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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曄回到魔帝古宅之後,很快就見到了正在院中打坐等待的杜殤。
“咦,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燕兒呢?”
方曄看到宅院內竟然只有杜殤一人,很是詫異的問道。
杜殤則是結束了打坐,而後迎上了歸來的方曄。
“那妮子說要好好摸索一下新獲得的神器,於是先回去了。”
“哦。”
方曄恍然點頭,並與杜殤一同走進古宅內院。
“你怎麼樣?”
踏進內院的大門時,杜殤問道。
方曄聳了聳肩道:“還能怎樣,甘願接受懲罰唄。”
方曄說著,順便又將在長老堂所遇之事與杜殤說了說。
“嗯?”
杜殤聽罷後大駭。
“你說你在那裡面感受到了一股詭異的森冷氣息?”
方曄感覺到杜殤似乎知道那氣息,於是便問:
“怎麼,你知道那玩意?”
杜殤猶豫不決,不敢確定的道:
“我曾在西北流浪過一陣子,途中遇到了一群失去了面容的人,他們丟掉了五官,彷彿傳說中的無面鬼,而在他們身上我也感受到了一股詭異的力量,和你描述的很是一致。”
方曄關上了宅院大門,走到宅子中不知從哪拿了兩張板凳,一邊遞給杜殤一張,一邊面露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確定我所描述的這氣息,就是你當時所遇到的那個。”
杜殤接過了板凳坐下,目光看著院子裡還在運作的古怪裝置,嘴裡卻說道:
“我不大確定你所遇到的這力量就是我當年所遇到的,但我想他們應該都是出自同一個地方。”
方曄問:“哪裡?”
杜殤身子微顫了顫,而後吐出了一個地名:“酆都。”
“酆都?”
方曄聽到這個名字卻也是臉色大驚,因為這個名字他非常耳熟。
而杜殤這時卻又如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一樣搖了搖頭道:“不,不對,應該說那裡並不是真正的酆都,而是模仿酆都所建的一個鬼修之地。”
“鬼修之地?”
方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
“那你去過這個地方嗎,知曉這些鬼修都是長什麼樣子麼,還有他們的蒼生樹有些什麼樣的特點?”
杜殤苦笑搖搖頭道:
“不,我並沒有去過這個地方,我能知道大陸有這麼個地方,也是從一個說書的那裡聽說的。”
“哦,原來是這樣。”
方曄不再追問,杜殤此時卻是問道:“話說你接受完三天後的懲罰後,真準備去往軍令界?”
方曄笑道:“怎麼,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
杜殤搖搖頭:“不,我沒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只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去那地方。”
方曄卻是丟給杜殤一塊拇指大小的如方糖一般的東西,自己也丟了一塊在嘴裡,而後才說道:“尋找乙火。”
杜殤接過方曄丟來的可嚼茶塊,先是疑惑的看了方曄一眼,隨後也學著將它扔入了嘴裡。
茶塊入口,杜殤嚼動了兩下,頓時便又一陣芳香從口齒間流轉開來。
杜殤非常享受的猛吸了一口這芳香,這才點頭道:“原來如此。”
“所以接下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尋找那傢伙?”
方曄嚼完茶,等那味道逐漸淡了下來後,終於朝著旁邊那一堆黑黑的小山吐了去。
杜殤也有樣學樣,等到茶味漸淡,便將口中之茶吐向了那黑黑的小山。
“當然。”
杜殤吐完茶後,很是肯定的點頭道。
方曄嘿嘿一聲:“那好,那這幾日你就現在我這待著,順便也幫我整理整理這些東西。”
方曄說完,順手又指了一指面前的那龐大的管道裝置。
杜殤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是吧。”
三日之後。
一覺睡到太陽昇起的方曄換了一件布料質量不怎麼好的運動裝。
推開古宅的紅色大門,他抻著身子伸了伸懶腰。
“呼,今兒天氣真不錯,可真是個接受懲罰的好天氣。”
方曄似自嘲一般笑了笑,聽得院中等待的方燕與杜殤二人皆是眼角抽搐。
“準備好了?”
這時院外走來了方雨山,他看著方曄這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也是打心底裡生出一些佩服。
“準備好了!”
