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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拍攝雜誌,唐戀棠經驗少,從小到大也就三四次,她也沒有想到簽約檣也後的第一本雜誌,居然會來得這麼快。
雜誌《時光》,主題向來是時代更迭,每次封面都是各個年齡階段的藝人組合。而她這次,就是憑藉九月中旬的上星劇《泛黃的照片》的較高收視率拿下的機會。
*
北京。
某座高昂寫字樓。
雜誌《時光》總部。
往來職員繁忙,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人在摸魚。
唐戀棠感覺自已有些格格不入。
進入拍攝場地後,她先觀察了一番,年輕人居多,穿衣打扮很是潮流,年齡看著稍微大些的,很明顯有著更高的職位。
同行的是劇組裡的家人,這一次的拍攝主題是家庭。站在電腦前挑選照片,幾百張看著沒多大區別的全家福,唐戀棠想起自已和爸媽拍的唯一一次全家福。
那是八歲生日時,留下來的合照,就掛在主臥室的牆上。不過現在蒙上了一層灰,看著不清晰。
她偶爾會去主臥瞄兩眼。
看看上面不那麼虛偽,反倒是真誠的微笑,習以為常的幸福,她總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彷彿這個家還溫暖著。
而不只是在戲中如同被打撈起來,卻發現不合心意從而丟棄在岸上的魚,偶然觸碰水源後瘋狂汲取不屬於自身的關愛。
她假裝是那個人,享受著不屬於她的一切。
車載音樂播放著,車窗外劃過林林總總的景色,車內香薰氣息在看不見的空氣中縈繞,額頭靠在戶上,唐戀棠深吸了一口香味,感受著短暫的安逸。
“你後面有個代言,有個綜藝,還有部電影。不過你放心,不會特別影響你上課。”程冰瀏覽著她的行程表,解釋說明,“代言下週拍,綜藝下個月。電影要等年後,預計四月殺青。劇本還在打磨,也是下個月給到咱們。”
末了,她評價到,“挺輕鬆的,”
唐戀棠應和點點頭,心裡也確實這麼想著,比起其他同齡人,她的通告少得可憐,但她也並不想太累,那樣會影響到她的狀態。
現在這樣有假期,偶爾有點工作,偶爾還能躲在學校裡上課,儘管課後作業基本上抄的顧漪的生活她很滿意。
反正她拍戲看質不看量。
又想到昨天Fran給她發的沒什麼空隙的通告表,唐戀棠不禁為他感到默哀。
這就是流量小生嗎?好有實力。
她不禁懷疑許言揚到底還有沒有精力來陪她夜騎天安門。畢竟這人下飛機的時間就是晚上,奔波一天,肯定很累,但他字裡行間都是完全沒問題,我不累。唐戀棠只好相信。
可能,人與人之間的體力區別就是這樣。如果她像許言揚那樣趕通告,但凡有個休息時間她就得睡覺。
十月底的北京,早晚溫度較低。
唐戀棠穿了件薄外套,帶著口罩,鴨舌帽,坐車前往約定好的地方。
推門進入餐廳,稍微暖和一點。好久不見的人正坐在窗邊向她招手,唐戀棠也揮了揮,走近入座。
“上次見面還是上次,看你容光煥發的樣子我就知道你籤對公司了。”單件衛衣,左手機械手錶,鍋蓋頭,黑框眼鏡,組成了一個秦聞。他將一早準備好的圍裙遞給唐戀棠,又把選單放在她面前,“看看還想吃什麼,我請客。”
“肖肖要是聽到你請客的訊息恨不得瞬移過來。”唐戀棠一邊打趣道,一邊翻動選單,叫來服務員又加了她愛吃的菜,把口罩摘下放在一旁,“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居然要請客?”
這確實很奇怪,以往吃飯都是宣傳AA的秦聞,居然要請客。
秦聞伸出手指揮了兩下,“我請客,你買單。”
唐戀棠:“......”
