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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那娘們好像不見了！”
幽深靜謐的山間小路中，一名手下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已經完全見不到安烈的身影后，向趙大山提醒道。
趙大山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老大，要不我們先出去吧......”剛才說話的手下再次說道，“這裡的地勢狹窄險峻，一旦有人在這兒埋伏，我們恐怕難逃一......”
這人話音未落，一支利箭從高處射出，直接將這人射了個透心涼。
趙大山如夢驚醒，連忙大喊回頭，“快！快出去！”
就在趙大山大喊的同時，高處卻是一波箭雨落下，瞬間填滿了這條狹窄的通道。
“啊啊啊！”
跟著趙大山前來追殺安烈的這群手下，雖然每個人都有登堂境的修為，但身處如此狹窄險地，加上敵人身處暗處和漫天的箭雨，眾人武藝修為通通無法施展，只能在慘叫中變成刺蝟，身亡倒地。
趙大山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一邊貼著箭雨波及不到的山壁慢慢地走向小路出口。
看著跟著自己過來的眾人死傷殆盡，趙大山悲痛不已，但也無可奈何，當下情況，保住自己性命才是王道。
就在趙大山快走到小路出口的時候，一支利箭突然從他身後射來，擦著他的臉頰穿過，定在了他前面不遠處的石壁上。
趙大山汗毛豎起，瞬間呆立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背後放冷箭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出來決一生死！”
趙大山不敢回頭，只好扯著嗓子大喊道。
“嗖！”
又是一支利箭射來，直接釘在了趙大山的腳邊。
“你這算......”
趙大山剛想說話，結果又是一支利箭射來，該死落在趙大山腳下。
“好了喔，臭娘們！”趙大山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地叫著，“別以為老子怕你！殺人不過頭點地，有本事你出來殺了老子！老子好歹上過戰場，要是吱一聲，老子就是你孫子！”
“你也知道自己上過戰場？”
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趙大山背後響起。
趙大山一愣，遲疑地回過頭，只見一名穿著女式紅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在一名青年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身邊跟著一個拿著長弓的獵戶。
三人正是安烈，安澤以及安詳子。
“你......你......”
趙大山一臉疑惑，彷彿不大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安烈咳了一聲，看著趙大山說道:“你猜的沒錯。那個紅娘子沒來，這一切全是我們設局騙你的。我是安田村的鄉長，安烈。”
趙大山震驚的神情慢慢變得平靜，“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去安田村？”
安烈跟安澤對視了一眼，笑道:“上天有眼，讓我們提前知道了你們的計劃，這才讓我們的村子免遭屠殺。”
安澤啐了一口，鄙視地看著趙大山，“呸！還軍人呢，不上前線保家衛國，只會在這裡洗劫百姓，混賬！”
趙大山盯著安澤看了好一會兒，旋即苦笑著扔掉了長刀，整個人坐了下來，“呵呵，軍人......”
“你以為我想當兵匪啊！你以為我不想賺軍功嗎！你以為我在戰場上沒為這個國家殺過敵嗎！”趙大山彷彿找到了宣洩的口子，不知道是對安澤還是自己說道，“三年前，青州兵敗，我們眼睜睜看著北遼的軍隊長驅直入，進城就是屠殺我們的百姓，搶劫我們的財物，我恨不得上去跟他們拼命！
可有什麼辦法，青州軍敗了，死的死，逃的逃。我們是打不過嗎？不是！我們是被朝廷放棄了！朝廷逼死了慕容將軍，斷絕了我們的糧草，我們是被朝廷放棄了呀！被這個國家放棄了！
這種國家，憑什麼值得我為它賣命！憑什麼！”
說到最後，趙大山幾乎是嘶吼著說話的狀態。
安烈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是鎮守邊疆的軍人，如今落魄至極的兵匪，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只化作一臉無奈，“可是，這也不是你危害百姓的理由啊......”
趙大山低頭不語。
“這個朝廷，雖然已經腐敗不堪，朽木難支，但到頭來，苦的還是百姓。青州兵敗，青州百姓成了北遼的奴隸，生活苦不堪言。朝廷腐敗，全國百姓也成了貪官汙吏的斂財工具，一樣生不如死。你怪這個國家負了你們，可你們這是在拿百姓出氣啊！他們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地勞作，不過也是為了兩餐溫飽，他們沒錯啊，可為什麼最後是要他們來承受這些惡果呢！”
話到最後，安烈已是雙眼通紅。
趙大山抬頭看向安烈，眼眸在對上安烈通紅的雙眼的時候，似乎明白了什麼，嘴巴張了張，卻沒說什麼，只能沉默著又低下了頭。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王朝興衰，苦的依然是百姓。
安烈心中很不是滋味，卻也無可奈何。
......
