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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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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這是借條, 請您籤個名。”陳述完借款用處後,程曼爾恭恭敬敬地把擬好的借條推到孟昭延面前。

經過喬姃提醒後,晚飯時, 孟昭延一直沒有提這件事, 果然過不了多久, 她就抱著借條敲了他書房的門。

明明兩人之間多的是算不明白的情分, 偏要在錢上分得清清楚楚。

可成長環境畢竟不同,錢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數字,對程曼爾來講,卻是她在他身上,唯一能不拖不欠的東西。

孟昭延掃過一眼, 見她果真跟之前他開玩笑說的那樣算了利息, 還是無可奈何地簽了名。

“彭叔明天會把錢打到你卡上。”

“謝謝!那我先回房……”

“留下來陪我。”

程曼爾怔忪的半刻,他已經將電話打到女傭房裡,讓人把膝上型電腦送過來, 明擺著不讓她回房。

她走後當天, 孟京良就回港城了,那日三人在主廳處, 是在聊後續對沈家的動作。

他確實沒說什麼,但也沒人會把孟京良當成好糊弄的傻子,除了程曼爾。

孟昭延輕描淡寫:“沒有,你還不如想想,以後見到他怎麼圓謊。”

程曼爾側靠著沙發背,漸漸陷入淺眠,那道英音也隨之進入夢中,安撫她的神經。

很好聽。

程曼爾以為他的脾氣總有個限度,可怎麼踩都踩不到那條紅線,實在裝得太累了。

等他那邊戴上藍芽會議開始時,兩人斷斷續續沒有重點的聊天也中斷了,程曼爾心思回到自己電腦上,邊上課邊與noah敲定後續合作事宜。

最終是孟京良退了一步, 但也給了說法,不管孟昭延態度如何,他都會幫沈家度過這次危機。

孟昭延瞭解情況後,和彭慵說的一樣,想送幾個保鏢過來,但程曼爾以謝建凡已經在拘留所裡為由拒絕了。

無奈,她坐回原位, 兩肘支在癭紋胡桃木桌面上,撐著腮邊, 大著膽子問:“孟先生,你父親之前……真的沒說什麼嗎?”

偌大書房如一汪無風無浪的深潭,螢石薰香爐附近繚繞著幾縷霧白煙氣。邊几上有一盞鎏金羊首燭臺,金水亮澤通透,栩栩如生。底部則以茛苕枝葉紋做銜接,可惜薄薄的葉片缺了一小截,好像掉到地上磕出來的缺陷。

程曼爾這周來得少,因為施安手臂捱了兩刀,她先前又答應過孟昭延不留異性過夜,就在附近給施安租了間房子,方便她來回照顧。

恍惚回到了三四年前,留宿在山上時,大部分時候她都這樣陪伴在他身側,直至睏倦的深夜。而她一開始乖巧,後來則常常鬧得他不得已把會議麥關掉,無可奈何地跟她講道理。

同時也怕出現袁鳳葉深夜摔倒起不來的情況,等兩人傷都半好後,她今晚才願意在山上留宿。

待著待著,程曼爾靈思枯竭,把一邊耳機摘了下來,聽他那來自南英格蘭的標準優雅的英音,念起來不急不緩,卻並不懶散綿長,字正腔圓,重音清晰,偶有很輕微的吞音。

她哪敢想,縮頭烏龜般躲到沙發上,扯開話題,不一會兒,女傭就送來嶄新的電腦,裡面已經貼心備份好舊電腦的所有課件資料。

父子倆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場上,把abraham當成了夾心餅乾, 後面還順帶被程曼爾利用,沒人顧他死活。

這盞精緻燭臺,就是有一次她以現在已經想不起來的理由鬧不愉快,隨手撥到地上磕出來的。

時空似乎是可以重疊的。

她真實的模樣,其實就是此刻,安靜的。

她腦中省去翻譯的步驟,當聽一個古老的西方童話故事。

不知過去多久,身體微動,可潛意識裡對這種變化的熟悉與信任本能並沒有喚醒她,彷彿身在一艘大船上,航行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只帶來輕微晃感。

是女傭下意識喊的一聲“大少爺”,驚散程曼爾的淺夢。

“嗯?”她蜷緊男人的脖子,臉往他懷裡貼了貼,“你忙完了嗎?”

“還沒有。”

推開房門,直抵主臥,孟昭延想把人放進瓦松綠的被褥裡,未料身上的人卻不鬆手。

這是她的房間。

程曼爾裝傻充愣,不發一言,呵出的熱息全數撲在他頸間。

耳畔落下不輕不重的一聲笑,似一片羽毛拂過她耳根,激起一陣細密的顫慄。

他沉聲,又勻出讓人耳熱的曖昧:“你讓人送套我的睡衣過來。”

