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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正是那蒲員外。
私鹽之事他應該也找過吏部尚書溫體仁了,這麼久也沒什麼動靜,應該是朱由檢那邊已經處理乾淨了。
想必這蒲員外舊恨新仇加一起,還有些不服氣。
我走下堂去,微笑著朝他輕聲問道,
“蒲員外,你可要試上一試?”
蒲員外所有的不滿,終於爆發了,
“你敢!”
我冷笑一聲,
“你且看我敢還是不敢!”
我側身向孫朝讓正色說道,
“孫大人,勞煩將蒲員外在冊田地周邊方圓十里、戶均低於五畝之人登記在冊,明日隨官軍量田分地!”
又對張獻忠說道,
“張大帥,勞煩明日從營中調五千士卒,隨官府衙役前去丈量田地,攔阻者,拘!攻襲官軍者,殺!”
回過身,眼神緊盯著蒲員外,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
“我倒要看看,這反叛宋室屠戮黎民的蠻夷餘孽,倒有何能耐?!”
蒲員外不甘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惡狠狠地與我對視著。
我輕輕哼了一聲,嘲諷式的冷笑起來。
我就是喜歡蒲員外這種恨得咬牙切齒,卻又奈何不了我的感覺!
張獻忠心領神會地大聲應道:\"得令!\"
孫朝讓也配合著拱手說道:\"下官遵命。\"
我轉身離開,留下憤怒的蒲員外。
第二天,官軍和衙役們按照計劃前往蒲員外的田地。
一路上,跟隨大軍的周邊無地少地百姓,有的人興奮,有的人擔憂。
沿途的百姓也紛紛圍觀。
到田埂邊的時候,只見幾個老弱婦孺坐地上,哭天搶地,叫著喊著讓聖上主持公道。
我向孫朝讓輕聲說了句:“拿下!”
孫朝讓揮了下手,十幾個衙役就要前去拿人。
人群中衝出了一大群手持棍棒家丁模樣的人,黑壓壓一大片,約摸著至少有上百人。
我冷笑一聲,暗自叫道:“來得正好!”
隨即對張獻忠大聲說道,
“張大帥!私蓄家丁超過50人者,該如何論處!”
張獻忠高聲喝道,
“視同謀逆,斬立決!”
說罷,便對身後軍士下令,提刀上前迎敵!
這幫家丁平時欺負下百姓還湊合,真要對陣軍士,那就是找死!
家丁們看著官府來真的了,也做了鳥獸散。
原先坐在地上哭鬧的婦孺,也不知何時已經逃走了。
想走?
我卻不準備放過他們!
隨即留了一千軍士協助維持分地現場秩序,和張獻忠帶著剩餘的四千人,與孫朝讓直奔蒲府。
蒲府門口的家丁看到我們,嚇得臉色慘白,立刻關上了大門。
“撞門!”我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軍士們衝上前去,用力撞擊著大門。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大門就被撞開了。
府內的家丁們還在試圖抵抗,但他們哪裡是訓練有素的軍士的對手,片刻間就被制服了。
蒲員外端坐在堂屋中央,面色冷峻,看到軍士們衝進來也不發一言!
我盯著蒲員外,厲聲喝道:“搜!”
隨行軍士和衙役就衝進蒲府中的廂房、偏廳,連府後的灶房和馬廄也沒放過。
一柱香的功夫,一軍士回到堂屋,高聲稟報道,
“大人!倉房發現一批刀槍箭矢!”
我看了眼孫朝讓,他厲聲喝道,
“帶走!”
蒲員外仰天閉眼端坐著,也未做任何抵抗,頗有些虎死不倒威的壯烈。
蒲府上下一百餘口也一起被帶回府衙。
經盤查,未作過惡的七十餘人都被放了回去。
蒲府中上下全部被抄家,
搜出白銀300萬兩,田產1萬2千畝,商鋪200餘間,奇珍字畫無數,全部充公。
為了讓蒲府放回之人也有個生計著落,按每人10畝分了田地,蒲府宅子也退了回去。
這次泉州之行,開了港口,禁了私鹽,收了田稅,還意外給朱由檢多找了數百萬的資產,收穫實在不小。
在營中說起此事時,王承恩也是異常興奮,喃喃道,聖上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眼見泉州府大勢已定,我同張獻忠、王承恩商議道,
“聖上夙興夜寐,為天下蒼生操持,我等理當盤順這蘇浙皖贛閩五省的賦稅錢糧,我計較著需儘早將泉州之策復刻於東南五省,不知公公和張大帥意下如何?”
王承恩和張獻忠也都點頭稱是。
我思慮著這孫朝讓參與過泉州府的全部行動,也是個難得的幫手,就給朱由檢上奏,要孫朝讓協理後續的行動,另覓他人做這泉州知府。
崇禎五年四月,劉彥接任泉州知府。
朝廷賦稅困境已緩解不少,張獻忠的大軍也得以擴至兩萬人。
崇禎五年五月,我、孫朝讓、張獻忠、王承恩一行四人,開拔帶軍前往福州知府,開始了東南五省泉州之策的推廣。
聖上親命,大軍在側,再加上回避了最為艱難的皇親宗室,又有泉州的範例在前,推廣的過程也是異常順利,各地知府也是十分盡力,官營鹽鐵、士紳田稅也都陸續恢復起來,我們一行更多的是到各地巡視核查。
崇禎八年正月,蘇浙皖贛閩五省的賦稅制度已成,每年已能為朝廷提供近3000萬兩的稅銀,掣肘朱由檢的套索被徹底解開。
崇禎八年二月,朱由檢籌辦二十四歲生辰慶典,邀請了各地藩王祝壽,我們一行四人也都獲邀參加。
宴會前,朱由檢單獨召見了我等四人,以示對東南五省徵稅之功的鼓勵。
朱由檢問詢道,
“先生大功!不知之後如何謀劃?”
