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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出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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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風平浪靜。

此時海龜基地的最高處,有個男人正透過面前那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正在俯瞰著這片風平浪靜的海面。

他的身後,則是一張辦公桌,辦公桌上並沒有什麼想象中檔案的堆積如山,亂七八糟。反而是十分的整潔,除了一支筆,一臺辦公架子,以及旁邊隨手隨用的膝上型電腦,就再也沒有了任何東西在這個桌子上。

而他整個房間的佈局也沒有很豪華考究,反而是除了反光的如同鏡子一般的白色地面。以及四周刷著白漆的普通牆壁,別的什麼也沒有。

除了辦公桌後面的那張黑色沙發,還有十分高大的穹頂。

而這樣的辦公室佈局,也是他親自所要求的,是他最喜歡的那種極簡風格。

其中,當初裝修的時候,除了這些,他對工人師傅們提出了一個最簡單的要求,那就是。

要空曠。

“你倒是挺閒的,一天到晚站在這個地方看看風景。”老人說道。

門就這樣輕易的被老人開啟了,男人並不意外老人的到來,畢竟是他給老人留的門,同時他也沒有回應老人的話,而是繼續自顧自的看著海景。

老人有著很明顯的駝背,滿頭稀疏的白髮。身上穿著明黃色的格子衫,彷彿試圖用這種顏色來襯托他看起來頗有朝氣。而他確實不像表面上展示的這麼孱弱,他輕踏著步伐,腳步聲在這片空曠的房間內顯得尤為清晰,甚至還從穹頂隱隱傳出了回聲。讓老人感覺自己並不是在一個辦公室,而是在一個無人的教堂裡面。

沒過一會,老人和男人就這樣並肩而立,靜默的站在了一塊。

而就這樣望著這種不相類似的海景有了會後,老人率先開了口。

“所以你把我叫到這裡,就是讓我和你一起看海景嗎?”

“不是,就是想找你聊一聊。”男人倒是開始說話了。

“想聊什麼?”

“我估計之後的基地內部,就不會像你我這樣能看看海景這麼平靜了。”男人平靜的嘆了口氣,隨即轉身往某個方向過去。

他不管是面對什麼風浪,都有能力能夠輕鬆應對,畢竟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老人目視著他走出了辦公桌的範圍,往一個角落裡走去。只見男人按了一下那邊的白色牆壁,只見牆壁內部在男人眼前自動彈了出來,沒過一會,男人推來了一輛小推車,而小推車後面拖著長長的電線,並一直延伸到原先它存在牆壁的內部。

而小推車有兩層,第一層正是擺著一臺現代化的黑膠唱片機。捨去了外觀,多出來的是實用性,適合他這種人。而第二層則是一個黑盒子,而裡面正存放著一張張封面各不相同的唱片。

不一會,一段爵士女伶的聲音隨著天頂上加裝的音箱傳遞到這空曠房間的四面八方。

老人皺了皺眉頭,好像是已經聽出來歌手是誰了,但又好像是對男人說的那句話表達了疑惑。於是他轉頭對著走上來的男人說道。

“Penny Goodwin?”

“你耳朵聽力還不錯,看來沒被辦公室給熬壞掉。”男人打趣道。

“你個死木頭一直沒變,總要等著別人先開口說話才能放開好好說。”

“這種僅限朋友之間罷了,在外面我還這樣怎麼撐得住組織的面子?”

“你這樣不講話,別人都覺得你很有範兒了,更別說你開始講話的時候。嘖嘖嘖,你可是我們海龜的金字招牌。”

“還是你瞭解我。”

“我也只是看著老,實際上只是身體給熬壞了,腦子可沒壞掉。”

“得了吧,死老頭子。”

兩人就這樣打趣著,伴隨著爵士女伶悠揚的唱段,來到接下來要討論的話題中。

“‘暴亂’嗎?上次我們觀測出的結果裡面出現了他。”

“等他們把人給抓回來,估計基地會亂套了,至於哪些人會竄出來.....你應該明白。”

“放心吧,我會把我手底下的那群人看好的,別讓他們亂出來咬人就是。”

“說到底,三年前,長老院不顧我們反對堅持給他判死刑。而在判刑的三年後,想要幫他解決死刑的事情,反倒是對我不利了,不過對於你我來說,這些犧牲也不算什麼。”

“媽的,那群死老頭子還真是頑固,不太好搞......,不過這些喪氣話,看起來不像是你這種運籌帷幄的人說的。”老人倒是挺憤憤不平的,但是語氣雖然如此,臉上卻沒什麼情緒波動,畢竟這麼多年這些壓力也一直在著,他也被歲月打磨了稜角。然後他換了個話題講。

“話說普蘭茲也跟著去行動了?”

