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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往事不堪回首,佛手爺和白老爺的恩怨,真假對錯,難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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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轟隆隆開往南昌,越往東邊,春色越濃郁。

外面下起了朦朧春雨,空氣潮溼。

之前對劉俊達做了個空局,讓他倒貼了130塊,佛手爺到現在還悶悶不樂,一言不發。

終於,到了下午六點多,火車到了南昌站。

三叔和佛手爺一同下火車。

出了火車站,佛手爺就死死抓住三叔的手,害怕三叔跑掉,還去附近的商店,買了一條手指粗的繩子,然後將三叔的雙腳像鐐銬那樣綁住,讓三叔行走起來,步伐不便,難以邁開大步伐逃跑。

除此之外,他還在三叔的腰間綁了一條繩子,連線著他的腰,只要三叔一跑,那就得帶上他。

佛手爺這麼謹慎也是有原因的,畢竟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來南昌,形單影隻,而且他已經五六十歲,要是三叔跑起來,就他這年老體衰的身子,恐怕還就真跑不過三叔。

在佛手爺眼裡,三叔可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會行走的12萬塊錢。上一次被白老爺坑了一把,這一次,他自然要小心謹慎。

佛手爺帶著我三叔,在出站口附近徘徊。

看看時間,已經快要八點鐘,白老爺他們還沒有來。

外面春雨溼漉漉、黏糊糊的,讓空氣變得朦朧。氣溫下降,有點冷。

佛手爺拿出一支菸,點著抽了起來。吞雲吐霧。抽過煙之後,精神抖擻,身子也不再那麼寒冷了。

他突然問我三叔:

“玉袁兄,你說白老鬼會不會扔下你,然後自己跑路了?”

三叔呵呵苦笑一下,“應該不會吧,你不是說我說是他最愛的徒弟嗎?”

可心中卻想,還就真有這個可能。

12萬啊,用來交換一個剛入門半年不到的呆瓜徒弟,換做是他,他也不樂意,他也會直接跑路。

佛手爺呵呵一笑,說道:

“我最瞭解白老鬼了,這白老鬼,簡直比十八層地獄裡面的鬼魂還要鬼,不管是什麼鬼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都像是人話那樣,你說神不神奇?”

“因為他這一張總是說著真假難辨的鬼話的嘴巴,當年我就沒少栽他的跟斗。”

三叔默默無言,沒說什麼。

佛手爺繼續說:“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當年是搭檔,可你肯定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從兄弟變成仇人的。”

三叔呵呵笑,說:“確實不太清楚。”

他確實不太清楚,雖然之前白老爺在他耳邊,模稜兩可地提過一下,說佛手爺為了貪圖一筆錢財,把他賣掉,讓他落得如此狼狽地步,而佛手爺則從此青雲直上,成為了廣州千手門的老大,在廣州汽車客運站附近一帶,稱王稱霸。

不過,具體的情況是如何的,他就不得而知了,白老爺也沒詳說。

佛手爺這時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煙,目光變得深邃,視線拉得老長,透過這朦朧春雨,目光直接回到了多年前的往事之中,一切依舊曆歷在目。

他將在肺裡灼燒著自己的神經的那一口煙,悶了許久,這才吐出,然後才開口說話:

“想當年我和白老鬼還是搭檔的時候,簡直比親兄弟還親,就連睡覺,也睡同一張床,有時候內褲還會換著來穿,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變成仇人嗎?”

三叔心想,還不是因為你吃了我師父一筆錢?

不過他表面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問道:“因為一個女人嗎?你們兩個是不是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呵呵。”

佛手爺冷笑,“你以為這是言情小說?還是以為這是香港那邊的電視劇?簡直胡扯!”

“女人如衣服,有了錢,大把衣服可以穿,可以換。我們又怎麼可能因為一件衣服而反目成仇?”

“那是因為什麼?”三叔順著佛手爺的思路問下去,現在他就是在消磨時間,等待白老爺來贖他,所以陪他聊聊天也無妨。

佛手爺又吸了一大口煙,雙眼之中,竟然閃著暗光,出現了血絲,似乎那一件往事,就如井底下幾噸重的黑鐵,很難提起。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還是將那往事提了起來。

“那是因為,白老鬼為了一筆錢,竟然把我這個兄弟耍得團團轉,當我是傻逼。”

此話一出,三叔不由一愣,心中暗暗驚訝,不是你個老狐狸為了一筆錢將我師父往火坑裡推嗎?怎麼現在卻成了我師父耍你了?

隨即又想到,佛手這老狐狸,恐怕在挑撥離間,想要疏離他們師徒二人的感情,這才說出這樣的鬼話。

他的一家之言,不可信。

於是冷笑著說道:“呵呵,我師父有沒有坑你的錢我不清楚,不過我卻知道,我師父他老人家的為人很好,至少我跟了他這麼久,他都沒坑過我們幾個徒弟的錢,有時候還會特意多分一點錢給我們。”

佛手爺冷笑:“玉袁老弟,你眼裡所看到的,可未必就是事實。”

“我可以對天發誓,當年他確實坑了我一大筆錢。”

“那時候我們兩人做成了一個局,賺了十萬塊,你知道他怎麼坑我嗎?”

