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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櫻桃
《巔峰》在華夏區有二十四支戰隊, 這些戰隊分佈在全國各地，並不都在嘉城, 所以賽事方在不同的城市設定了比賽場館, 以平衡各戰隊的賽程安排和滿足不同地區觀眾的觀賽需要。
這天的比賽在渝城。
他們得從嘉城坐飛機到渝城比賽。
值機排隊的時候，簡燃接到了他爸的一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有空。
“怎麼啦？又要給我轉公司股份？”
電話那頭的簡兆誠笑了一下, “你想要就給你轉。”
簡燃：“別了……我現在對錢也就那樣。你這招對我邊際效益遞減了。”
“……那我兒子, 不對，我家長還對什麼感興趣？”
“打比賽啊。”簡燃一看要進去了, 也不跟他爹墨跡，“什麼事啊？”
“吃飯。”簡兆誠說, “上次本來說咱們跟路萌他們一起吃個飯，這個飯不是一直沒吃成麼。路萌她也想見見你，我們也該正式吃個飯了。還是我們四個，正好你跟小路現在是隊友了，到時候你們可以一起來。”
簡燃愣了一下，“你幹什麼？”
簡燃笑笑：“我這才打幾天比賽啊，你就鐵粉了，吹過了吧？”
上完洗手間，簡燃往回走的時候發現路雲隨身邊居然空了個座位。
“你挺厲害啊，我還以為這樣認不出來了呢。”他邊坐下邊道。
“我是你的鐵粉啊，當然可以認出來。”
他剛走到座位要坐下，身邊座位上的男人就立刻說：“簡燃，我是你粉絲。”男人三十歲左右的長相，微胖，穿了件黑t恤。
那不是一群人的飯？
“我……我太急了。想上廁所。”
他睜開眼睛，發現好像對方是無意的。
簡兆誠不說, 簡燃都快忘了這事了。
上了飛機，幾個隊員並沒有坐在一起。
簡燃說不清哪裡不對，就覺得怪怪的。他本來跟粉絲接觸就還不多，像這樣有點尷尬的感覺還是第一次碰見。
“……嗯。”路雲隨正好上廊橋，把票交給檢票人後，在前面轉過頭來說，“我們倆的飯還沒吃，吃完了再說。”
簡燃舒了口氣，在路雲隨身邊坐下。
他想了想，正好一個空乘路過，於是順口問能不能換到那個空位置上，空乘同意了。
簡燃愣了一下。他沒穿隊服，而且還戴了口罩，這都能認出來？
“我爸的電話, 說他跟你姐想讓我們一起吃個飯。”
“……”簡燃皺了眉，乾脆側開身子，“行，那你先上。”
路雲隨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有詢問之意。過道另一側的豆包也看過來，“你怎麼換過來啦？”
簡燃的座位在中間，而路雲隨他們幾個都在他後面幾排。
路雲隨看著他, 沉默片刻後問：“你答應了？”
簡燃微微蹙眉，乾脆起身去上洗手間。
扯了幾句，飛機也起飛了。簡燃閉上眼打算眯一會兒，可沒睡多久就感覺胳膊被人碰了一下。
男人點頭說了句謝謝。
簡燃：“……”
簡燃：“……雖然我知道我帥，但我得說說你。你重點歪了啊，應該多看看我的技術，別隻看臉。”
“那好, 什麼時候有空了再說。爸和路萌隨時等你們。”簡兆誠也不急, 再說，他本來基本上也是聽兒子的。
等到再次被黑衣男人碰了一下，簡燃終於睡不著了。他往旁邊暼了一眼，“哥們，你不睡啊？”
“我不困。”
簡燃把電話掛了。路雲隨感受到他剛才的目光, 察覺到電話似乎是跟自己有關, 於是走近了一點, 問：“有事？”
“我說賽程比較緊，打完了常規賽再說。”其實剛才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說了，賽程確實緊，但也不至於一頓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簡燃想了想，沒說是因為人，只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麼，就覺得中間的位置有點擠，我喜歡靠過道。”
過了幾分鐘，簡燃又被碰了一下，他索性將胳膊收了回來。
豆包：“哦。”