“嗯。”

“你不阻止他?你知道他去的後果是什麼吧。”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這個時候反倒擔心上了。”男人反問道。

“哼,我可沒擔心他,而且雖然我不喜歡他,是個反科學家的人,更別提林丘唸的事情我還對他有愧。但是站在你的角度來講,你現在最害怕的應該就是他們是師徒對壘吧,我估計普蘭茲還難說能不能活著了。”老人這麼說著,嘆了口氣,看來他還是對普蘭茲的事情有所芥蒂。

“是啊,他一直都是這樣,雖然表面上光鮮亮麗,一絲不苟,嚴厲沉靜。但面對感情的時候卻可以把這些原來的形象丟掉了,上次面對繆娜的時候不就這樣嗎?我還從沒見過他那麼悽慘的樣子。”男人也嘆了口氣,隨即說道。

“繆娜嗎?我不是很瞭解那個事。再說了,他遇上自己的徒弟,他的徒弟三年前經過實驗後已經明顯比他強很多了,更不用提他會對自己徒弟下意識留手這些。不過我應該很能理解他,畢竟當初我就沒讓阿斯蘭參加這個專案,我們這些人應該都不會把自己兒子的生命拋下不管。”

“那你還真是魔鬼。”男人突然這麼冒了句話。

“這麼評價我?”

“你阻止了自己的兒子進去,卻要挾著別人的兒子進來,你這句話如果給普蘭茲聽到當場就能把你在我面前瞬間給殺了,我都懶得阻止他。”

“大家都是親情嘛.....你換做我怎麼選呢?”老人摸了摸本來就沒有多少毛髮的腦袋,彷彿是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憋出這麼一個問題。

“不知道,你以為你在玩森林之子嗎?”

“唉。面對這種事情,誰又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呢......我承認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了。”

“迷的還不止一個,別以為後面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你覺得他回來後,你該怎麼跟他說。”男人接話道,彷彿是為了挖苦老人一樣,每次講出的話都像是給老人心底裡扎的一根根刀子。

老人並沒有說什麼,沉默了下來。

而男人眼見他這個樣子,也沒有說什麼,也就這樣子沉默下來,畢竟這幾年他雖然一直這麼挖苦著他,實際上還是讓他一直坐著所長的位置,只不過三年前的事情,他們誰也無法給普蘭茲一個交代。

雖然普蘭茲自己去找那個交代了,但是作為兄長的他依舊很擔心他的安危,但其實他內心也知道,普蘭茲遇到他的那個徒弟是必敗無疑的。

而這種想法,他們兩個都是知道的。但他們彼此沉默了下去,直到他們眼前海潮迭起,他們才反應過來。

之後他們倒是繼續聊起了關於基地之後的道路,還有最近發生的大事,但是他們再也沒提起這令人都沒法言論的事情了。

098號城市處

“轟!”

強悍的衝擊力,瞬間席捲了整個大廈廢墟,甚至大廈上的玻璃都一個個的震碎起來,宛如破碎的交響曲一般轟鳴起來。

而同轟鳴一起出現的是一片混亂的場景,只見傷痕累累的普蘭茲此時不省人事的從缺口外就這樣飛了出來,而隨即從缺口外一併衝出來的,赫然是剛才被囚禁在時停結界的林丘念。

此時的它並沒有之前那麼的狂傲了,但臉上的那種瘋狂依舊沒有任何變。而最後一個從那缺口內出來的,竟然是怪物。

只見怪物張開那四條手臂,使用了超速異能朝著天邊的林丘念飛去,而林丘念也不甘示弱,瞬間開始使用金屬異能。只見大廈的外側,那些屬於金屬的板條,此時一個個像流水一樣流動了起來,沒過多久,大廈外側已經成了一片金屬的銀色海洋,並在下一刻同時朝著怪物迅速的展開了攻擊,只見無數根如拳頭般粗細的鐵線瞬間就朝著怪物襲來,並在剎那,許多條鐵線就這樣纏住怪物的四手兩肢使其無法動彈,甚至還有幾條鐵線就這樣纏住了怪物的脖子,試圖就這樣勒死怪物。

怪物則是並沒有因此坐以待斃,反而一聲怒吼也開啟了異能。全身開始爆發出洶湧的火焰,看上去像自燃一樣。而沒過一會,火焰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而這些纏在他身上的鐵線也就在那一瞬間給融化了。

但林丘唸的本意並不是如此,將怪物纏住本身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而他則是就這樣從半空中自由落體了下去。

同時,也他抓住了半空中掉下來的普蘭茲。

......

