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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熒搖了搖頭,“若諭示機是你的神蹟,那麼公子被判有罪時,你為何不清楚緣由?”
“關於這個,我也說過,神明的決斷本就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也不需要解釋... ...”
“不,芙寧娜女士,我必須提醒你認清眼下的狀況。在審判庭,審判本身高於一切,在你作為神明之前,首先你是今天的[辯方]。”那維萊特打斷了芙寧娜的混淆,出聲提醒。
“這種說辭... ...”
“並非是哪種說辭,芙寧娜女士,你應當保持對審判的敬畏。”
那維萊特不容置疑。
芙寧娜沒再說話,像是另一種的肯定。
見狀,派蒙趁熱打鐵:“所以芙寧娜,其實你也不清楚諭示機的構造與原理,更不知道公子為何被判有罪,製造出這些神蹟的,才應當是真正的水神吧?”
“真正的水神?哪兒有這種東西。”芙寧娜想也沒想就否決了派蒙的話。
“... ...我的確不知道公子為何被判有罪,那是因為諭示機在誕生後便獨立運轉,這是它單方面裁決的。不能因為神的造物出現了問題,就說神是假的啊。”
芙寧娜攤了攤手。
“那你可以現場展現一下神蹟嗎?”熒問。
“這... ...這裡這麼多觀眾,我不可能貿然使用神明的力量。”
然而,那維萊特很快封死了她的退路:“如有需要,我會去觀眾席展開加護。”
“... ...不需要了吧... ...”芙寧娜再次意識到,此時的那維萊特並不會向以前那樣幫她說話了,他現在同樣也是對手。
“的確不需要,稍微展示一下水元素的操控就好,這是擁有神之眼的普通人都可以辦到的事。”熒開口,然後默默看著芙寧娜。
芙寧娜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這不是一場對等的比試,因為作為質疑的人,旅行者只需要提出準備好的疑問,而作為辯方,她則需要在無準備的情況下解答疑問。
而且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芙寧娜的大腦飛速運轉,她再次將目光投到了諭示機上。
突然,靈光一閃。
“我... ...神明的力量源自信仰,而我將所有的信仰都轉化為了律償混能來供大家使用,我自己沒有留下一點。看,我是多麼大公無私的神明啊。”
然而,芙寧娜的話並不能讓人信服。
“神明再怎麼說也是神明,一點力量都沒有不太可能吧?”
“感覺... ...有些牽強了。”
... ...
觀眾議論紛紛,不是很相信芙寧娜的話。
諭示機的天平也在此時傾斜。它並沒有因為審判的人是水神而有所偏袒。
看著舞臺下觀眾們懷疑的目光,莫明的情感湧上芙寧娜的心頭。
那是一種比被審判更加令人心痛的感覺。芙寧娜說不清,她從未有過如此的感受。
“喂,大家,別...那樣看我。大家不是很喜歡我嗎?我還是那個芙寧娜,你們應該站在我這一邊啊。”
沒有人理會她。
一個人故作莊嚴地分析:“如果指控者說的是真的,那的確很嚴重呢... ...”
一個人自以為深刻地思考:“不只是我們,我的父母,我的爺爺,還有更早的長輩們,一代代人,都被芙寧娜騙了?”
沒有人理會芙寧娜的話。
芙寧娜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燃起的火焰一點點正在熄滅。
楓丹,是這樣的。
或許... ...在她說出自己可以審判諸神的時候,楓丹人也便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自己被審判。
水神?那也不過是一場更加精彩的戲劇罷了。
“夠了... ...夠了。”芙寧娜放棄看向臺下,她轉身面向熒的方位,想要結束掉這場鬧劇。
但鬼使神差,在她開口的一瞬,她改變了自己說出的話。
“我... ...那你們說,如果我不是神明,真正的水神在哪裡?如果你們不能拿出真正的水神存在的證據,也沒有人說自己才是水神,那除了水神,我還能是誰?”
還能是誰?
不論怎樣,種種線索表明,芙寧娜她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她從未使用過神明的力量,甚至沒有使用過元素力,她面對來自僕人的威脅會害怕,看到林尼的魔術會驚歎,這和鍾離和影,和溫迪乃至納西妲的反應都大有不同。
芙寧娜是一個受到詛咒的人,一個楓丹人,而... ...
“楓丹人,會溶解在原始胎海。”
熒說話的聲音不大,除了離得近的幾個人外沒有人聽見。
熒知道,她應該大聲講出來,以此為手段徹底駁倒芙寧娜,但她就是開不了口。
坐在前排的娜維婭看了看熒,嘆了口氣,她站了起來:“既然你堅持你是神明,那有一種方法,至少可以排除你是楓丹普通人的可能。”
芙寧娜聽到了剛才熒的話,她知道娜維婭在說麼。她的心臟不斷劇烈地跳動,發出來自本能的掙扎。
最終,她什麼都沒有說。
“娜維婭女士,即使你是旅行者的搭檔,但在發言時,還請提出申請。”
那維萊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這樣提醒了。
“抱歉,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從白淞鎮帶了些海水過來,大家都知道白淞鎮剛剛發生的災難,許多人溶解在了水中。那麼芙寧娜小姐,你是否敢於觸碰白淞鎮的海水呢?”
一盆水被帶上了舞臺,放到了正中。
芙寧娜看著水,沒有說話。
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接觸原始胎海之水會怎樣,但她覺得,她大機率是不能接觸的。
“芙寧娜女士,這種實驗是指控方單方面做出的主張,你可以選擇拒絕。”那維萊特提醒到。
拒絕嗎?