“咋啦？”豆包好奇道。
他抓著手機, 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路雲隨, 遲疑了一下後說：“打完常規賽吧，後半段賽程比較重要。還有半個多月。”
“不是，我真挺喜歡你的。因為你長得很帥。”
說完了簡燃頭歪了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眯眼，然後順道暼了眼路雲隨，“你不睡會兒嗎？”
“我之前那個位置……有點不舒服。”
兩個人的飯？他想了想，勉強想到了一頓還沒吃的飯，是那天李佑賢提議最後又沒自己份的海洋公園外面那家日料。
走到機艙前頭，他拉開門進去，轉身關門的時候卻發現鄰座那人就跟在他身後，幾乎快貼上他了，手還扒住了門。
“你睡吧，”路雲隨看向他，“一會送餐我幫你拿。”
“嗯。”簡燃笑了下，“還是坐在隊長身邊好啊。”
有安全感。
閉上眼睛睡覺，這回終於沒人時不時撞他胳膊了，簡燃舒服地睡了一小會兒。
一覺醒來，感覺睡飽了，然而飛機居然還沒有落地。
他的小桌板上隔著沒拆封的餐盒。
簡燃眨了眨眼，看向一旁正看雜誌的路雲隨：“你幫我留的啊？”
“嗯。”路雲隨示意了下，“應該還溫，快吃。”
簡燃笑著“嗯”了聲，剛伸手去拆食盒，結果飛機突然重重一抖，他心裡隨即一縮。
“……怎麼突然這麼抖。”
很快，廣播裡傳來乘務長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抱歉地通知，飛機在下降中遭遇氣流，會有持續顛簸，請坐穩扶好，繫好安全帶，洗手間暫時停止使用……”
話音還沒有落，飛機又顛了一下，整個機身晃晃悠悠的，抖得越來越猛烈。
此時是晚上八點，窗戶外的天已經完全暗了，由於飛機顛簸，機艙內的燈光也閃了幾下，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就被關上了。
黑暗壓下來，配合著機翼震動的嗡嗡聲，頗有一種災難片的既視感。
隨著又一個巨大顛簸來臨，簡燃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本能地去扶什麼東西，他一下抓住了路雲隨擱在扶手上的手臂，嘴裡嘀咕：“……怎麼這麼能晃啊。”
路雲隨視線一垂，掃過他抓著自己的手，轉過頭問：“你是不是恐高？”
簡燃搖搖頭。
他只是討厭這種不時失重的無力感，就好像她母親發脾氣帶他離家出走那天坐的飛機，一樣的搖搖晃晃，還有胡伊夢堵氣說的“一起死算了”……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一點也捨不得死。
“我只是覺得我這麼帥，好像不應該英年早逝……”
“如果我這個時候跟你說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是不是有點多餘？”
簡燃道：“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跟怕死不衝突。”
路雲隨：“……說的有道理。那我再說要是掉下去，也是我跟你一起。你會不會好點？”
簡燃認真想了想：“……好點吧。”
說話間，機身又一次顛簸，失重的感覺傳來，然後是便機頭被飛行員強行抬起。
簡燃扣著路雲隨的手腕，又像是怕抓不牢似的，手指伸了一下，再次收緊。
路雲隨看著那隻指尖微有些發白的手，胳膊轉了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手，“下面好像是湖，你能游泳多少米？”
簡燃怔了一秒，盯著路雲隨握著他的左手。那隻手修長骨感，卻很有力量，彷彿能源源不絕地滲出能量，比他抓著手腕要有依靠感多了……還挺好握的。
“不知道，沒算過……估計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路雲隨看向他的眼睛，“那如果真掉下去了，你抓緊點，別把我放了，嗯？”
“……”簡燃怔了一下，握得更緊了，“我不會放的，你也別放啊。”
