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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天下熙熙為利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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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為什麼願意光復漢室?”

“是因為他姓劉.”

“曹操為什麼願意請天子回許昌?”

“是因為他能借天子之名下天子詔,詔令各路諸侯.”

“那袁紹為什麼不願意供養天子?”

“是因為他出身於四世三公,若要他仍舊保持著漢臣的名頭,袁術能自立為帝,袁紹心中大多也是不忿的.”

“那若天下當真一統了呢?”

“那就會如後世的曹丕一般,廢帝自立.”

後世常有儒生願意為三國征戰多做口舌之爭,總有閒來無事的粗人路過,都要調侃一句,看三國替古人擔憂。

然後世願意為三國爭辯不休者大有人在,三國時代仍然是是有史以來除了封神榜的商紂王時期和春秋戰國以外,最值得後世之人探討的。

以往聽書的時候,白展堂總是不屑於與人爭辯,畢竟這些事情都與己無關,高高掛起即可,只要上一點花生米,喝上一壺黃酒,用手指拍打拍打著桌子,做他逍遙自在的盜聖即可。

可是到如今確實大不一樣了,白展堂穿越過來成為了孫策,一條性命都拴在褲腰帶上,稍不留神就會死於飛來橫禍,自然不能再置身事外。

所以當華歆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品評當世諸侯的時候,白展堂只是訕笑著搖頭。

“我只問孫將軍一句,是否會臣服於大漢天子?”

白展堂這一刻忽然明白了,天子就像是一面旗幟,就像是漢家的招牌,只要天子不倒漢臣仍然是漢臣。

趨之於各個,諸侯麾下,其心還在漢室身上。

若當真,有個風吹草動,歸順曹操,歸順漢室,也會自詡是棄暗投明之舉。

比如面前的龍頭攻,從心底裡就把自己視為一個漢臣,無論投票誰,都是為了漢室。

白展堂沉吟片刻,終究緩緩開口道,“敢問龍頭公,你眼中的天子還能有幾成實力?”

華歆笑而不語,只開口發問道,“那我敢問孫將軍,如果一點兒出你是兄弟的,只是你坐在金鑾寶殿上,在年幼時風雨飄搖,任人宰割,若換成你是否能達到當今天子的一半兒?”

華歆這一問倒讓白展堂有些猝不及防。

若在三國時期的人聽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假設,會當即就連忙搖頭否認這種可能和白展堂不一樣,他的確是穿越到孫策身上的。

誠如華歆所言,如果白展堂穿越到了漢獻帝劉協身上,只怕輾轉於各路諸侯手中,不會有天子這般隱忍。

白展堂講究的是高頭大馬,張燈結綵,肆意走江湖,飄渺一生,而如此極盡隱忍之事,他白展堂做不來。

“若真是異地而處,我恐怕不及天子萬一.”

白展堂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非常誠懇,都讓華歆也有了一點,和這位孫家軍主公交談的耐心。

“華某不才若我是天子的那個位置,只怕早就不堪重負,自縊多次了.”

華歆說的話,白展堂並沒有全部相信,但是這一句白展堂是信的。

當今天子,即便真如傳言,所說一般無德無能,但凡能在逆行之中隱忍至此,也算是人傑了,更何況還有華歆,這等老臣願意為其,四處奔波不遺餘力的說和謀劃,足可見史書之中,對於劉備,孫權,曹操三位的描寫可謂是濃墨重彩,但是如說在三國演義中忽略了誰,那便是忽略了天子。

若換成呂布呂奉先在天子的位置,只怕不出半日就會有上吊自縊的想法,根本不會活得與天子一般長久。

這與智謀無關,與武力無關,唯獨與心性有關,足可見天子的心性超越呂布不止一星半點。

天子此人,一定是有一些實力與謀劃,雖然不至於深不可測,但也足可說成是老謀深算了。

“我會下有一人名叫魯子敬,他是商賈出生,他曾說過一句話,每個商賈都吆喝著賠本了,但實際還是賺的盆滿缽滿。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所以我想問龍頭公一句,即便是三教九流如商賈一般也要考慮投入與產出,我若歸順天子,天子有什麼?是曹操不能給我的呢?”