她聽懂了,鬆手松得乾脆,整個身體捲進被子裡,連同腦袋也埋著,但點頭點得極重。

程曼爾一點都不困了。

孟昭延走後,她翻身下床,打內線電話時耳還熱著,像在暖風機裡烘過似的,輕細軟嗓藏不住的高興,聽得對面的女傭一愣一愣的,但還是領了吩咐,極快地把衣服送來了。

她放進衣帽間裡掛好,洗完澡出來時,頭髮半乾不溼,垂在脖側,襯得膚色瓷白,泛出玉的潤澤。

程曼爾百無聊賴,赤腳在房間裡亂轉,而後又瞄到了沙發旁的小邊几上,那套放在她房間很久,但一直沒搜到過價格的國際象棋。

她以前開啟看過一眼,被那以沙弗萊和綠寶石槽鑲而成的棋身驚豔到,後面再不敢碰,覺得貴重。

她小心翼翼地將棋盤放到桌上,緩緩開啟——一張紙和一張卡片,安靜躺在黑色海綿與綠意盈盈的象棋間,像被困在其中多年,終於得見天日的寶藏。

她那次看,還沒有這張紙,也沒有這張卡片。

程曼爾拿到手裡,仔細辨別紙上的英文。

倫敦藝術大學,溫布林登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是她的。

翻開卡片,上面只寫著一句話。

爾爾,二十歲生日快樂。

筆跡蒼勁有力,她很少看孟昭延寫字,但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初聽喬姃講這件事時,程曼爾震驚過後,其實並沒有特別大的感觸,只是很這麼做的目的,也想借這件事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追出國。

這封錄取通知書,掂在手裡輕飄飄,像他們的關係,風一吹就散了。

可又重若千斤,像他固執地加在其上的砝碼。

她感受到重量了。

遲到好多天的情緒,如在海底積蓄力量多年的火山,驟然噴發,掀起驚天巨浪,淹沒了她。

眼淚噠噠滴落,滲透薄弱的紙張,也暈開在他那句生日快樂的筆跡中。

程曼爾狠狠抹了把眼淚,合上棋盒,把錄取通知書和卡片藏到包裡,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不想等會被看出破綻。

她重新縮回被子裡,思慮片刻,給孟朝月發了條微信。

「朝月,範廷遠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孟朝月:「被家裡保著呢,可能還不用坐牢,想讓我趕緊把醫院接手了,怎麼啦?」

程曼爾:「我想見他」

「別告訴你哥」

-

孟昭延忙到將近凌晨兩點,磨得邀他同床共枕的女孩旖旎心思盡散,只剩睏倦。

先前在哥倫比亞受傷,耽誤了港城和日本的行程,下週去澳大利亞參與銅礦招標會之前,估計還要去這兩個地方一趟。

最晚後天就要走。

他不太想吵醒程曼爾,可手還是環緊了她的腰,緊得懷中溫玉擰起眉,身體微動。

孟昭延貼緊她軟耳,沉沉低語:“明天也留下來,好不好?”

程曼爾不太清醒,喃喃時咬字囫圇:“我明天有事……”

“忙完了,我讓人去接你。”

“不行……”

她想到自己要去找範廷遠,下意識怕被發現。

就是這聲聽得清的拒絕,讓後頸傳來一陣輕微咬痛,溫燙熱意漸漸輾轉至那道癒合的擦傷上,像是要把傷口也吻開,嚐到血才罷休。

“孟先生……”程曼爾的睏意越來越淡,喃語時的不滿被忽視個徹底。

她貪涼,空調開得低,捂在被子裡時身體也是涼的,像塊半化不化的雪糕。

山下是一片無垠大海,時間在海浪一次次撞擊礁石時無聲流逝,每每開出潔白浪花,都有一葉小舟在茫然無邊的大海中隨波逐流,無法控制自己前行的方向。

小舟隨浪飄走,一次次被幾米高的海浪托起,降落,反反覆覆,一不小心,就會被浪潮吞噬。

今夜風好似格外大,從那面能觀日升月落與碧波大海的觀景窗傳入室內。

她分不清,耳邊的浪聲是不是山下那夜夜不休的海水在翻騰,要與風共舞一夜。

她恍惚聽見,有什麼東西被海水直接衝上了礁石。

是那葉小舟嗎?

總算上岸了。

可想喘口氣時,又被猛烈浪潮生拖硬拽下海里,重新隨波浮沉。

程曼爾學會了不說話的求饒,手無力攥緊他那套她親自讓人送來的睡衣。

她害怕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主動貼近,既像要擠壓他活動空間,又像把花蕊送到花托上。

“爾爾。”孟昭延慢條斯理吊住她的癮,不讓其消退,“明晚留下來吧。”

“你、你好好說不行,非要……非要……”程曼爾聲若蚊吟,語氣中的委屈滿得溢位來。

“非要怎樣?”他垂首吻住她的發頂,帶有洗過的淡淡溼氣與馨香。

他手微動,置身事外般地輕聲問:“這樣嗎?”

懷中人也隨之顫慄了下,不滿地左右挪動,想讓別處燃了半晌的火燎得更高。

“你、你信不信,我也……”

“不急。”他打斷。

已經很晚了。

男人輕拍她後背,在力道加重之前,用安撫性的口吻,低喃出一句命令般的蠱惑之語。

“最後一次,就放你睡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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