“好。”
飛機搖搖晃晃，昏暗的機艙內，手心裡熱熱的。他頭往後仰，慢慢閉上眼睛，感覺心裡好像平靜了一些。
路雲隨嘴角彎了彎。
昏暗的機艙，緊握的雙手，未知的顛簸前路。
路雲隨好像也沒有過這種經歷，在他二十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人生旅程裡……他何嘗不怕死，但是可以一起衝破黑暗，就沒有比這更幸運的事了。
他們可以一起衝破黑暗的。他要護送著這顆新星，去到他應該要去的高度，讓所有人看見，這顆星是那麼耀眼……
路雲隨另一側坐的是林加加。
林加加原本在睡覺，這時終於被晃醒過來，本來想抱怨兩句，結果一扭頭看到兩人緊握的手，瞌睡立刻就沒了，“我暈……”
林加加突然覺得他好像全明白了，可又不是那麼明白。他一直覺得路雲隨對簡燃應該有些好感，但是畢竟兩個人都是alpha，也就打鬧一下吧……
“路哥，你們那天說的不告訴我們，要悄悄的，不會就是類似這種事情吧？”
路雲隨睨了他一眼，不僅不鬆開，還把手收緊了一點，“那你覺得呢？”
林加加小聲道：“那今天緊張的要是我，你會牽我的手嗎？”
路雲隨暼他一眼，果斷道：“不會。”
林加加：“……”
林加加看了一會路雲隨的眼睛，發現他讀不出來什麼，於是又看向簡燃。
簡燃正好睜開眼睛，神色似乎剛有些緩解，彷彿整個人只透過這一隻手去汲取能量……這時候飛機終於不那麼顛簸了，他輕輕舒了口氣。
林加加：“簡燃，路哥的左手是不是很有力啊？”
簡燃這才發現林加加醒了，眨了眨眼，“你想問什麼，大膽點。”
林加加本來還挺大膽，但莫名的，一下就被簡燃這三個字嚇回去了。
他有時候覺得簡燃身上有種不容侵犯的氣質，很強烈，不知道是因為他家太有錢的buff，還是這個人與生俱來的，雖然他平時看起來漫不經心的。
但林加加實在是好奇。
好奇到現在就想搶過兩個人的手機查他們的聊天記錄，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曖昧的話，甚至曖昧的表情包，擁抱，親吻之類……還有他們在裡面是怎麼彼此稱呼對方的……
於是他還是問了：“你們倆是不是談戀愛了？”
簡燃看著他，半晌失笑，“你憋半天就憋出這個問題？那我現在抓一下你的手，是不是也跟你談戀愛了？”
林加加：“真不是？”
“我們就是純潔的隊友關係，以防空難，抓個人彼此安慰一下要死一起死……”
“是麼？”說話的人是路雲隨，他把兩人握著的手抬起來，“純潔的隊友關係好像不用握這麼緊？我鬆開了……”
話音落，一個顛簸。
“別啊……”簡燃握得更緊了，五指不受控制，甚至還想插|入他的指縫裡。
林加加：“……”
林加加看簡燃說的那麼認真，本來都要信了，但他現在覺得他們在逗他。
過了一會兒，飛機不顛簸了，而且馬上也要降落了。
簡燃鬆了口氣後就鬆開了路雲隨的手。
路雲隨轉頭睨他，“不是說了不放手嗎？你不怕了？用完了？”
簡燃被他說的有點心虛，又握了上去，“我怕嗎？好了好了，知道你怕死，那我就大方地再讓你握一會吧。限時供應啊，到飛機落地。”
路雲隨：“……”
簡燃突然想到什麼，又鬆了手，道：“欸，路雲隨，不如我們來玩猜字吧。”
“手掌攤開。”說著，他輕輕拍了路雲隨的掌心，用手指在上面寫字，“我寫了啊。”
“嗯。”
簡燃的食指輕輕摩攃著路雲隨的掌心，掌心上很快傳來酥酥癢癢的感覺。路雲隨目光微動，隨著他手指一下一下的滑動，絲絲縷縷，彷彿被瘙到的不止是手心。
簡燃很壞，寫的字特別複雜，路雲隨直到他快寫完了，才發現這是個“biang”字。他們剛在渝城吃過biangbiang面的那個biang。
於是不等簡燃寫完，他倏地收緊掌心，緊緊握住那隻想戲弄他的手指，“我突然覺得，玩捉手指更有意思。”
簡燃：“……”
他試圖抽回來，結果對方攥得特別緊，抽不動，而且還輕輕捏了捏他。親密的溫熱感傳來，簡燃看向路雲隨，莫名覺得耳根有些發熱。
路雲隨也看著他，瞳孔幽幽的，說：“簡燃，我不想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