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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雖是準備離去,但也不會一聲不吭,待到他回宗之時,傅靈道已不知早到了多時。
不過姜朝首先還是去探望了一下伊柔。
一路不遠,到此,不過堪堪入門,伊柔略帶憤怒的目光便已然落到了姜朝身上。
“你還當真沒有將我這個師傅放在眼裡啊,還是說,你覺得這種事甚至不用跟我商量一下?”
雖然只是坐在一邊,架子卻已然擺了起來。
姜朝只是靜靜走了過來,抱拳單膝跪了下來。
“我思,師傅又何嘗不懂我。”
倒也沒想到姜朝會這般,讓她也不太好發火。
“照你這般說,沒得商量了?那倘若我不理解,也執意不讓你離去呢?”
端起一盞茶,柔和的用茶蓋颳了兩下,她的唇微微撅起,香風劃過,茶水溫度也順勢帶去些許,她方才微微飲了一口。
“師傅不是這般人,更何況,就算師傅執意如此,恐怕也最多隻能留住我半年。”
只是片刻,伊柔也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望了一眼窗外,此季雖寒,但這山川的風景倒也美麗。
“罷了,半載,我只要你半載時間,你們這些小傢伙,性子我又何嘗不知。”
美眸輕顫,眼中盡是追憶,似乎想起自己曾經的過往。
不過很快,雙眼閉過後,終歸流落出一個釋懷的微笑。
“去,幫我把院中的落葉掃盡。”
伊柔一指門外,姜朝抱拳後,便已去院中。
姜朝很老實的用掃帚打掃起院落。
屋內的伊柔也閉眸,靜靜的等待著一切。
待院中再無落葉,屋內也再無佳人。
回到自己的屋內,待到又一日落又升。
院中央一鮮紅的丹爐,姜朝一向早起,望見丹爐傍一改平日慵懶的伊柔,便懂一切,坦然向前走去。
此後,便聽聞靈逍煉丹長老便閉關了。
那被譽為打破靈逍甲傍天資的最為卓越的幾位弟子,也要麼已去他地,或下落不明。
人無方華,劍再無缺,冬,未見清雪,也再無此刻今朝。
再入宗的弟子,也更是沒再聽說過這些人,靈逍弟子丹藥供給也減少了些許。
傅靈道也想待到姜朝離去,才重新開始整頓宗門。
半年時光,伊柔不知疲倦的日益傳授姜朝煉丹之法,姜朝也很聰慧,很快就能掌握,可伊柔卻像是不知足一般。
方才姜朝,一爐四品巔峰靈丹出爐後,這休息的一刻鐘,姜朝便如往日一般與伊柔對弈圍棋一局。
“半年,我未想到,你竟還不突破五品。”
再望向伊柔,她眉目依然如半年前一般美麗,不過氣色卻微微不如那時。
聞言,姜朝手中棋子一顫,沒有覺得自己不爭氣的自責,而是心中隱隱有些心疼。
這些時的伊柔,姜朝又怎會沒有望在眼裡。
陷入追憶,黑漆漆的屋外正下著大雪。
“師父,夜深了,我做了碗羹湯,您喝下早些休息吧。”
伊柔柔著太陽穴,強撐著倦意。
“今日你思緒雜亂,整日心不在焉,平日裡半日便能熟練的丹術,你卻到現在都還不能掌握。”
姜朝有些自責的深深鞠了一躬,穩穩端住手中羹湯,輕輕放在伊犁一旁的桌上。
“徒兒知錯,但求師父休息,明日一早,這丹方我定爛熟於心,這丹法,我定遊刃有餘,我也保證,此後再不會如此。”
深夜屋外的雪中,姜朝用那鮮紅的丹爐,一次又一次的練習。
雖然隱藏了氣息,不過姜朝卻依舊感受到,伊柔在屋內監督到他後半夜,直到姜朝徹底掌握,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睡眠,便再度帶著昨日還未消退的疲憊投入到了第二日。