“你沒事兒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這頓飯我真請。”秦聞見玩笑成功,得逞的笑容展現在臉上,“我這不是財政自由了嘛,當然要請你們吃飯來慶祝我可以花錢大手大腳。”
“這頓肖肖又不在,不算。等我們幾個什麼時候在同一個地方又都有空,你再請一遍。”唐戀棠拍了張照片,發在她們三人群裡。
肖月鳴很快回復,“你們揹著我吃好的,還要貼臉嘲諷,真可惡。”
唐戀棠收起手機,接過服務員端來的毛巾,隨手擦著,看秦聞正低頭打字,嘴角要咧到天際,但她的手機螢幕並未亮起什麼新訊息,狐疑道:“你在跟誰聊天啊,笑這麼開心?”
本意只是隨口打趣一下,結果還真被她炸出來了。
“女朋友。”
?
她一下子瞪大眼睛,“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誰啊?”
就見秦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久前吧,我們排戲,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他舉著手機給她看女朋友的朋友圈,得瑟地說道:“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是人家的眼光太低了。”唐戀棠只瞄了一眼,照片裡的女生微笑著依偎在秦聞的懷裡,從臉上看,明顯比秦聞高一個等級,但誰讓她是秦聞孃家人呢,“祝你們幸福,嘴別那麼賤。”
“我沒公開,所以你也別跟別人說。我怕到時候影響到她。”
“肖肖也不行?”她又不是什麼大嘴巴,到處去傳八卦。
“肖肖也不行。”
“好吧。不過,如果肖肖知道了,你沒告訴她,你能承擔她生氣的後果嗎?”
秦聞不說話了,過了一會,找補道:“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分手了吧?”
唐戀棠抬頭看了他一眼,無語,然後低頭回復許言揚的訊息。
想說的話還沒打完,就被秦聞勒令不準看手機,趁他不注意把訊息傳送出去。
*
秋風瑟瑟,天空已經落上帷幕,抬眼間偶爾看見幾顆星星,一閃一閃,好似要掉在他的跟前。
騎行在寬闊的大街上,大腿肌肉和關節合作所產生的力量促使腳掌蹬踩腳蹬,不覺得勞累,不覺得疲憊,哪怕迎面的冷風不停拂過他的兩側臉頰,哪怕即將面癱也沒關係,他只需要享受此刻,追隨同行之人就好。
從這條街拐進去,再往前一點,就是天安門廣場,周圍夜騎的人不少,他們藏在其中,不顯突兀。
快要正面撞上景點時,許言揚單手掏出手機,對著唐戀棠,點下錄製。
鴨舌帽下的長髮,隨風飛揚。
「長髮公主。」
口罩下的臉看向鏡頭,兩手扶著把手。
「特別漂亮。」
放開右手比耶。
許言揚拿著手機的食指中指微微抬起,也比上剪刀手。
Rach從兜裡拿出手機,快速蹬了兩下,轉移到他的右手邊,示意他開始擺動作。
許言揚兩手把在上面,放慢騎行速度,往右看了眼他小時候見過如今沒什麼印象的天安門,夜晚燈光襯得這座巍峨的建築獨特優美。
他轉過頭看向鏡頭,又將目光轉移到手機的主人身上,和她對上視線。他勾了勾嘴角,回過頭,高高舉起右手,抓了一把空氣,送到鏡頭面前。
“給,剛摘下來的星星。”
目光炯炯,眼神熱切,像只朝主人討獎勵的小金毛。
她用拿著手機的那一隻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然後誇讚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FRANKLIN,手可摘星辰,真厲害。”
像觸碰金毛鼻頭那般,輕輕撫慰滿足那顆容易滿足且只為她這個主人而跳動的心。
她一定是瘋了。
放回手機,隱去莫名其妙的情緒,眨眨眼,唐戀棠催促他,“前面路還長,我們慢慢騎吧,你要是累了就直接休息。”
許言揚搖了搖頭,“我沒關係。就這樣一直騎下去,一直騎到——黃沙漫天都沒關係。”
“那樣嘴裡都是土啦。”唐戀棠譴責他自損八百的想法。
而且,她才不要騎那麼久。
*
途經一家便利店,唐戀棠叫停他,兩人進去找了個邊角的位置坐下。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改戶口?”唐戀棠百思不得其解。
騎車聊天是常態,拉家常也是。
他自述自已從出生起至讀小學時期,都是和自已的爺爺奶奶在北京生活,後面被爸媽接到上海,也順便把戶口遷移過去了。
本來聊的是自已過去在北京生活過,現在有些重返故鄉的感覺,沒想到Rach在意的是他的戶口問題。
“我爺爺說我爸腦子有泡才不要北京戶口。”許言揚很樂意聽他爸被爺爺罵,“不過我也能猜到原因。”說到這,他垂下眼,兩眼空蕩蕩的,盯著酸奶瓶身。
唐戀棠好奇發問,“什麼原因?”