“砰！”
山谷內，兩道身影被王能直接一掌轟飛，重重地摔到地上。
“這個時間，弱肉強食才是王道。”王能慢慢走向兩人，聲音輕柔，言語卻是冷漠無比，“身為弱者，還痴心妄想著可以推翻強者。這世界哪有這麼多英雄傳奇，不過是跳樑小醜的死前幻想罷了。”
話語說完，王能也走到了兩人旁邊，眼睛睥睨著兩人，嘴角淡淡地笑了笑，旋即抬起腳，朝著其中一人的腦袋就要踩下去！
就在這時，一把長刀朝著王能急射而來，緊接著，一道人影竄出，身影似電，瞬間來到王能面前。
王能回頭，直接揮手將長刀掃開，而下一秒，卻發現自己被人攔腰抱住。
段凌抬頭衝著王能咧嘴一笑，“讓你試試跳樑小醜的反擊。”
說完，嘴巴吸氣閉合，旋即張開一吐，一道鮮紅的血箭從段凌嘴巴射出，朝著王能的下巴直射而去。
精血靈印。
從王能腰部到嘴巴的距離，轉瞬即至！
王能瞳孔一震，下巴快速揚起，試圖躲這道血箭。
然而距離實在太短，再加上精血靈印的速度太快，就在王能揚起下巴的那一瞬間，精血靈印直接劃開他的下巴，帶起一道血跡，飛到半空直接散開。
就在王能揚起下巴的同時，抱著王能的段凌又不知從哪兒拿出一片大刀碎片，狠狠扎進了王能的腰部。
“啊！！！”
王能吃痛，一大吼，拳頭揚起，就要朝著段凌的腦袋捶去。
躺在地上的兩名安田村村民強忍著傷痛，瞬間跳起，一人一邊，立即鎖住了王能的手臂，然後順勢用力一掰。
“咔嚓！”
“啊！！！！”
一聲骨頭錯位的清脆聲，伴隨著王能痛苦淒厲的叫聲在這個山谷內響起。
王能的雙手硬生生被兩人掰斷了。
趁他病，要他命！
段凌直接握住還露在外面的大刀碎片，然後用力猛地一推，整個碎片瞬間沒入王能的體內。
“幫忙啊！！！”
王能感覺自己彷彿沒了半條命，朝著一旁還愣著的那名登堂境手下吼道。
那名登堂境聞言，這才如夢初醒，立馬揮起長刀，砍向掛在王能身上的段凌三人。
剛剛從段凌撲出來，到三人合力鎖住王能並重傷他，這一切，只不過是短短几秒鐘的時間。
速度之快，又豈是常人能反應過來的。
見登堂境揮刀朝這邊砍來，段凌跟兩名村民對視了一眼，然後三人合力，將王能的身子強行扭轉，直接迎向砍來的長刀。
登堂境見自己砍向王能，頓時一驚，立馬抽刀，躲開王能。
就在這時，段凌從王能身上下來，腳步滑動，施展開清風拂影，瞬間來到那名登堂境身前，雙手屈指成爪，驚鴻擒龍手再度施展，一爪抓向其握著長刀的手，一爪抓向其咽喉。
那名登堂境大驚，但此時又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段凌的手爪直接捏碎了自己的喉嚨。
“呃啊......”他喉嚨發出一聲低吟，旋即眼前一黑，氣絕身亡。
段凌抓住長刀，然後轉身走向王能。
他看著喘著粗氣，一臉不甘的王能，說道:“我們不是什麼英雄，但，你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說完，段凌手起刀落，直接了結了王能的生命。
做完這一切，段凌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直接躺倒在地上，胸膛大起大伏，眼神迷離。
“段凌，你沒事吧？”兩個青壯村民爬了過來，急切地問道。
段凌搖了搖頭，但卻說不出一句話。
自己還是有點大意了。
段凌腦海中浮現出這場戰鬥的細節和經過，發現自己還能有命活著，已經是上天格外開恩了。
自己太過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也低估了入境高手的能力。
一名登堂境初期，就讓自己疲於奔命了，別說後面還有一個登堂境中期的王能，如果不是有兩人幫忙，打了王能和剩下那名登堂境一個措手不及，恐怕現在死在這裡的，就是段凌三人了。
“這該死的丹田啊......”段凌眼神迷離地看著山谷外的天空，喃喃自語道。
“段凌！”
正當段凌三人歇息的時候，一聲三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山谷外響了起來。
緊接著，只見安澤押著趙大山，安詳子扶著安烈，帶著安田村的一眾青壯走進了山谷。
安澤率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段凌和坐在地上的兩名青壯。安澤一把將趙大山推到在地，然後快步上前來到段凌身邊。
“怎麼樣，沒事吧？”安澤大手一把拍在段凌肩膀上，疼得段凌面容抽搐，齜牙咧嘴。
“痛痛痛......”段凌有氣無力地叫道，“安澤叔，你這是公報私仇啊！”
安澤被看破了心思也不惱，放聲哈哈大笑。
將關押著的人質釋放之後，在眾人質的一聲聲道謝之中，安烈等人押著趙大山就往安田村回程了。
“烈叔，這兵匪怎麼辦？”段凌此時正被一名青壯揹著，他看到快被捆成麻花的趙大山，朝安烈問道。
安烈回頭看了看趙大山，“這人好歹為國家立過功，實實在在為了保家衛國出過力，也不好殺他。”
“但是，”安烈繼續說道，“他也確實是做了傷害百姓的事，功過不能相抵，我們先將他押回去，明天還是後天再將他押去鳳陽縣縣衙吧。”
段凌點了點頭，認同了安烈的說法。
雖然說在這一場安田村的保衛戰中，段凌確實功不可沒，但這種後續的處理上，段凌還是更相信身為鄉長的安烈。
畢竟作為一村之長，處理問題的全面性上，肯定要比段凌這種年輕人有經驗得多。
就在眾人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嬌喝。
“賊人休走！”
趙大山聽到這個聲音，像是喚醒了什麼痛苦回憶一般，臉色瞬間焉了下來。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名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少女，身穿一件紅色長袍，手持銀白色長槍，正緩步向眾人走來。
此時已至半夜時分，月光沒有任何遮擋地傾瀉在少女身上，彷彿給她鍍上了一層銀光。
月光清泠，少女如畫。
段凌很多年後，想起這一幕，依舊心絃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