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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還是不開門呢？這是一個問題，但並不重要。
因為二人最後還是被請進了警察局。
在門口，她們接受了相當“全面”的搜身。當普身上的手機被搜出時，她心裡一沉。二人身上沒帶什麼值得沒收的東西，可手機偏偏算一個。
她下意識地看向勃，發現勃面對細緻入微的搜身時緊緊皺著眉頭，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已保持平靜。但在察覺到普的目光後，她還是回報以平和的微笑，就像每個日夜二人相處時一樣。
除了那個手機，二人身上再沒被搜出些什麼。
然後二人又被請進了審訊室。審訊室內只有一張長桌和兩張椅子，而那個女警孤零零地站在長桌盡頭。
“請坐。”女警說著客氣的話，聲音聽起來卻冷冰冰的——對她們而言。
勃與普對視一眼，分別坐在了放置於長桌一邊的兩把椅子，遠遠地望著那個女警。二人皆是不知道她想做些什麼，卻也不便交流以解惑。
“……有何貴幹……嗎？”終於還是勃先試探著開了口。
“沒有，”女警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你們所附屬的組織已經解散了。除了你們的領頭羊，剩下的大差不差也都被「招安」了。”
“什麼……”勃本來內心並不是很慌張，畢竟自已也留有一招，但她很難讓自已不去覺得驚訝，“居然連她也——”
真奇怪，連BOSS也這樣狼狽麼……？剩下的人居然一齊投靠了她麼……？畢竟多年經營後，組織的產業交錯複雜，成員對彼此相對獨立卻又難捨難分也是應當的——如果再加以利誘……可……
“是的，”對方的話聽上去依舊冷冷的，“就是這樣。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如果BOSS自身就有著強大的情報網路的話，你又是憑什麼在她之上，獲取她的資訊，甚至讓她栽了一個大跟頭的呢……？你是戰無不勝的「天才」嗎？”勃這時疑問地自言自語起來，“你的表現如此令人詫異……”
“……我是一個人，但我並不是一個人。但她——還有之前那些，終歸只是人，”女警只說了句和謎語大差不差的話，“是人，就沒有辦法抹除自已存在的痕跡。”
普很想問她們能不能開啟天窗說亮話，但她知道現下場合的嚴肅不適合用來問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她突然想起女警所說的「招安」一詞，心下已經明白了一些。
“所以你也想「招安」我們？”她回以淡淡的語氣問道。
“是這樣。”女警說。
聽完女警的話後，普第一反應是拒絕。她總覺得對方並不是在給自已戴罪立功的機會，也不打算和黑幫和平共處。
畢竟對方的野心或者說雄心壯志已經顯露無疑；畢竟對方也用自已的行動表明甘願為自已的理想犧牲——從她竟願站出來、拋頭露面就能看出來了，所以在這樣一個同自已一樣決絕的人手下苟全性命是不可能的；畢竟在這些條子的眼中黑幫就是該死——好吧，雖然除了黑幫們沒人會不覺得黑幫該死。
她又下意識地看向勃，但勃一開始毫無波動的神色，現在卻露出明顯的遲疑。不，不行，普想。不管勃怎樣，只要她自已開心都好，可和自已不同，她的性格註定她就不適合被黑幫這樣一攤汙泥染上顏色，也讓她寧願為了自已的理想將自已祭出。
可這不行，勃，她不會放過我們的！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在一條死路之中了。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所以毋寧選擇不太糟糕的那一個——條子們還沒成功呢，我們雖然受困，但也尚有餘力。而餘力這種東西，並不止我們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相信同行們肯定知道，所以她們也不會放棄共同的敵人不管的。而那個條子對我們手底下的人不會手下留情，但對於尚有價值的我們，她會根據自已的考量決定我們暫時的死活。這樣的話，雖然受制於人，可終歸有生機存在。
普的腦子又裡閃過了很多畫面，有二人美好的回憶，也有一旦答應對方後二人的下場——接受「招安」後為女警四處奔走，最後成為被藏的良弓。不，興許還要更糟，那把弓會被直接折斷！自已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普在極短的時間內思考好了一切。她感覺如果不是遇到了勃，自已這輩子都無法思考這麼多資訊。然後，她不帶任何猶豫地堅定地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開口道：“不。”
