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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沉重的頭盔裡面玄甲和翔魚的頭顱被拉的老長，它們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就像兩條相互纏繞、糾結不清的葡萄藤。而那顆幾顆眼球，則宛如一顆缺乏養分的葡萄，乾癟癟的，毫無生氣地懸掛在“藤”上；還有那幾顆尖銳鋒利的牙齒，也如同營養不良的葡萄籽，稀稀拉拉地點綴其間，並透過纖細的筋肉與“藤”相連。
狂鰭瞬間怒了，將肉藤斬斷，幾顆熔火傾瀉其上，肉藤中發出乾啞的嘶吼柴火般快速燃盡。
“媽的，極速撤退。”狂鰭的指令剛剛下達她的頭顱連著頭盔被玄甲的無頭屍體斬落，頭盔磕在岩石上將裡面剛毅美麗滿臉不可置信的狂鰭頭顱滾了出來。
餘下計程車兵瞬間慌不擇路身邊的隊友紛紛盔甲崩裂，裡面的鼠軀人軀開始扭曲，逐漸變化成翔魚衛身軀與巨鼠五官混雜的糅合物，見人就咬，哭喊聲遍佈林野，諾大的玄甲衛頃刻覆滅，狂旗衛胯下的巨鼠也開始變化，它們的五官皮肉被逐漸被草木代替，狂鰭衛的雙腿陷入巨鼠身體中，慢慢被吞噬，草木生出骨朵，開出的花蕾中包裹著一隻只畸形的小鼠，他們鑽進巨鼠體內吞食，破肚而出後將在場的殘留的血肉盡數吃幹抹淨。
覆著雪的地面微微隆起，一隻巨鼠破土而出。待它站穩身形之後，竟然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一個人從它的喉嚨裡滑出。這個人正是灰卓誠，他撕開身上的黏膜，站起身來。看著相互殘殺的兩支衛隊，一口濁氣緩緩吐出，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成一團白霧，向著遠方的金竺峰飄去。
另一片林子中負責偵查的夜梟被灰鰲射出的箭矢覆蓋無人生還，灰鰲衛隊從奇異古怪的幻境眾醒來，他們順著灰卓誠留下的記號一路前進，看著沿路被射殺的夜梟衛，被巨豬啃食屍體的翔魚衛，等來到這裡時已經不足十人，殺瘋了的狂鰭衛投出手中長槊讓他們再減三人。
餘下的灰鰲衛與其交戰，狂嘯的北風吹動著飛雪一層層掩埋，可還是會被油膩的血漿沁透。一炷香後最後一個狂鰭衛面對灰卓誠，他怒吼著：“你他媽的都幹了些什麼！”
可迎接他的卻是巨鼠的血盆大口。
“黑潮司五衛，全殲。”灰卓誠騎上巨鼠，身後林中玄蛇與林豬紛紛鑽出，看著灰卓誠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由得添了幾分凝重。
“這傢伙簡直沒一點良心。”這是兩族士兵共同的心聲。
“霍大師，高明。”灰卓誠調轉鼠頭看著從群妖中間走出的黃袍道人不吝讚歎。
“呵，只不過略施小計，還得謝謝你們鼠族對幻術的無知才讓這計劃如此順利。”黃袍道人體格圓潤中氣十足，明裡暗裡都在貶低灰母社神。
但灰卓誠對此毫不在意，獨自一人走向金竺峰。“灰母社神早就變了。”
在他出生後灰母社神早已開始了耕種，春耕後他會躺在田壩上看天，風兒靜，鳥兒鳴，泥土的清香縈繞鼻尖，秋收是他最高興的時候，金黃的麥浪在耕者的腳下止步，夕陽麥浪耕者每年都看到這一切成了他的願望，在他第一次接觸到糧冊後便投入其中每一次耕耘與收穫在墨中暈開，每一次收穫與入倉伴隨著筆墨在簡上留存。
他常常會為糧官烹調新糧，眾人坐在田間地頭盼著明年有個好收成，可當他去過一趟白檀洞，這一切都變得可笑，耕者辛勤一年的收穫入庫後他們只會得到微薄的俸祿，為了應付稅收一家子的伙食只能買數年前的陳糧，他們操勞在田中卻從未沒有吃到過新糧。他詢問糧官得到的卻：“新糧都是給大人們留著的那些賤民能吃著陳糧已經是享福了。”
“灰母遺訓上可是寫著族類無異，共享太平的。”
“嗨呦，二爺這些話也就說給那些賤民聽的，況且我們做的不挺好嗎，灰母八族不就是在共享太平嗎？”
“那白檀洞的那些居民呢，他們連自已種的新米都吃不到。”
“二爺，那地是黍家耕的，種是黍家出的，工錢已經給他們的了，這糧跟他們還有什麼關係啊。”
“哈哈，二爺人類的春節也到了來吃幾個餃子吧，這人啊，還真會琢磨吃的。”
……
“灰母在上保佑明年風調雨順啊。明年收成差了，可就連五年陳糧都買不起了。”
灰卓誠自那時起就對灰母社神充滿了失望，他自小活在童話裡，就以為處處都是童話，幻想破滅就再也縫不上了。白檀洞成了他的心病，可他卻無能改變，捧著豐收的糧冊他的心裡卻鬧起了饑荒。
“灰母社神已經病了，不知何時病的，但是今天我要把它治好。”灰卓誠呢喃一句默默走進了風雪中。
……
侯子夜來到了燦金洞，這裡的破損程度較輕，店鋪都保護的還算完整，鋪內卻鮮有人駐留。街上的衛兵也少，整個燦金洞死氣沉沉，像是一隻虛弱的羊。
侯子夜走在角落慶幸沒人會去關心一個丟下戰友的懦夫，侯子夜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雅安樓下，書香馥郁的小樓死在了戰火中，店內書本盡毀，櫃架垮塌是受損最嚴重的一批店鋪。
“師傅大機率沒來過。地上沒有打鬥痕跡，而且損毀如此嚴重師傅要的紙也被毀大半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侯子夜淡定分析，隨後走出雅安樓，卻正好撞上一支巡邏的小隊。
“媽的，不長眼？”領頭那人一腳將侯子夜踹倒，隨後發出一聲驚呼：“呦呵，瞅你這樣，是個從前線下來的逃兵啊。”
侯子夜緩緩地站起身子，低著頭默默離去。他心中暗自思忖：我這副樣子早就成了過街老鼠，他們肯定正巴不得看我灰溜溜地逃走！
然而，出乎預料的身後那幾人先後出聲叫住了他，侯子夜並沒有回頭理會，依舊自顧自離開。
“老子叫你站住，耳朵被屎塞住了？”侯子夜依舊不理會，這些人說的都是鼠族內部的方言，他對灰母社神的官話也僅瞭解些皮毛，所以他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只是當作辱罵自已的話語。
“雜毛鼠，敢當逃兵不敢回話。老子今天就送你去去見你的隊友。”領頭的拔出佩刀就向著侯子夜的脖子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