芙寧娜很奇怪,她剛剛竟然沒有這種想法。
但其實... ...她現在也沒用這種想法。
芙寧娜一邊疑惑著自己為什麼沒有再次選擇逃避,一邊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水盆面前。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盆中的水。
沒問題的... ...我足夠特殊... ...
芙寧娜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
[她難道,真的準備... ...]熒想要阻止芙寧娜,但卻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何種身份何種理由去阻止。說到底,讓芙寧娜證明自己的,不就是她嗎?
“喂!”娜維婭顯然也沒料到芙寧娜會這麼做。
那維萊特忍不住開口了:“鑑於實驗的危險性,你不必... ...”
然而,他的話沒有說完,芙寧娜閉上眼睛,將手整個浸入水中。
... ...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足夠了解芙寧娜,所有人都不覺得芙寧娜會真的完成實驗。但事實上,她沒有逃避。
半晌,芙寧娜慢慢睜開眼,她沒有被溶解。
“呼... ...呼... ...看,我沒事,你沒看,我沒有被溶解!這下你們相信了吧,我真的是神明,真的是... ...”芙寧娜笑了,她激動地對著全場說。
全場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她。
事實上,芙寧娜雖然盡力在配合完成實驗,但她的動搖,她的害怕,乃至她的激動早就給出了一個答案。
若是她真的身為神明,豈會如此表現?
更何況——
“希格雯小姐,麻煩請希格雯小姐到庭上來。”那維萊特吩咐。
希格... ...雯?
芙寧娜愣住了。
希格雯走上臺,來到芙寧娜身前:“別緊張哦,一下下就好... ...唔,讓我看看... ...”
希格雯拉住不知所措的芙寧娜的手,仔細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
她轉過身,對所有人說:“芙寧娜小姐受到了原始胎海之水的影響,程度和接觸等濃度原始胎海之水的普通人一樣。”
“謝謝,希格雯小姐,也請芙寧娜女士回到位置上。”
“不,”芙寧娜猜到了,但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想,“我明明沒有溶解在胎海水中,為什麼還不能證明?”
“... ...芙寧娜小姐,最初我們的確準備直接使用白淞鎮的海水,因為我們認為你必定會一如既往地逃但最終在大家的商量下,還是換成了低濃度的不會溶解人類的海水,畢竟萬一... ...哪怕是萬一,大家都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溶解於原始胎海了。”娜維婭給出瞭解釋。
是啊,這是為什麼?
熒也開始思索。芙寧娜不可能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但她還是將手伸進水裡。難到她認為,堅持自己是神明比生命還要重要?明明... ...她早就該放棄了啊。
但無論如何,芙寧娜已經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了。她是人而非神。
“不對... ...不對。沒有人說過神明就不會受到影響。如果我不是神明,怎麼敢那麼做?喂,你們相信我,拜託了,聽我說,我真的是神明... ...”
芙寧娜眼中含著淚水,她向熒,向那維萊特,向所有民眾看去,祈求著縹緲的希望。
然而,熒和那維萊特移開了視線,不與她對視。
而臺下的觀眾則無奈地說:“證據已經這麼多了,再怎麼辯解也沒用了啊。”
芙寧娜低下了頭。
她知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或許這終究只是一場鬧劇,五百年的演繹功虧一簣,她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
那維萊特不明白剛才自己為什麼移開視線,他撥出一口氣,一如既往地做出宣告。
“那麼,現在進入宣判環節。我以最高審判官的名義,認定芙寧娜偽裝神明,欺瞞群眾... ...有罪。”
或許,一切都是夢吧。現在是時候該醒了。
是啊,哪有人類能夠真正偽裝成真正的神明呢?更何況,她連真正神明該面對人民的樣子都不曾見過。
芙寧娜知道,自己的意義已經結束了。她偽裝成神明,是她唯一的意義。
但其實,那也是她最大的期望。
芙寧娜流著淚,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靜靜的等著審判的到來。
她感到無比孤獨。五百年,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確實有些漫長了。現在,芙寧娜其實很好奇,她究竟是怎樣堅持下來的?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吧... ...
“那麼現在,交由諭示裁定樞機處理。”
這是最後的流程了。
一陣光芒閃過,最終的判決來到了那維萊特手中。
“根據諭示裁定樞機給出的結果,我宣判... ...
“嗯?”
那維萊特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判決,有些艱難地說:“水神,有罪... ...死刑。”
“死、死... ...死刑?”
“真正傳說中的判決原來真的存在嗎?”
歌劇院瞬間嘈雜起來。
因為,楓丹的判決裡,從未出現過死刑,更何況,審判的正是芙寧娜這個[水神]。
那維萊特沒有如往常一樣第一時間執行諭示機的判決,他只是皺著眉,像是自言自語:“按照面前為止楓丹對正義的定義和審判的標準... ...芙寧娜的罪行真的和這種級別的量刑匹配麼... ...”
要知道,哪怕是犯下連續少女失蹤案的瓦謝,都沒有被判決死刑。
而且... ...
“明明本次審判的主題是芙寧娜是否為水神,但諭示機的結果又刻意用了水神的稱呼,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維萊特下意識地看向芙寧娜,卻發現她沒有半點反應,面對判決,她只是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一切與她無關。
“那個,打擾一下。”
在舞臺上所有人的沉默以及舞臺下所有人議論紛紛的環境下,菲米尼突然進入歌劇院,打破了沉默。
“父親大人交代的,最後一塊預言石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