“他謊稱有條子盯上他了,然後將十萬塊都給我,再讓我拿著錢去躲起來,等過了風頭再分錢。當時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就躲在了一個出租屋裡,並且將錢藏在了屋裡的床板底下。”

“結果突然有一天,來了兩個警察,說我涉嫌詐騙,要帶我回警局調查。”

“我當時就驚慌失措,連忙跳窗而出,逃離租屋。”

“其實那兩個警察,是他請來的托兒,目的就是為了恐嚇我,讓我落荒而逃,等我逃了之後,白老鬼就來到我的租屋,將那十萬塊錢佔為己有。”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把十萬塊錢私吞之後,還找到我,安慰我說沒事,十萬塊錢沒了,咱們還可以賺回來,只要人沒事那就什麼都好說。”

“我當時真的是被他感動得稀里嘩啦,覺得這一輩子,有這麼一個兄弟,真的死而無憾了。”

“不過,錢是我丟的,我自然要負責任,於是就對他許下承諾,等以後賺了錢,會將屬於他的那五萬塊錢還回給他,並且給他寫了一條五萬塊錢的借條,他推辭,我還是堅決將借條給了他。”

“呵呵,你說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很蠢?”

三叔聽了這些話,微微張著嘴,有些驚愕。

聽著佛手爺用這微微顫抖,深沉滄桑的語氣,將這往事說出來,再看著他那被苦澀的往事浸泡得皺褶的面容,三叔還就真的有點相信他說的話了。

一般人,就算是演,也演不出這個效果。

唯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得其中心酸,才會流露出就算是想掩蓋,也掩蓋不了這一種苦澀。

莫非,還就是師父把佛手爺坑了?

三叔心中浮現出如此一個念頭。

他趕緊遏制住這樣的念頭,他師父終究是他師父,就算他師父坑了佛手爺,那又怎樣?

至少,他師父到現在還沒坑過他一分錢。

佛手爺繼續說下去,“我為了還他錢,後來我們每次出去做局,賺到的錢,基本上全部都會給他。”

“你知道我是怎麼識破他的陰謀詭計的嗎?”

三叔呵呵笑,問:“怎麼識破?”

佛手爺回道:“有一次我們做局,被破局了,條子全城搜捕,風聲很緊,我們就分開逃跑。約定先潛伏三個月,三個月後再在廣州相聚。”

“我那時候回到老家,呆了兩個月,無所事事,實在是耐不住手癢,風聲也沒那麼緊了,就想出去做局。”

“當時還沒到和白老鬼約定相聚的時間,我就決定直接去他老家找他,約他出來一起撈世界,也想給他和他的家人一個驚喜,於是就買了許多禮物,去往韶關他的老家。”

“結果去到他老家,他正在向家裡喝酒的一幫人,不知道是親戚,還是朋友,自吹自擂,炫耀他做局如何厲害如何好。”

“我當時在外面站了一下,想要聽聽他怎麼吹水,結果卻聽到:我那個搭檔,都被我做的局裝了,到現在還矇在鼓裡,有一次我們一起去做了個大局,得了十萬塊,然後我讓他將錢藏起來,躲一躲風頭,等他躲起來,我就派兩個人過去,假裝警察查詐騙,結果他嚇得錢都沒拿就落荒而逃,我等他走後,就去將錢取出來,然後又去和他匯合,安慰他說,錢沒了不要緊,人沒事就好,結果那傻叉,感動得稀里嘩啦的,還寫了一張五萬塊錢的借條給我,向我保證,一定會還清我的五萬塊,結果今年以來,我們倆出去做的局,錢基本上全都歸我,而且他到現在還矇在鼓裡,死心塌地為我賣命,你們覺得絕不絕?妙不妙?”

“當時屋子裡的其他人,聽了這話,都哈哈大笑,大讚白老鬼做局很絕妙,果然不愧是大學教授出身。”

“可站在門外的我,聽了這些話,心中卻是撥涼撥涼的。”

“我立即踹門而入,將手裡帶來的禮物,往他身上猛砸過去,還不解氣,又抄起旁邊的凳子,砸了他好幾下,砸得他‘哇哇’慘叫,還大罵他無良,要和他恩斷義絕。”

“打完他之後,我轉身憤然離去,一個人去廣州。”

“後來在廣州,我遇到了貴人,成為了千手門的掌門人,上頭也有個小小的保護傘,不再像以前那樣狼狽。”

“又過了幾年,我在廣州做事,偶遇了白老鬼,當時他正在做一個大局,裝一個富商的錢,我暗中調查得知情況之後,直接賣了他,讓人去公安局舉報他,結果條子立即出手,將他的局破掉,還搞得他落荒而逃,狼狽不堪,成為全國通緝犯。”

說到這裡,佛手爺笑了,帶著苦澀和快意的笑:

“那一次,我也算是報了個大仇,只可惜白老鬼太過狡猾,還是讓他逃了,要是他被抓進去打靶,那就再好不過了。”

三叔聽了這些話,心中詫異。

這佛手爺,說得有板有眼,有理有據的,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真是假。

若白老爺真如佛手所說的那樣,那他的真實本人,和三叔心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師父的形象,反差就太大了。

細細一想,又覺得佛手爺所說的,恐怕還就真有幾分真實性。

想想也是,要是白老爺心術端正,又怎麼會從大學教授,墮落成為一個偏門老鬼?

他若是貪圖那一筆錢,將佛手爺賣掉,也是很有可能的。

正如此想著,這時候,前方朦朦朧朧的煙雨中,胡長征從火車站廣場遠處小跑著過來,正向三叔這邊招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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