白展堂的話說的極其露骨。

見明人不說暗話,華歆也不在掖著,藏著坦然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個江山都是天子的,若將軍能幫助天子匡復大業,有什麼東西是天子賞不了將軍的呢?”

華歆說話的時候帶有談笑風生的架勢,可白展堂仍然能從對方手掌微微發抖的細節當中,發現此人並非如他所言一般那般淡定。

華歆的意思很明確,他要白展堂去支援天子,然後當一員天子手下的猛將。

白展堂挖了挖手指縫隙的汙泥,開口輕笑道,“可現在的天子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又拿什麼保障我呢?”

“孫將軍此言差矣,正是因為天子需要人匡扶才會需要孫將軍,寧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道理,孫將軍並非不懂.”

“嗯,說的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我且問龍頭公為何天子會放著劉姓子孫不用,反而來找我一個異姓人?”

說到此處,華歆也是沉吟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人人都想廢帝自立,唯有吾輩負重前行。

此時的天子宛如少年時家世貧苦的我,要打聽訊息,要手持金子,便做不了這亂世中的閒人,我也羨慕管寧那般閒雲野鶴的隱士生活,可我不如他有福氣,只能奔波半生,操勞至死方休啊.”

華歆如此說白展堂也並非不能共情。

前世他與白三娘相依為命,又在葵花派出來之後我和濟國,命奔走於江湖,孤苦無依,是他年少時的寫照,故而略顯同情的拍了拍華歆的背,寬慰道,“實不相瞞龍頭宮,我並非有意稱霸一方,都說呂布呂奉先有勇無謀,其實我心裡大多也清楚如果我沒有周公瑾,沒有龐士元,沒有張昭這三位替我盡心勞力的謀劃,只怕我和呂布一樣,都是勇武有餘而謀劃不足.”

“孫將軍,莫要自謙,您比起呂奉先還是要有諸多智慧的.”

華歆品評道。

白展堂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龍頭公謬讚,當今生逢亂世,天下不太平,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

若非局勢所迫,便不會自立成為一方諸侯,若天子能力挽狂瀾,救江山社稷於萬難之中,我亦願意與天子協作,成為天子的一柄利刃.”

聽到白展堂一席話,華歆不如之前的那般無動於衷,反而是目光中,似有星光閃爍,連連拱手作揖道,“若孫將軍,真有此心,我這就代天子謝過孫將軍.”

“並非虛言,”白展堂藉著酒勁兒擺了擺手,“誰會放著太平日子不想過?人生在世最大的苦惱就是所求頗多,然寢居不過半畝,食不過一簞,飲不過一瓢,我只盼著能有一妻一妾和兩間大宅子即可.”

聽著白展堂的酒醉諢話,華歆倒深以為然。

“既然如此,我願意投效孫將軍麾下.”

華歆拱手道,“直盼著若有一日,天子需要孫將軍相助,還望孫將軍能夠傾力為之.”

“這個自然.”

白展堂點頭答應道。

“既然孫將軍為我之主公,那我也就方便說了.”

華歆微微一笑,隨手從袖口中掏出一卷竹簡,“我這裡有一份名錄,這份名錄是天子煞費苦心從郭嘉手中騙取的,這裡麵包含了諸多孫家軍中潛藏的諜子,算是我的投名狀.”

看著華歆手中掏出來的名錄,白展堂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抹異彩。

雙手接過這份名錄,白展堂一邊細細看過,一邊忙不迭的抬頭問道,“龍頭公,此番訊息當真可靠?”

華歆點頭,“天子在曹操手中斡旋許久,能夠得到這份名錄,已經是天子目前所做的為數不多的努力之一,主公若不相信,可以一一勤拿了,校驗一番只是這還僅是軍中窩藏的諜子的一部分,更多的訊息就得靠天子的謀劃了.”