思緒迴歸,姜朝顫抖著手,又落下一子才回應道。
“是徒兒天資愚鈍。”
話雖如此,伊柔卻是知道,這整個靈逍大陸,可能除了姜朝以外,再無人能在半年時光,從三品巔峰煉丹師達到四品煉丹師,從元嬰初期突破到元嬰巔峰,這已經是極限了。
一爐30枚四品巔峰靈丹,丹成29枚,他又何嘗不是早就爛熟於心。
是啊,未能突破洞虛,丹術又怎可能突破五品,誰人不知。
她伊柔又怎會不知。
短暫無話,伊柔似乎也想通了些什麼,心一橫,鋒利的眼神一掃姜朝。
瞬間便來到姜朝身後,雙掌便擊在姜朝後背。
感受著一股純淨的靈力進入到身體,姜朝一愣,而後一股莫名的情緒瞬間暴起。
瞬間就想掙脫師傅的傳功,伊柔自然知道姜朝想做何動作。
“你若是掙脫,我半身功力會紊亂,半生難愈。”
姜朝聽聞,我是立馬不敢再有所動作,不過情緒也立刻從憤怒不解,轉變成釋然,只得無奈的問道。
“您又何必。”
伊柔沒有回答。
半個時辰的時間不長,卻也不短,房間安靜的甚至能聽清呼吸聲。
待伊柔主動終止後,姜朝才一臉複雜的回過頭。
她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卻蹙著眉一臉彷彿一臉厭惡的神情。
姜朝跪地,向伊柔沉重的磕了下去。
“滾!”
頭還未觸碰到地面,姜朝便被伊柔的靈力直接猛的推出了屋子。
並非伊柔功力深厚,而是姜朝並未抵抗,他能感受到,伊柔的靈力呈虛弱之姿,卻強撐著裝作無事發生。
不過剛傳功突破洞虛的姜朝,又怎會察覺不出。
姜朝無言,帶著沉重的的心情,在院中埋下了曾經隨手收進儲戒的柳樹種子。
待做完一切,方才說道。
“師傅,我欠您的太多了,我感謝您對我的栽培,也感謝您為我所做的一切,大恩大德,我日後定然湧泉相報。”
待姜朝離開,傅靈道方才來到了伊柔的府邸,為虛弱的伊柔傳送靈力,補充她的消耗。
“你竟能為他做到此,你,這又是何苦。”
有些許恢復的伊柔也是自嘲道。
“我還以為我虛神巔峰的功力,將他從元嬰巔峰突破到洞虛,境界只會跌落到虛神中期,卻沒想到我竟跌落虛神初期,甚至差點兒來到洞虛,還是有些勉強。”
傅靈道默默嘆了口氣。
“宗門資源你放開用,應該半年就能重新回到虛神巔峰。”
又默默瞟了一眼伊柔。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何。”
再次的發問,伊柔才回答道。
“他和當年那個小道士好像。”
只是一句話,二人便再也沒了下文。
春末,風還是柔的,不知為何,此季總是小雨。
靈逍大陸西域一座小山之上,一人在此俯視著前方。
“天元王朝也不復存在了麼。”
望著前方,盡是荒野,完全沒有人類生活的痕跡。
一路行此,姜朝洞虛初期的境界全速行進,也不過幾日的路程,而到此處,卻遇見不少低階的妖獸,姜朝也都隨手斬了,免得他們禍害他人。
不過淡淡瞥了一眼,便繼續向前行去。
西域偏西側,一個叫清水鎮的小鎮子,那是他此行所去的目的地。
途經雲青宗,姜朝還是默默在此停留,這是他踏入修真的地方。
清理完這裡的妖獸,姜朝也不住蹙著眉,四階妖獸,換他曾經,從未想過會在此地遇見這般多。
望向當年那個小鎮的方向,姜朝隱隱也能猜到,恐怕早就什麼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