這短短一個字，沒有讓其他兩人變臉，但足以讓她們開始思考起來。普看向勃，看向她的雙眼，那是很複雜的一種情緒：勃在問普為什麼這樣做，勃在疑惑普為什麼這樣做——勃理解了普為什麼這樣做。勃在原地消化了一會兒後，又對普露出了笑容——她總是笑。儘管二人一句話沒說，可透過感受對方眼睛裡的波瀾，她們終歸能想到對方所想。萬幸……但願在勃的心底不會埋下為自已所選的道路迷茫的種子，普想。
而對面的女警卻彷彿只是聽到了「一個決定」那樣平淡。她看起來並不想浪費時間，只是揮了揮手，立馬就有人上來，作勢要把勃和普帶走。
望著勃和普，她淡淡道：“既然如此，便只能先把你們關進去住幾天了。等一切塵埃落定……”說著，她終於從房間的盡頭緩步走了過來——走到勃和普的旁邊——確切來說是走到勃的身旁。
“調查你的所作所為時，我很好奇——以你這樣的為人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地步的？你們兩個這樣如此不同的人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她輕聲問。
“……這也不是什麼需要理由的問題的……”雖然不太喜歡對方的語氣，但勃還是回答了對方。
“罷了，”她遠離了二人，繼續用正常音量道，“二位畢竟遵從底線，到時候我會爭取為二位爭得一個公正的判決。”
“什麼……？”
“我會為二位爭取無期徒刑的——我已經諮詢過了。”
“該死……我就知道……”普偷偷斜了她一眼。
然後勃和普就被帶到拘留所內。
在被帶離前，勃最後回頭看了那個女警一眼，用口型道：“祝你成功……儘管希望渺茫。”
是的，希望渺茫，勃想。她走的路太過劍走偏鋒……所以，最終能實現理想的只能是自已吧……？自已不知道誰對誰錯，但現下最重要的並非思考這件事……只能希望到最後殊途同歸……
而女警並無法看得懂唇語——訓練裡沒這一項。她對勃的行為感到疑惑，但也僅此而已——她要趕赴下一個目的地了。在一切結束之前，她不能懈怠。她相信自已一定會成功的。
至於那個拘留所——說是拘留所，其實是昏暗得彷彿與世隔絕的一個個房間所組成的大房間，或者說小型監獄，還是隔音效果超好的那種——看大門的一些警察送她們進去前告訴她們的，叫她們不要白費力氣試圖弄出聲響。
“這下可真不知道怎麼辦，”普面無表情地一腳一腳地踹著灰牆，“那傢伙太奸了——聯絡工具也被收走了。幸好房門前沒人看著，但也就僅此而已。該死，大門口居然還有人。”
冷靜下來，普。普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不再去做沒用的踢牆的動作，轉而問勃問題：“勃，那條子同你說了什麼？她聲音太小，我沒大聽清。”
勃猶豫了一下，還是為普複述了一番大概。
“有病……”普罵道，隨後又有些憂慮，“勃，這個鬼地方……”
“彆氣餒，普……”勃鼓勵道。
“我沒事，勃，現在我很好……謝謝。不過現在只能仰仗他人之力，等待他人的……唔……救援……了。天哪，該死！”普艱難地說——不過聽了勃的話，她的心裡也沒由頭的安定了許多，“不過你現在看起來居然很不錯。很奇怪，難道……？”
“猜對了。”勃笑了，隨即拿出了手機。
“什麼？”普盯著勃的動作，心底既意外又驚喜，“勃，你真的藏住了？把東西藏在了這……？真是難怪被搜身後你表現得那樣鎮定。”
普再一次從勃的臉上看到了那自信的微笑，而勃就這樣笑著對普道：“試著聯絡外面的人吧……畢竟現在已經無人不知曉那位女警察了”
對！就是這樣！普想！我們還沒完呢！那條子留我們一條命是最大的錯誤。
“而且，”勃在細緻翻看了手機後，繼續道，“有一個我們都認識的熟人把所有巴不得那位女警察消失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拉進了同一個群聊……要知道這仍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呢，”說著，她翻了翻聊天記錄，感嘆連連，“這麼快就想出方法了嗎？居然和我想得一樣……這一招還真是毒啊……只是可惜了……”說罷，她輕輕地嘆氣。
“給我看看？”普問，於是她順利得到了手機，然後發出了相同的感嘆，“……呵，勃，你說得對，這幫人還真是毒。”
就要看市政府如何了。普想。我們的夙願都尚未達成，不能交代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