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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孤村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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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厭青村裡又多了一些來訪的人,四個村子的村長帶著商隊過來了,想要用手中的布匹鐵具,來換些食物。李羽頗為驚訝,周遭的村子都是五六十戶人家的,相較之下只有靠山吃山的厭青村最為貧瘠,人口也最少,田裡面種出來的還不夠一半村民填飽肚子,往年集市都是他們用山貨去換取蔬果大米,今年是怎麼了?

\"哎,賢侄有所不知,宣城封了,一路的集市也都沒有了,我們的商隊帶著村裡的糧食想去宣城賣,就再也沒回來,村裡人等了快一個月,存糧已經耗盡,派去打探的村民,又是沒回來,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上門討口飯吃。\"

韓老漢和李羽的父親是老相識,他的話李羽自然相信,他驚訝的看了其他幾個村子的村長,眾人紛紛點頭:\"是啊,我們也知道你們向來不富裕,村裡也有獵人冒著危險進山打獵……但,但都……都被野獸吃了!\"

站在李羽後面的葉知秋走上前來:\"野獸?\"他和李羽快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韓老漢抹著眼淚:\"是啊,這山裡的野獸像是成了精,找也找不到,更別提打獵了,但邪門的是,我們的人接二連三的消失,唯一一個活著回來的,說是,看見了一隻大蟲……但,不確定是不是張道長說的那隻……我們,我們已經沒有餘糧,餓死的,走失的,被野獸咬死的……村裡已經沒剩下幾個活人了……\"

葉知秋和李羽心中都是一驚,連同張伯年在內的巡邏隊早已擴大了巡視的範圍,以方圓十里為限,每日都在山間巡視,本以為虎患已除,卻不想其他的村子又有人看見了那個所有人的夢魘。

這些群山之中的村落,相隔少則五六里,多則十幾裡,本來大家相處和睦,多有走動,虎患之後厭青村關閉了來往的通道,但張伯年也帶著李羽的手信前往各村報信,叫相鄰的幾個村子警醒自防,一月以來,也沒有聽到過什麼風聲,卻不想壞訊息一來就是一堆。

\"宣城是什麼時候封的?為什麼封?韓叔,您有什麼訊息嗎?\"葉知秋看著韓老漢,關切問到。

\"去了的人都沒回來,我們也不敢肯定……只是聽路上的流民說,白山新教作亂,驅逐了所有的朝廷官員,從此後宣城只讓進,不讓出,還有傳聞說朝廷不日就要派兵剿滅宣城新教,兵荒馬亂的,就更沒有人往那邊去了。\"

韓老漢垂頭喪氣的樣子讓身後其他幾個村的村長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這時候廚房的飯菜好了,李羽連忙招呼他們去吃上一口。葉知秋走回自已的屋裡,卻發現張伯年帶著葉聰和封淑婷正在等他。

\"我都聽說了。\"張伯年嘆了口氣:\"這世道,可能真的不會好了……知秋,你怎麼看?\"

葉知秋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換糧一事,不可。\"

葉聰和封淑婷對望一眼,他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村中存糧尚多,不至於一點救濟也不能撥出,況且布匹、鐵具,都是他們現在所需要的,葉知秋更不是無情冷酷之人,兩人一齊把目光投向了張伯年。

張伯年反而眼露讚許之色,示意葉知秋繼續說下去。

\"既然虎患再起,難保不會再出現倀人,存糧可緩得一時之危,但他們保護不了自已。\"葉知秋眼中有些痛苦的神色:\"我們,也沒辦法保護他們。\"

\"村子太多了。\"葉聰總算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每個村子也相隔甚遠,這幾個村子現在至少還餘下兩百多號人,我們很難顧得周全。\"

\"那?那就看著他們餓死?\"封淑婷忍不住插話:\"或是被那隻妖怪把所有人都變成倀人?\"