接受了華歆的投誠,白展堂得到了整個會稽郡和一份名錄,可在白展堂眼中,這份名錄的價值卻遠勝於一郡之地。

現在的白展堂心中很清楚,想要拿下自己性命的,不光是許貢的三門客,或者說,那只是一個幌子而已,真正想要自己性命的還是曹操和郭嘉這兩個人。

無論是從江東的勢力發展日漸做大,還是從同樣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威脅來看,自己帶著孫家軍的成長速度過快,總會成為曹操和郭嘉的眼中釘肉中刺。

除掉自己有很多種辦法,但是郭嘉偏偏選擇了刺殺這條路,或許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江東的一舉一動早就全然暴露在郭嘉的眼中。

僅從名錄上看各處軍營都有郭嘉的眼線,從校尉到普通小卒,從官員眷屬到煙花柳巷,各種無不充斥著陰謀的味道。

郭奉孝此人心細如塵,又深不可測,或許現在的周公瑾還不是其對手,但是白展堂此刻擁有的不止周公瑾一個人,他還有魯子敬,他還有龐士元,他還有張子布。

他手中可以用的人很多,只是該如何清除掉這些人,造成了眼下最大的難題。

軍營中首先發出反對聲音的是周公瑾。

“兄長,我們可以抓抓一兩個確認這個名錄的真實性,但是如果全盤打散,郭奉孝的佈局他還會重新再佈局,殺了一個諜子,還會有接著兩個諜子塞進來,這樣最終消耗的還是我們孫家軍.”

聽著周公瑾的分析,龐統也連連點頭,“主公,公瑾所言不錯,軍中上下,作戰呈陣型,依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若要將所有人全都輪換一遍,只怕會大傷元氣,依我之見,不如安排人去盯住這些人,這樣一來,我們雖然身在明處,但同時又身在暗處將錯誤的訊息傳遞給想得到訊息的人,會比起全盤抹殺,有更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公瑾和龐統放眼整個三國時代,也是智謀上乘的人,像是他們倆,建議的這種情況實在非常人所能及。

白展堂雖然也讀過幾年書識過一些字,可終究不能與二人相提並論,光是聽著二人的建議便覺得頭暈腦脹。

“既然你二人主意以定,那便著手去辦就是了,我當權力支援.”

有人替自己操心,以白展堂的脾氣自然樂得清閒,將一攤亂攤子甩手給壽公瑾和龐統二人然後當起了甩手掌櫃,大搖大擺的朝著孫府走去了。

孫家此刻還是張燈結綵的婚宴,賓朋滿座,自己身為孫家軍的主公,當時也是新人的兄長,自然不能離開太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諸多高朋紛紛散去。

孫仲謀喝的滿臉通紅,有兩個小廝摻著朝著洞房的方向走去,白展堂見狀直接將人扶了過來,親自攙著孫仲謀。

“二弟啊,你為族中犧牲頗多,這些好處我是記在心裡的.”

白展堂帶著孫權才到後院,沒想到,孫權見四處無人,便開始不再強撐對著,一棵樹根狂吐不止。

一邊作嘔,一邊笑著擺手道,“大哥見笑了,我這酒力實在一般,人前總要裝作威風,給咱們孫家撐撐場面,然後便不行了.”

看著孫仲謀強顏歡笑的樣子,白展堂也是觸碰到內心,替孫仲謀拍著後背寬慰道,“我知你心中喜歡步練師勝過其他,偏偏還願意委身迎娶謝家女子,實在是難為你。

你為家族中做的這些事,大哥會記在心裡.”

“大哥,多年以來四處殺伐決斷,不難嗎?在袁術手下討生活不難嗎?如今我只是娶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做妻子,區區這點委屈跟大哥當年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孫仲謀微笑著說道,目光卻緊盯著牆角。

白展堂順著後者的目光看去,發現牆角處站著一個女子,此人一雙鹿眼婆娑,貝齒緊咬下唇,幾欲上前,終究還是轉身離開。

此人正是步練師。

正因為白展堂有了今生的摯愛,才會不忍心看著一對鴛鴦被慘遭棒打。

“大哥,等到謝氏的正妻位置坐穩,我想立小師為妾室可好?”

“好,剩下的都依你.”

白展堂拍著孫仲謀的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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