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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孟希聞言一喜，片刻後卻又有些猶豫，“可會讓你為難？”
夫妻倆在府中的日子本就不好過，眼下又沒有脫離梁府單過的法子，雖然她心中是極不想忍受這份酷暑悶熱的，但若是因著用冰一事又添禍端，她倒寧願忍忍，大不了尋摸些別的解暑法子。
只是無論什麼法子，這解暑的效果到底比不得沁涼的冰用降溫來的簡單直接。
梁修平搖搖頭，“如今已經是為難了。”
也不怕再為難些。
謝孟希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跟著輕嘆一聲。
梁修平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手上搖晃蒲扇的動作又快了些，攏著她的那隻手還撥了撥不知何時貼在她臉頰上的髮絲。
這天熱得，夫妻倆都沒什麼睡意，越是如此他便覺得自已沒必要事事順著嫡母的意思，哪怕他們裝得乖巧順從，也得不了半分實惠。
索性眼下嫡母已經瞧他極不順眼且遷怒了娘子，那他們又何必再處處忍讓，沒得白白受罪。
至於能不能瞞住正院，他只能盡力而為。
分家這個念頭雖一時半會兒不可能達成，但離了嫡母的管轄過自已的小日子還是能想想法子的，想著今日在府中瞧見了酉陽老家來的族中兄弟，梁修平心中漸漸升起了一個想法。
不過這法子若想要成事，少不得一番籌謀，眼下還是先別叫娘子知道，免得最後不成事，惹她一場空歡喜，梁修平如是想著。
於是他轉過話頭又小聲和娘子商量，尋著主意該如何避過正院的眼線把冰買回來使。
好一會兒後，謝孟希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郎君，先時妾身好似聽你說了酉陽老家？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先前剛聽到這話時她就想問來著，不過郎君抱得太緊，熱得她有些難受，夫妻二人的心思便被帶偏了，眼下用冰一事暫且有了解決的法子，她便又想起了這遭。
酉陽就是梁家老家族地所在之處，這事兒她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她才嫁進梁府不久，連京城梁家的人事物都還沒全然摸索明白，更別提酉陽老家的情況了。
不過能讓自家郎君單獨提一嘴，想來同他們多少都是有點關係的。
梁修平聽得她的問詢搖了搖頭，“快傍晚時才見著來人，還沒來得及打聽為的什麼。”
不過來的人他還算熟悉，是酉陽老家族中三叔公家的孫子。
謝孟希抬眸見他若有所思，又繼續道：“郎君可是有何猜測？”
“娘子聰慧。”梁修平聞言輕笑一聲，忍不住誇讚，“酉陽老家離京城千里之遙，除了年節送禮或族中大事，平素不會過多來往。端陽的禮四月下旬便已經送來了，想來此番族中來人定然是有其他要事……”
端陽才剛過幾日，能叫族中不顧節慶也要遣了子孫送信到京城，想來也不會是無關緊要的事。
若他所料不錯，大約是自家祖宅或族中祠堂出了問題。
“上回老家來人送端陽節禮時，我曾聽他們提過一句，說是自孟夏（四月）起酉陽地界便雨水連綿，最久的一次一連下了三天，大雨下個不停，河中水流激增，將兩岸的稻田都淹沒了許多。
酉陽老家地貌多山，田地大多是坡地旱地，只有靠近河流江邊有部分平地良田，平地有限，因此屋宅也大多是沿著山坡地勢修建，且地基打得格外牢固。
不過我家祖宅乃是曾祖父那一輩修建的，囫圇一算至今大約有五十年的之久。
前兩年我曾回鄉參加科舉，那時正是住在祖屋，因著咱們這一房的子孫都在京城，祖屋並無人居住，平日裡也是交給族中照料。
久無人居，未能妥善加固，再者屋宅所建年歲久遠，此番又連遭雨水侵襲，若我所料不錯，大約是祖宅出了岔子。”
這話剛說完，梁修平頓了頓，又道：“若大雨過大且連綿不絕，興許不止咱家祖宅出了岔子，說不得連族中祠堂都出了問題。”
梁家族中祠堂比他們京城這房的祖宅所建年歲更加久遠，不過祠堂日日有人照看，年年都會加固，真要說起來，可比絕大部分人家的屋宅都堅固得多。
但再堅固也頂不過地勢不夠好，梁家族中的祠堂正好建在一處可眺望遠處的坡地山腰，每年雨季都會有不少泥土被雨水沖刷，順勢堆積到祠堂後的陽溝中。
前兩年他回鄉時，還曾幫著挑了幾擔從陽溝中刨出來的淤泥。
因此若突逢一場大雨連綿，使得屋後坡地下滑嚴重，極有可能將祠堂淹沒大半。
只是說到底眼下這也僅是他的猜測，具體如何，待明日方見分曉。
謝家是小門小戶，且自謝孟希她爹往上數三代都是單傳，因此謝家並沒有祠堂，甚至連親近的親戚都沒幾個。
不過祠堂的重要性謝孟希也是知道的，聽得自家郎君的猜測，她也覺得極有道理。
不論是他們祖宅出了問題，還是族中祠堂出了問題，和他們京城這房都是息息相關的事。
但眼下她更關注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郎君在酉陽老家住的可久，過得怎麼樣？”
京城有嫡母壓在上頭，處處都被管轄鉗制不得自由，分家是不可能了，上頭還有個老太君。
既如此，那他們躲回老家總行的吧？
梁修平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家娘子起了同自已一樣的心思，心中喜愛更甚，更加慶幸自已當初頂著不孝嫡母的罪責也堅持求娶。
“不久，只回去過兩回。一回是前些年祖父離世，扶靈回鄉。一回就是兩年前回鄉參加科舉，攏共加起來在酉陽老家住了不過三月。不過雖住的日子不算久，但酉陽老家給我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
他一邊回答一邊親了親她眉眼，心意相通的滿足感讓他整顆心像是被泡在糖水裡似的甜得冒泡。
“因著我們這房在族中最出息，因此連帶著我這在府中沒人疼的庶子回鄉都能得幾分重視，雖大多是看在爹的份上，但實惠卻落在了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