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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珩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一個人在無盡的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卻始終走不出去。他不知道自己選擇的方向是否正確,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逃離出這個黑暗牢籠。
他逐漸焦躁不安起來,想張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也沒有人能聽見他的呼喊。
真讓人絕望啊,他心想,他疲憊地蹲在原地。
前方驀地照進來一束光,不是陽光那般燦爛溫暖的金黃色,清清冷冷的一束月白,卻讓他感到很安心。
路之珩跟著那束光往前走,它始終與路之珩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像是在引領著他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之珩終於找到了出口。
黑暗的盡頭是一片海灘。
月色如銀霜傾瀉而下,沈雋站在海岸邊,面前是泛著銀白色的沙灘,背後是寧靜深邃、波光粼粼的海面,腳邊的海浪時不時湧上岸,水聲嘩嘩作響。
他面朝路之珩,寬鬆的上衣被晚風吹的貼在身上,額前的碎髮也被吹起,臉上帶著溫柔繾綣的笑。
路之珩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剛才帶著他往前走的那束光就是沈雋。
沒有絲毫猶豫,他大步朝著沈雋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好在沈雋一直站在原地等他,沒有出現讓他始終追不上的情況。
路之珩向沈雋伸出手,現在的他太需要一個擁抱來提供安全感了。
然而就在他觸碰到沈雋的前一刻,周圍場景突變。
沈雋坐在吧檯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路之珩記得這裡,這是今天他們來過的清吧。這個場景,剛好是他給沈雋拍照時出現的。可眼下偌大的廳內除了他們倆,再無別人。
路之珩站在他旁邊,還維持著伸出手的動作,恰好沈雋側過頭來看著他,問,“怎麼了?”
路之珩仍然說不出話,他搖了搖頭,彎下腰摟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裡。
他補上了剛才的擁抱。
沈雋對此毫不驚訝,還伸出手溫柔地在他背上撫了兩下。
頸項處溫熱的面板貼在額頭上,大動脈規律的跳動讓路之珩感到無比安心。他還能聞到沈雋身上尾調是烏木檀香的香水,帶著點淡淡的酒氣。
路之珩抱了一會兒,鬆開手。
他直起身,自上而下的看著沈雋。
沈雋仰起頭與他對視,神情溫和。
一秒、兩秒、三秒……
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像是受了蠱惑一般,路之珩伸出手指描繪他溫潤的眉眼和直挺的鼻樑,然後下滑,停留在唇上。
他低下頭緩緩湊近,只差幾毫就能貼上沈雋的唇,卻不知道為什麼猶豫了一下。
兩人額頭相抵,鼻尖相觸。
沈雋自始至終都用縱容的目光看著他,不說話,也不採取任何行動加以制止。
像是默許,又像是無聲的勾引。
他幽深眼眸中的引誘清晰可見,清冷溫柔的月神變成了勾人心魄的魅魔,誘惑面前的人交出自己的愛與欲。
路之珩閉上眼,不敢再看他盛滿了情意的眼眸,他吻上沈雋柔軟的唇,只覺得這一刻其他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不見。
鼻息交錯,呼吸糾纏,親暱至極。
他與沈雋雙雙跌落在柔軟的大床上,沈雋傾身俯在他耳旁,略帶啞意的嗓音一遍遍喊他“阿珩”……
路之珩從未聽過沈雋這麼叫過他,更別提是如此纏綿悱惻的語調,他只覺頭皮發麻。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可又太美妙了。
然後……
某個瞬間,路之珩猛的驚醒,在一片漆黑裡茫然地眨了眨眼。
半晌,他伸出手蓋在眼睛上,心想,他爺爺還真是一語成讖。
路之珩換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再沒了睡意。
凌晨四點,他出門去沙灘上看日出。
夜色尚濃,天幕上綴著的繁星隱約可見,晨間微涼的風劃過面板,惹得路之珩一個哆嗦。
他搓了搓胳膊,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一動不動的望著海面,宛若一座雕塑。
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神是虛的,並沒有聚焦在某一處,他的心不在眼前的景上,不知飄到了哪裡。
天空逐漸從黑色變成了深調的藍紫色,海面上也出現了一些雲彩,光線和色彩都在悄然發生變化。
路之珩其實,沒有很意外。
自己的心自己最清楚,此前他就有朦朦朧朧的感覺,這場夢只是把窗戶紙捅破了而已。
他把跟沈雋相識的過程從頭捋到尾,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拋開前兩次他沒印象的見面不算,第一次清醒地見到沈雋時,他就盯著人家的臉移不開眼了。
因為他長得好看嗎?
當然不是。
宋予矜,蕭聞弦,顧長流,沈恪……他身邊的這些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怎麼獨獨夢見了沈雋。
太陽悄然升起,金橙色的陽光照在海面上,海水被染上一層赤金,波光粼粼。
霧氣逐漸消散,露出了遠處的海天交際線,粉紅和赤橙的霞光交織,映在海面上,像是一場綺麗的夢境。
朝霞染在路之珩身上,陽光照的他淺色的眸子更加剔透。
不是沒有想過別的解釋,比如,是因為他憋的有點太久了,再加上昨晚睡覺之前喝了點酒,腦子和身體都有點興奮,所以順理成章發洩了一下。
再比如,昨天沈雋的衣品穿搭全都戳在他的審美點上,他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沒從沈雋身上移開過。
所以,他出於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夢見了沈雋?
但他自己都不信。
路之珩知道,沈雋在他這裡一直都是特殊的,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不自覺就會被沈雋吸引,想靠近他,想親近他……
想起夢裡親暱至極的糾纏,他的心驟然縮瑟一下,有些燥熱。
太陽的光線照亮了整個海面,天空變得越來越明亮,海水也漸漸變成了金黃色。幾隻海鷗在海面上盤旋,時不時鳴叫幾聲。
從四點到六點,整整兩個小時,從夜色濃重到天光大亮。
坐了太久都沒換過姿勢,路之珩渾身都是麻的,他索性仰面躺在沙灘上,看著頭頂淺藍色的天空。
腦子裡忽然回想起自己昨晚說的話,“沈哥這樣好的人,誰會不喜歡?”
是啊,誰會不喜歡。
路之珩心說,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