將時間撥回普蘭茲即將開槍的瞬間。

普蘭茲正準備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他也忘了一點,一個他還沒算到的地方。

那就是被他打暈的那個怪物。

“嗷!!!!”

一剎那,普蘭茲從遠處聽到十分熟悉的怒吼聲令他震驚,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脫離計劃外的一個事故。

那個怪物!

只見半空中出現了陣陣破風聲,而那破風聲似天公咆哮一般。在普蘭茲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只見一道紫黑色身影在他看不清的時候,就已經如同劃破天際線了一般到達了戰場。

只見怪物此時像一顆導彈似的,在半空中前行的瞬間也看見了普蘭茲設下的“時間的囚籠”,於是四隻拳頭開始猛然蓄力,目標直指“時間的囚籠”!

此時的怪物,它的解構之力冷卻期終於結束了!下一刻,就在普蘭茲那震驚的目睹下,墨綠色結界再一次被解構之力所打碎。卻也同時解放了內部此時被囚禁的失控林丘念。

而失控林丘念此時嘶吼著,因為自己是一瞬間所有都被定格了,就連冰暴之力的流動此時都是靜止的,更別提去使用他那解構之力了。因此他才會被困在裡面而束手無策。

本來以為自己會就這樣被困住的時候,卻沒想到跟原來自己對打的那個怪物過來襲擊了,本來那個怪物視自己為獵物想要把自己解決掉,卻反而陰差陽錯的幫自己解開了束縛,這對於它來說不可謂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轟!!”

結界終於完全破碎了,此時的失控林丘念不給普蘭茲一點機會,直接一個加速度衝過了墨綠色碎片群,下一刻,在普蘭茲那沉默的眼神中,瞬間來到了他的眼前。

此時的它沒有了任何仁慈,也沒有了任何喜怒哀樂,在它的腦海中現在不存在著感情的存在,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戮。

只見它右手的五根利爪徹底繃緊,此時失控林丘念整條手臂猶如一把鋒利的快刀,將它最鋒利的地方瞬間衝向了普蘭茲的胸口。彷彿下一瞬間就能看到鮮血四濺的血腥場面。

“啊啊啊啊啊啊!!!!”

但普蘭茲此時也並沒有坐以待斃,反而他的眼神是燃燒著他那瘋狂的極致,一邊吼叫著,一邊又將手槍口毫不猶豫的對準了自己徒弟的心臟位置,並毫不猶豫的也要為自己的徒弟降下死神的鐮刀。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時刻,或許就連怪物的超速異能都沒有趕上這個機會。不管是呼嘯的高空風聲,還是怪物的吼叫,亦或是陰暗的天邊傳來的隆隆鳴聲。此時彷彿都安靜了一般,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他們彼此卻能聽到那呼吸一般的心跳聲,將時間給無限的拉長了。

“噗!”

從那大廈的廢墟處,在黑暗的那層大樓中,這場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師徒對決終於結束了。某處血肉崩碎的聲音響起,而失控林丘唸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紅了,普蘭茲的腹部徹底被它那青綠色利爪一整個從腹部捅穿至後背,就像是被鐳射轟過以後穿出了一個大洞。而那眼前的血紅正是從普蘭茲後背飆射三尺高的鮮紅。

而普蘭茲再也不需要忍住了,雙眼彌散著,他終於如釋重負般的口吐了鮮血。在最後模糊的意識下,他就這樣緩緩的向前傾倒,靠近了依舊保持在那個姿勢的失控林丘念。然後就這樣只有頭靠在它的肩上,彷彿此刻他真的成了一個老人,可以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放下一切。雖然有著陰暗的天邊遮擋著,但光卻依然曬在那陰雲上,將遠處的天邊照的有了點亮色。而就在此刻,普蘭茲彷彿是像遺言一樣對著失控林丘念慢慢的說。

“你.....出師.....了.....,好小......子......”

而說完這段話,普蘭茲則是眼前逐漸漆黑,就像是火焰熄滅了一般。無力的滑過了失控林丘唸的肩邊。就這樣慢慢的倒在了它的面前。

而那把原本就要攻擊失控林丘唸的手槍,則是隨著他的倒下,可以清晰的看見它別在他口袋的一側,在陰雲的天邊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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