“我爸和我爺爺關係很差,跟——斷絕父子關係沒什麼區別。他肯定也不想我和爺爺有過多交纏。”
“但你又在北京出生?”
“我媽懷我的那段時間一直都在北京,本來是打算在上海待產的,畢竟奔波對身體也不好。但是,我奶奶想爭一爭,然後爭贏了,就把我媽接了過去。”
“後來我出生,”許言揚突然指了指窗外,“喏,我就是在那出生的,在十五年前。”
唐戀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協和。在十五年前,這家醫院誕生了一位她的朋友。
見她很感興趣,許言揚繼續說著:“我出生之後,我媽就回上海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北京。”
“連月子都不坐?”
“嗯,連月子也沒坐。”許言揚眨眨眼,落寞道:“比起月子,她的實驗研究更重要一些,畢竟懷孕已經很讓她與團隊脫節了。”
她不是很能理解,“所以叔叔阿姨把你留在北京和你爺爺奶奶生活,他們就在上海工作?”
“不算留吧,準確來說是忘記。我那五年都沒見過他們,當然我也沒什麼記憶了,反正就忘了五年,最後要讀小學才接我走。”
“然後也不怎麼管我。我跟白柯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他爸媽也都不在他身邊,去了國外。但是,在國外都能經常和他聯絡。我和我爸媽同住一個屋簷下卻見不了幾次面。”他摸了摸被外套掩蓋的小臂上已經不太明顯的傷口,沒讓Rach注意到。
唐戀棠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低迷,便想著分擔一下,開口就是一個瘋狂自爆。
“我跟我爸媽還不是,每次我回家,家裡都沒人。我爸在新加坡,一年最多見個兩三次,我媽呢,以前還經常陪著我,自從我上初中以後,就沒怎麼跟組了。現在也就偶爾見個面,每次回去冷清得很。”
“有了墨水以後,還會這樣嗎?”Fran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慌亂,看著很在意她的回答。
“怎麼會?”唐戀棠搖頭,看向他,“每次下晚自習回去,一開門墨水就圍著我轉圈圈,要來蹭我的腿,可乖了。而且她知道誰是她的主人,每次我跟顧漪同時叫她都會先向我跑過來。”
聽到回覆,許言揚放心下來。
下一秒聽見她說,“其實不止是墨水。”
“還有你們。能夠認識你們,讓我覺得上學是件特別熱鬧,特別開心的事情。每天都這樣度過,就算回到家只有我一個人也不會覺得孤單的。”
「但你還是沒有回家,依舊和顧漪住在一起,你真的不會覺得孤單嗎?這些言辭半真半假,你應該還是希望能和父母在一起吧。」
這些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他只會說:“你現在回家都是被阿姨喊回去的,也不算是一個人。”
唐戀棠贊同他說的話,舉了舉酸奶和他乾杯,碰杯完感嘆道,“我倆好喜歡乾杯,每次都不知道在慶祝什麼,反正就是——”
“要是覺得乾杯太頻繁了我們可以換成擊掌。”許言揚誠懇建議。
“更奇怪了吧。”唐戀棠委婉駁回。
兩個人聊著聊著天突然擊個掌,又不是慶祝遊戲勝利,略顯突兀。
“要不,試試?”許言揚舉起右手,五指併攏,“come,give me five.”
唐戀棠皺眉,顫顫巍巍舉起萎縮在一起的左手,然後發現自已的手掌比Fran的小了一圈,明明個子沒高她多少。
許言揚把五指張開,貼在她的左手上,“give me five.”
唐戀棠撇嘴,長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All right, give me f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