房間裡一時間沉默了,就連張伯年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封教頭,我沒有說不管他們,你稍安勿躁。\"葉知秋在地圖上看了看:\"我們村目前在冊不過六十餘人,但厭青村原本是可以容納至少一百餘人的,對吧?\"

封淑婷像是明白了什麼:\"少爺的意思是?讓他們搬來我們這裡?\"

葉知秋微笑點頭。

葉聰撫掌高興道:\"太好了!我們最近各種工程,還要開闢農田,最缺就是人力。\"他想了想,又苦著臉說道:\"可是,這幾個村子餘下的村民就算只剩下不到一半,加起來也有二百多號人,我們怕是無法全部容納下來……\"

葉知秋手指在鋪開的地圖上敲了敲:\"厭青村原本的農區也在三里開外,我們村中本就沒有多餘人力照顧,但,這裡,有一個驛站,據說是很早以前官家的物產,我剛來的時候,隨李大哥過去看過,驛站很大,就在農區旁邊。旁邊還有幾座零落的民居宅院,但聽村民說早已荒蕪多時。\"

他拿起一隻炭筆,在幾處地方連成一線,恰好在厭青村外劃出一個半圓區域,裡面涵蓋了原本厭青的農區,和一塊頗為肥美水域河田。

\"這些地方容納百十號人綽綽有餘,只需要做些烽火點,駐點之間便可相互守望,更能進一步拓展我們獲取物資的區域。\"葉知秋在宣城的位置也劃了一個圈,接著說道:\"宣城是這幾個邊陲小村通往遼國的唯一通道,現在白山教封城以後,在朝廷發兵平亂之前,我們這幾個村實則已是孤島,不論是虎患、悵人、兵亂,流寇……以厭青村如今的這點人和地盤,只能是案上的魚肉罷了。\"

\"我粗略算了下,如果幾個村合併,我們至少能有小一百的壯年男丁,和將近三百的人口,而且其中葉家的兵丁,厭青村的獵戶,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磨礪,已經可以各自成隊成制,發揮更大的作用……\"

葉聰等人眼中一亮,剛要說話,卻見說話說的口乾舌燥的李羽大大咧咧的掀開門簾走了進來,拎起一壺水噸噸噸喝了起來,他放下水壺,見眾人都看著他,奇怪道:\"怎麼了?都看著我做甚?\"

葉知秋笑道:\"李大哥,有件事需要你去跟外面的鄉民們去溝通一下。\"

臨近的鄉民們聽得李羽將葉知秋的一席話轉述,幾位村長面面相覷,他們顯然不願意離開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但近期的這些變故,卻又由不得他們不相信李羽的話。\"

\"我們在這邊陲小村,世代安寧如桃源之地,這好日子,真的到頭了……\"

韓老漢長嘆拭淚,向著其他幾位村長作揖道:\"幾位,我這位侄子向來穩重,不至於因為錢糧之事沒來由的編些故事來誆騙與我。我們村餘糧見底,去宣城的商隊、上山的獵人都渺無音訊……我這就回村,與鄉親們商議此事!\"

其他幾位村長雖沒有現場表態,但想想各自村中那幾十戶人家的身家性命,臉上的表情,顯然也是被說動了。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葉知秋輕輕嘆息,他深知背井離鄉的滋味,但不管情不情願,五村合併一事,勢在必行。可這幾百人住了過來後,衣食住行和生命安全,又是一份千斤重擔。

他轉身苦笑著對李羽等人說道:\"諸位這兩天好生歇息,如果我所料不錯,過了明天,就有的忙了。\"

第三日,厭青村將護衛力量一分為五,三位葉家高手駐守村中,李羽、葉知秋、無塵子、葉聰四人各領一隊人馬,接應護送四村鄉民搬家。封淑婷帶著村中婦孺,早早的收拾好驛站和那幾座民居宅子,在主路上設定了關卡,張伯年端坐路邊,隨行的還有兩名精幹獵戶。