方曄伸完懶腰,看著方雨山,目光堅定。
“那好,那我們走吧。”
方雨山說著便帶著方曄等三人出發了,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處廣場。
這座建立在魯秀內城的,與三座坊市接壤的廣場,正是魯秀人民用來進行大型活動的場所。
而今日,這廣場邊也是如同參加某種活動般,到處擠滿了人頭。
這些人原本都是三兩成群的低聲攀談打趣,一看方曄到來,又紛紛轉過了頭,然後認真注視著這魯秀城的第一廢物走上刑場。
這裡用刑場二字確實沒錯,因為方曄已經看到了,那廣場此時竟然早已佈置好了四種刑具以及一塊能夠在範圍內使蒼生者的蒼穹之力封禁的封禁石。
四種刑具,分別為風火雷電。
先說火刑,便是一條鋪滿了燒紅鐵塊的道路,受刑者需要光著腳從這燒紅的鐵塊之路上走過方才是完成此刑。
或許這樣的刑用在蒼生者身上並不會有太大影響,但落在普通人身上,這樣的刑就足以讓那人受盡折磨痛苦,甚至可能會被直接燙死。
看到這刑,方曄心中只有輕笑。
“還真是一點都不殘忍哈。”
不殘忍,那自然是玩笑話,在方曄被封禁石禁錮了蒼穹之力的情況下,他走過這刑,就等於是普通人走過這刑。
不過方曄也沒有恐懼,因為他早已堅定了信念。
於是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方曄連猶豫都沒有,甩掉腳下的靴子,就這般忍著劇烈的疼痛踏上了這條滾燙道路。
“啊!”
強烈的灼燒感從他腳底心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令他渾身冷汗直冒。
一旁的杜殤看著這一切,表情中沒有任何擔心,但誰也沒有察覺,他眸深處愈發濃郁的冷意。
方燕看著方曄二話沒說就直接進入了刑場,也是不自主伸出手想要去抓,可她最終卻並沒有抓住。
然後她便聽到了方曄那撕心裂肺的叫聲,心中更是無法抑制的生出了強烈的疼痛。
她想衝上去與他一同受苦,但卻發現自己竟然半點無法動彈。
“啊!”
方曄邁出了第二步,這一步之後,他的身邊很明顯的騰起了淡淡的紅霧。
那是他的腳心已經開始有血流出。
這一步所給他造成的疼痛,遠比第一步還要劇烈。
而方曄卻沒有停止,他毅然邁出了第三步。
“啊!”
方曄似乎每邁一步都會發出這樣一聲痛苦的哀鳴,而這第三聲哀鳴響起後,人們突然發覺那騰空而起的紅色似乎更加濃郁了。
“啊!”
這第四聲哀鳴落下的尾音拖得更長了,與此同時人們終於看到了方曄的雙腳已經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第五步,第六步。
方曄接連邁出兩步後,雙腿的顫抖愈發的強烈了,但這兩步之後,他卻再也沒有發出哀嚎。
他咬著牙,努力使自己不倒下。
第七步,第八步!
方曄已經邁出了八步,圍觀的眾人終於露出了震撼,尤其是那些還不知道方曄修為迴歸的人,更是對這個魯秀城大廢物的印象有了改觀。
而這兩步邁出後,方曄雙腿的顫抖也已經到了一種可怖的程度,這顫抖甚至帶起了他身子的搖晃。
第九步,第十步!
方曄邁出了十步,圍觀的人們已經目瞪口呆得不知該用什麼心情表達自己的震撼。
就他們所知,能在這個火刑中走出十步的普通人,那基本都是大國之中有著將軍之資的。
而方曄在走出這第十步後,身體的晃動幅度也肉眼可見的增加,同時瀰漫在他身邊的紅色霧氣也到了足以遮蔽他身形的程度。
十一步,十二步!
方曄此刻只覺得這是條永遠到不了盡頭的道路,強烈的疼痛感已經讓他的意識出現了模糊。
他嘴邊咬下的牙床已經開始汩汩往下留著血液,而其中更是有一顆牙崩碎。
但他卻感覺不到牙齒崩碎後的疼痛,因為這疼痛已經和他腳心傳來的疼痛混在了一起。
十三步,十四步!
這條火刑之路的盡頭彷彿近在咫尺,又彷彿遠在天邊。
方曄此時的眼前已經是模糊一片,他只能透過那朦朧的霧氣看到前方似乎是勝利。
他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晃動幅度已經達到了足以令他倒下的程度。
他只是憑著心中的一道信念。
繼續邁出一步。
他所想的只是如此。
十五步!
這一步邁出,方曄整個人幾乎都要貼上那火紅的地面,但在他整張臉就在與那地面零距離接觸是,他的雙手不自覺的就伸了出去。
這一伸手算是保住了他的臉,但很快他的手也跟著開始了流血,皮肉也跟著冒出了一股清香。
十六步!
方曄彷彿一隻喪家之犬般爬出這一步,他的雙手已經可以感覺到清涼似乎在侵襲。
十七步!
方曄堅挺著讓自己終於爬出了這最後一步,當這一步之後,他總算完全走過了這條嚴酷的道路。
而也是這一步後,他的意識也完全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