朱由檢對我的稱呼還是未改,只是在當初的欽佩之上,新增了些許感激。
我思慮片刻,回道,
“陛下!雖然這最為富庶的東南五省已成,但聖上用銀之地尚多,剩餘省區也宜趁勝如此建立稅制,只是,還有一事……”
朱由檢看我還有一絲猶豫,鼓勵道,
“先生但說無妨!”
我看著朱由檢,緩緩說道,
“陛下!東南五省還有一塊最硬的骨頭,微臣未能動得了……”
朱由檢意識到什麼,問詢道,
“先生是指藩王之事!”
我點點頭,回道,
“這藩王宗親之田產,也佔了世之二三,可卻分文未繳,一來是朝廷稅銀的虧缺,二來微臣只怕這天下之民的悠悠眾口……”
朱由檢沉思片刻,若有所獲地微微頷首,問道,
“那依先生之見當如何是好?”
我上前一步,對朱由檢說出了我的計劃。
……
奉天殿,張燈結綵,一片喜慶之象。
這一切,都只為朱由檢的二十四歲壽辰。
魚貫而入的藩王們,紛紛獻出各自精心準備的賀禮。
一時間,這大殿彷彿成了珍寶的展覽場,珠光寶氣閃耀著,歌功頌德的話語更是充斥在每一個角落。
朱由檢端坐在龍椅上,面露喜色,接受著各藩王和群臣的朝賀。
酒過三巡,朱由檢舉杯道,
“太祖當年歷盡艱辛才創立大明基業,一時四海鹹服,已有267年。如今,邊境逆賊四起,窺我大明神器。朕欲親往邊關勞軍,不知各位藩王是否有意同往,共勵軍心?”
眾人不知朱由檢打的什麼主意,都默不作聲。
氣氛一時異常尷尬。
周王朱恭枵這時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
“這大明天下,匹夫之人都在護之,我等太祖苗裔豈能旁觀?臣願往!”
話已至此,其他諸王臉面上也掛不住了,紛紛附和願隨行同去。
崇禎八年三月,聲勢浩大的皇室勞軍團到達了邊關守軍大營。
令他們震驚的是,如此咽喉重鎮,大明數萬守軍一個個卻面露菜色,身上盔甲也是零零散散,很難找到一副完整的戰甲。
城門之外,就是昔日的關寧錦防線,如今卻已成一片廢墟。
再遠處,就是李成梁當年鎮守的遼東,如今卻已成女真人的龍興之地!
各藩王見到眼前這一幕,皆掩面痛哭。
朱由檢這時開口說道,
“諸位王爺,如今國難當頭,將士們在前方浴血奮戰,可糧草軍餉卻遲遲籌措不上,朕也時常夜不能寐!”
諸王們一時志起,紛紛表示願意捐出部分家產以資軍餉。
朱由檢心中暗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多謝諸位王爺的大義。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要想長久解決邊患之憂,還需從根源上改革稅制。”
朱由檢見諸王不解其意圖,繼續說道,
“天下田地,十之二三皆在我皇親宗室之下;我大明傳國267年,宗親人數已上30萬。一邊天下三分之一的田稅收不上來,另一邊是30萬人的俸祿支出,朝廷早已入不敷出了!”
眼見諸王皆被這幾個數字震撼到,朱由檢丟擲了最終的稅制方案,
“朕計較著,為大明福祚計,當改一改這稅制了。宗親定五服,朝廷只負責五服之內及嫡子一系俸祿,其餘宗親,各謀生計,確有疑難,可由宗人府接濟。”
朱由檢停頓片刻,眼見諸王都在沉思,便又說道,
“各藩王宗親之田地,藩王免稅之地一萬畝,剩餘之地二十稅一;其餘宗親免稅之地三千畝,剩餘亦是二十稅一!”
諸王聽後,暫沉默不語,都在算著自已的利害關係。
朱由檢讓身旁的內庫太監拿出帳冊,對著諸王說道,
“朕說出來,各位王爺可能不信,朕的內庫之銀已不足20萬兩,朕雖貴為一國之君,但卻比各位王爺要困苦得多!”
說罷,朱由檢站起身來,掃視了一圈眾人,哽咽道,
“朕知此舉定會引起爭議,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為高祖基業千秋延續,如今唯有革除舊制才能救亡圖存,希望諸位王爺能夠以大局為重。”
諸王眼盯著朱由檢,還是一言不發。
在諸王氣場的威壓下,朱由檢身旁的小太監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山海關牆樓上,
氣氛如同死一般的沉默,寂靜得格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