很快,張伯年眯了眯眼睛,心想:\"乖乖,這下越搞越大了。\"

路上傳來嘈雜的人聲,繼而人流熙熙攘攘的出現了,無數人牽著大小牛車馬車,拖兒帶女帶著家當,開始朝著厭青村前進,四隊護衛各司其職,忙得四腳朝天,後勤部隊不停的運送著飯食和水,源源不斷的運往即將成為前站的驛站和那幾座宅子。

\"給我七天,可以初步搭好這三面的防禦工事。\"村裡的張鐵匠帶著工匠們看著圖紙,村裡的原木材料很充足,如果要做成土牆那般太過費事,他打算先用簡單的柵欄劃分出基本的地界。

葉知秋帶著離得最近的一村鄉民回村了,馬上投入了指揮中,他贊同的點點頭:\"有勞張伯了。\"

驛站裡面的不少精壯鄉民,用了飯食後便被封淑婷徵用,前往運送物資和張鐵匠的工程隊伍,團隊的人手頓時充沛起來,整個前站的建造進度驟然提速。

路邊的一輛牛車陷入了泥坑中,幾個壯漢連推帶拉的一動不動,無塵子走到車後,運氣沉肩,雙手把住牛車後面,幾百斤重的牛車竟然緩緩被抬了起來,壯漢們驚得目瞪口呆,無塵子沒好氣的罵道:\"你們也動動手啊,這麼重一輛車都讓道爺一個人抬麼?\"眾人反應過來,趕緊和無塵子一起把車從泥坑裡拉出來。

葉知秋恰巧看到這一幕,心裡駭然道:\"無塵道長這份功力,我練八輩子也練不出來……\"

無塵子啃著臘肉乾,看著往來不絕的人流,也在心裡想著:\"葉家小子可真能幹,這麼些人,每人同我講一句話我也要煩死了。\"

天光漸黑,葉聰衝進驛站,抓起一個饅頭就啃,又往自已口中灌了小半壺水,才癱倒在一張椅子上:\"哥,人,人都送進村裡了,封教頭挑了三十幾個精壯鄉民和張伯的隊伍一起連夜趕工,又有五十幾名女眷自願留在前站駐守。\"

葉知秋紅著雙眼,欣慰的點點頭,生死存亡面前,唯有團結才能活下去。葉聰話音未落,李羽也衝了進來,苦著臉對葉知秋說道:\"老弟,人數清點過了,算上咱村的六十幾人,共有四百三十三人,男女差不多各半。比預計的還要多了不少,這半天的口糧飯食,就吃掉了我們原本快五天的存糧。\"

李羽也抓過一個饅頭啃了起來,不等葉知秋答話,他便轉身出門,護送最後一批鄉民入村了。

葉知秋看著驛站外,無數的火把點燃,把這一片照得宛若白晝一般通明,剛來的鄉民和厭青村民已經混在一起,一根根木樁被夯入地面,前哨已經初具雛形,封淑婷帶著一隊人來回穿梭,除驛站外的幾間院子也燈火點點,燃起了炊煙。

旁邊的無塵子已經困得七葷八素,伏在桌上一動不動。他的臉上晶瑩如雪,鼻尖小巧,睫毛還在微微動著,葉知秋看得呆住了,心裡道:\"無塵道長長得雖然少了些男子氣概,但,但也挺好看的……葉知秋,你在想些什麼?!無塵道長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你在這裡說人家好看不好看,實在該死!\"

葉知秋臉上漲的通紅,脫下披肩,剛想給無塵子披上,卻見無塵子忽的站起,嚇了他一跳。

\"道,道長?\"

無塵子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轉,像是發現了什麼,朗聲道:\"我出去走走,看看師傅他老人家,咦?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

葉知秋還沒來及說話,無塵子已經向外走去,留下葉知秋在原地,形同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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