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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結束一個星期後,鹿呦呦迎來了她的碩士畢業典禮。
這天清晨陽光明媚,一束束光線透過樹梢在地上打出斑駁的樹影。M大的校園裡穿梭著許許多多身著碩士服的畢業生。
他們奔跑跳躍,嬉戲打鬧,高漲的情緒就如同夏日緩緩升起的太陽,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熾熱。
校門口、教學樓、寢室樓、食堂、體育館、圖書館、禮堂等等,哪裡都有三五成群的畢業生拍照留念的身影。
就連校園裡流浪的狗學長都快被畢業生擼禿嚕皮了,這會兒它正躲在小樹林裡瑟瑟發抖。每年6月,學生的畢業日,狗學長的受難日。
鹿呦呦跟導師和同學們正在學校禮堂外合照,寬大的碩士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比別人好看,杏眼櫻唇,明眸皓齒,對著鏡頭笑的明媚。她就像是水墨畫裡唯一跳動的色彩,她到哪,哪裡就明亮絢麗。
遠遠的鹿呦呦看見了手捧鮮花靜站一旁的萬宴清。她就像一隻歡快的小蝴蝶,翩然的撲進萬宴清懷裡。
萬宴清張開雙臂抱著鹿呦呦,就像是把陽光抱了個滿懷,所有的陰冷潮溼,黑暗絕望蕩然無存。
“東西收拾好了嗎?”
“嗯,收拾好了。大部分寄回了家,近期要用到的東西打包在寢室的行李箱裡。”
萬宴清在心中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逼著自已邁出了第一步:“走,去寢室拿行李箱,咱們去機場。”
“去機場幹嘛?”
萬宴清牽著鹿呦呦的手走在前面,他甚至不敢回頭看她的眼睛:“不是跟你說過嗎,畢業後帶你出國玩幾天。”
“今天就走?”
“縣裡只給批了五天的假期,時不待人,當然得說走就走啦。放心,證件機票什麼的我全都提前準備好了,就差一個你。”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反正有你在。”
這種時候萬宴清寧願鹿呦呦不那麼信任他,她越信任他越不忍,不敢想象這種信任一但崩塌,他又該如何重築。
晚上八點,倆人坐上了飛往英國的飛機,輾轉十幾個小時,第二天早晨抵達英國。
英國機場,萬宴清把身上揹著的包遞給鹿呦呦:“幫我拿下包,我去趟廁所。”
“好,你去,我在這等你。”
沒走多遠,萬宴清又返了回來,緊緊把鹿呦呦抱進懷裡,一言不發。
鹿呦呦甚至能覺察到,萬宴清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想抱抱你。”再見,鹿呦呦。再見,我的小太陽。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仍然不見萬宴清回來。鹿呦呦有些擔心,撥通了他的電話。
無人接聽?在鹿呦呦上前尋求機場警衛幫助的前一秒,手機上收到了萬宴清的資訊。
【鹿呦呦,我訂婚了,所以,我們分手吧。】
好像怕她不信,萬宴清接著又發了四張他訂婚時拍的照片。
【\/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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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男人一身精緻的燕尾服,女人白色紗裙拖地,男人牽著女人的手走在長長的紅毯上。
第二張,在司儀的見證下,男人女人互換戒指。
第三張,臺下賓客滿堂,臺上男人擁抱女人。
第四張,漫天撒落的花瓣下,男人背對鏡頭親吻女人的唇。
看著看著,視線開始模糊,俯仰間珍珠墜落,砸在手機螢幕上開出一朵朵晶瑩的水花。照片中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還在擁她入懷的萬宴清啊。
緊接著又一條訊息跳了出來:
【給你申請了埃裡克教授的博士生,9月入學。考慮到提前了三個月送你過來,所以給你租了一間公寓,地址和房東聯絡方式都在包裡。包裡的東西都是給你準備的,開啟看看。噢,對了,你父母那邊也替你通知了,等你安頓好後別忘了給他們回個電話。】
鹿呦呦想起了一個月前跟埃裡克教授的影片,原來那個時候萬宴清就已經開始在一步步的騙她出國了。現在想想,她可真是蠢,人家堂堂一個學界泰斗,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要跟你影片聊天?
鹿呦呦不停的撥打著萬宴清的電話,一遍又一遍…
終於,電話那邊接通了。
滿腹的疑問,鹿呦呦不知從何問起,只知道萬宴清騙了她:“萬宴清,你騙我。”
“是,我騙了你。”
“你在哪?我現在就去買回去的機票,我們當面談。”鹿呦呦拉起行李箱就往售票處走。
手機裡傳來萬宴清輕飄飄的一句話:“你回不來的。”
鹿呦呦站定:“你什麼意思?”
“我託人找關係,限制了你的入境。三年內你是回不來的。”萬宴清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絕情的話。
“要分手直接說就行,我絕不會纏著你。為什麼非要送我出國?還限制我入境?為什麼?”
“鹿呦呦,你還不明白嗎?非要我把話說絕嗎?因為,我的‘未婚妻’不想見到你!”
這可真是說者錐心聽者刺骨的一句話。就因為未婚妻的一句不想見,萬宴清便不擇手段的把她送到了千里之外,真是諷刺!
剎那間,旅客的聲音,機場播報的聲音,飛機起飛降落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悄然無聲,耳邊充斥著的只有尖銳的耳鳴聲。就像麥克風突然間的故障,高頻刺耳的聲音短暫響起,然後恢復正常。
被欺騙的恨意、被驅趕的不安,好像都不重要了,鹿呦呦不再質問,反而心平氣和的送上祝福:“明白了,那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
鹿呦呦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萬宴清匆匆忙忙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因為對萬宴清而言,鹿呦呦可以恨他、罵他,就是不能祝福他。她的祝福就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的凌遲他的心。
萬宴清包裡裝的有她的博士錄取通知書,以及半張A4紙,紙上寫著房東的聯絡方式以及房子的地址,剩下的就是幾沓厚厚的英鎊。
既然分手了,那就斷的乾淨。鹿呦呦不願住他找的房子,用他給的錢。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漫無目的的在機場走走停停。
當鹿呦呦拉著沉重的行李箱來到機場出口處,看見電梯上懸掛著的‘維修中’的提示語,以及旁邊長長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樓梯時,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
她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蹲在樓梯口嚎啕大哭。被萬宴清欺騙驅逐時繃住了,可在這長長的階梯以及沉重的行李箱面前,鹿呦呦再也繃不住了。
期間不少英國的紳士上前詢問,可崩潰的大腦下意識的遮蔽了一切非母語的問候。
漸漸的,鹿呦呦哭累了,歇斯底里轉換成低聲抽泣。
這時,頭頂傳來男人字正腔圓的聲音:“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