磕巴,與旁人長她一歲的表哥莊子陵正是貓狗都嫌的年紀,又十分喜歡惹她,日日同她吵嘴,嘲諷她總是受傷掛彩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笨蛋,她吵架總是吵不贏,每每被氣的面紅耳赤痛哭流涕。宋氏喜愛桃花,府上後院植了桃林,年年春天桃花盛來美得不可勝收,夏末碩果累累。雲開小時候喜歡上桃子,最開心的就是每年夏天桃子成熟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抱著桃子啃!

轉瞬臨近年關,鄴京城下了一場雪,漫天雪花飛舞,地上積了厚厚的雪踩上去咯吱作響,城中銀裝素裹,襯的鄴京別有一番風景,雲開帶了虎頭小帽,和爹爹在院裡堆了個雪人,雪人同雲開一般高,爹爹偷偷去孃親的妝匣里弄了些胭脂給雪人抹上,又細細畫了五官,看著很是喜慶,雲開開心的不得了,圍著雪人玩鬧。娘也不生氣,怕她著涼玩了一會兒就抱她回屋裡烤一烤冰涼的小手。翌日,雪人被表哥莊子陵看到,趁她不備,一腳踢飛了雪人的頭,氣的雲開又是一頓哭嚎,畫眉姐姐哄了好幾天!

年尾爆竹聲聲,闔族祭祖辭舊迎新,同聚一堂,家中輩分最大的是莊家祖母莊賀氏,夫家已逝,老夫人年高喜靜,住在福康園日日吃齋唸佛。

屋外大雪紛飛,屋中炭爐爐火正旺溫暖如春,莊緒抱了女兒帶著妻子面見母親,大哥莊晟與妻兒已入座,祖母一見雲開十分歡喜,抱了糰子似的小孫女親熱,宋氏給雲開穿了新的夾襖裙子,頭上梳了小鬢簪了朵粉白絨花,額上點了紅點,頸上還戴了只精緻的玉鎖,越發襯得粉嫩可愛好似年畫裡的娃娃,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麼的摔了一跤,臉上破了一塊油皮紅紅的,祖母抱著她心疼的不行。小孩子稚氣未脫,奶聲奶氣的同祖母絮叨,告狀講哥哥踢飛了她新堆的雪人!

看著祖母抱了妹妹,一旁的莊子陵十分不悅,撇著嘴狡辯,兩個小娃娃又是一場爭吵……大人們都被小孩子的天真可愛逗的前俯後仰,雲開吵不贏他又氣又惱,覺得十分丟臉,一頭扎進祖母懷中不肯抬頭!

屋裡一時歡聲笑語不斷,笑聲此起彼伏的傳出屋外,迎著飛雪,伴著爆竹聲聲的喜慶,又走過一年!歷來和睦的家庭日子都不會過的很差,莊家闔族家風端正,夫妻勤勉,日子便過的越發叫人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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