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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山讓芸豆找小乞兒,不是什麼別的事情,而是讓他們跟蹤柳家人。
她倒要看看,在寸土寸金物價又高的京城,柳老漢一家住哪裡,都靠什麼過活。
“姑娘,小乞兒接了錢,都應了。”
“我讓他們得了訊息,去和安堂告訴烏扇姑娘,我等著他們走了才回來的。”
柳春山聽了很是滿意,這是防止小乞兒兩邊收錢,所以不暴露她的住址。
想到這裡,柳春山就想著家中人少的安全問題。
京城天子腳下,雖然治安很好,但哪裡都有不安分的宵小,總要提高警惕才是。
這樣想著,柳春山便問芸豆:
“芸豆,你知道哪裡有賣狗崽子的嗎?”
芸豆本就京郊人家,家中出了敗家子兄弟,父母病的病弱的弱,實在無人替她做主,才被賣入奴籍。
聽到柳春山要養狗,當即明白過來用意,點頭道:
“姑娘是準備買來看家護院嗎?”
見柳春山點頭,芸豆便細細說來:
“京中許多貴人,喜歡養貓貓狗狗當愛寵,那些基本都是家中下人去專門的地方買的。”
“姑娘若只是看家護院的話,我倒是覺得不如去京郊農家,買幾隻土狗回來,又機靈又聽話還兇猛好養活。”
“不過狼狗就算了,吃肉量太大,養起來費勁。”
柳春山聽得連連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
“我對京城不熟,那你看看農家養的土狗要去哪裡買,要多少錢?”
芸豆一聽這話,就衝柳春山笑道:
“農家的小狗崽不值錢,很多養不了,下了崽都不管的。”
“正好我認識的鄰居家,最近正要下狗崽,也不用幾個錢,給狗娘買些好吃的,再隨便買點米麵什麼的就好。”
柳春山就點頭道:
“行,那這事兒就交給你辦吧。”
芸豆當即應聲道:
“那我等明日小乞兒送了訊息來,就去買狗。”
一日無話,第二日一早果然等到小乞兒訊息。
“就住城西?”
柳春山有些驚訝,城西主要是商賈聚集地,外來人口無論中原還是西域都很多。
所以城西雖然權貴少,但富人多,無論是房價還是租金,也都不怎麼便宜。
起碼比南城平民居所貴很多。
“知道住哪家嗎?”
“侯家。”
芸豆乾脆利落地說出這兩個字,柳春山卻被驚了一跳。
“你說誰家?”
見柳春山反應那麼大,芸豆有些嚇到,結結巴巴道:
“確,確實是侯家啊。”
搜尋記憶,那幾年不堪的回憶中,確實偶爾會看到侯家有京城的人來往。
想通這一節,柳春山心中雖還不十分肯定,但其中曲折大致猜了個七七八八。
許久不曾感受到的,家人帶來的痛苦,這一刻重新席捲柳春山全身。
她以為她已經成功逃離,今後剩下的,都是自已想過的人生。
她幾乎已經忘懷上輩子的傷痛,打算以遠離、忘懷的方式,來消弭心中的委屈和仇恨。
只要他們這輩子不繼續害她,她就當做歷劫新生。
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肯放過她?
她的爹孃,算一算不過四十歲,一個成天裝可憐說不得已,一個這活兒累那活兒不賺錢。
唯一讀書人的大哥,彷彿認定了,他的錢財來源只能來自於賣掉親妹。
柳春山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的憤怒委屈與不解,讓她不敢當著人面睜開眼。
在芸豆小心翼翼關心她的時候,柳春山擺擺手,以一種山雨欲來的平靜口吻,對芸豆淡淡道:
“你去買狗吧,多買兩隻,前院後院門口都要。”
這處居所,被那家人發現,是遲早的事情,就算是現在買再多狗崽子,實際上也是來不及的。
柳春山輕撫心口,眼神投向大門外的方向,看來還得想其他辦法。
不知道若是拖上幾個月,那家人徹底找不到她的話,侯家還會不會一直養一群閒人。
此時處在憤怒煩悶中的柳春山,並沒有思考到一個不合理的問題。
一個鄉紳為了買一個小妾,真的願意付出這麼多嗎?
並且當初侯鄉紳,可是對柳春山的瘋言瘋語很是嫌棄,且現在的柳春山也不是侯鄉紳最喜歡的年紀。
還有便是,柳春山都說了自已是婢女,若是真想得到她,與其這樣鬧得她在和安堂待不下去,為什麼不找柳春山的主人,直接將人買過來?
雖然,這個主人根本不存在,他們找也找不到。
柳春山雖然沒有想到其中的不合理,但她的應對方法卻很有效。
只要她不出門,那家人就找不到她。
有什麼事情,或者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柳春山就吩咐芸豆和小廝馬貴去辦。
果然,那家人連著幾天在和安堂,都沒再見到柳春山後,就不再去鬧事,轉而向和安堂的人,打聽她的去處。
每日都由芸豆去和安堂打聽,然後回來將詳細情況,說給柳春山聽。
當然,柳春山這幾日,也不僅僅是聽那家人的動靜,她在準備著手自已的營生。
來京城這麼久,她發現京城百姓的生活,雖然不比江淮百姓慵懶悠閒,但也處處充滿生活情趣。
休沐日便找上三五好友,找個滿意的茶樓,坐下來談天說地吟詩作賦。
到了飯點兒,若聊得不盡興,則將地點換到酒樓,喝上幾口小酒,藉著酒勁兒繼續高談闊論。
若還不盡興,便趕在宵禁前,前往文人墨客最愛的煙花巷,聽曲觀舞飲美酒,真是好不快活。
這是有點小錢人的過法,普通百姓們,則是買點小菜,打點便宜酒,回家小酌一番,然後酣然睡去。
總之,柳春山只得出一個結論:
無論南北無論貴賤,都愛酒。
真是湊巧,在賀家的三年,除了照顧賀明珠,她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著賀家請來的釀酒師父學釀酒。
因著柳春山不過“陪太子讀書”,所以賀家並無人檢查她課業好壞。
除了偶爾來滄園吃飯的賀明堂,會贊兩聲滄園的酒不錯之外,並無人知道柳春山釀酒手藝怎麼樣。
柳春山也不知道,因為跟外界沒有對比。
“汪~汪~汪~”
正當柳春山拿出紙筆,開始規劃後院酒坊時,聽到一片小奶狗的叫聲,“汪”得她心都化了。
“誒,狗崽可算送來了呀!”
柳春山扔下手上東西,就朝芸豆迎接過去。
到了近前,柳春山卻發現芸豆臉色很是不好。
“姑娘,你爹孃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