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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眯著雙眼，鼻子裡全是肖管事那濃重的酒味，可那顆跳動的心臟，還是那麼的明顯。
在一片叫好聲中，肖管事抬著清荷的臉頰，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口，充滿了愛意。
濃濃的情意，讓人安心，臥室內的氛圍，愉悅而甜美。
夏書意和青瑤看著這一對恩愛的情侶，突然哇的一聲，淚流滿面。
第277章遺憾的是，這是一個遺憾。
人生，總有悲歡離合。
夏書意與青瑤因為這段時間的苦盼而垂淚，而在竹蘭府邸之中，南宮諶玄與林澤同樣是愁眉苦臉，愁眉苦臉。
聽雪堂距離竹蘭府只有一條街道之遙，南宮諶玄和林澤兩人聽說了這件事，本來因為一切都很順利的好訊息，一下子就被破壞了。
眼看著孟氏的壽辰就要到了，南宮諶玄已經開始調兵遣將，就連沈家軍也被他調了過來。
沈家軍為首之人名叫趙建南，他和南宮諶玄很熟，一聽南宮諶玄的意思，便點頭同意，言下之意，他並不打算幫助南宮諶玄或者皇帝，沈家軍這麼做，不過是為了不辜負沈毅與沈靖的期望。
守護沈家乃是沈家軍的天職，對於幫助守護柳夢瑤，他們也沒有任何意見。
他知道沈將軍跟劉丞相有協議，但也不知道兩人的關係這麼好。
白文清仔細端詳著南宮諶玄的圖紙，滿意地點了點頭，抬頭看到林澤和南宮諶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最後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南宮諶玄這才反應過來，眉頭緊鎖，“什麼？到底是我的戰術有問題，還是我的戰術安排有問題？”
“我嘆的不是這個。”白文清淡淡一笑，“說實話，我還真沒有想到，你的計劃竟然這麼周密，可以說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差最後一步了。”
如果能成功把奕王爺拉下來，以後的事情就少了許多波折。
這一次，他們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磨難，也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磨難，但最終還是咬著牙撐了下來，接下來只需要靜待結局即可。
南宮諶玄白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你嘆氣做什麼？沒想到，我們的速度這麼快，差點就功虧一簣了。”
白文清苦笑一聲：“還沒做完就別說這種喪氣的話，有些東西，只要你真心信，那就是事實，經過那麼長時間的堅持，我覺得你能行，要對自已有信心。”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接下來，就是等待這一日的來臨，這場風波，終將過去。”
“你怎麼就一定要從我這裡確定呢？不是我打擊你，我只是個讀書人，怎麼會知道戰爭？”
以前沈靖可以在戰鬥中指點南宮諶玄，但白文清就不一樣了。
南宮諶玄笑道：“你只是一個紙上談兵的人，見識廣博，就算沒有經過真正的戰鬥，你的眼光也很毒辣，有你這樣的謀士在，難道我還會輸不成？”
“哪裡，哪裡。”白文清連忙搖手，“王爺謬讚了，實在是愧不敢當。”
“少跟我客氣，你還沒有說，你剛才為何嘆息呢？”
“我又為林侍衛嘆息一聲，你在這裡呆了那麼長時間，難道就沒有關心過林侍衛的情況？”
白文清一邊說，一邊用下巴指了指南宮諶玄，南宮諶玄看得心頭一跳。
林澤呆在窗邊，一動不動，彷彿從未離開過一般，面無表情，只是眼神中帶著一絲哀傷。
南宮諶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已的心情，揚聲喚道：“林澤，站在窗邊幹嘛？”
“王爺。”景容喚了一聲。林澤這才緩過勁來，嗓音有些嘶啞：“我這房間有些悶熱，想去窗戶透透氣。”
“不過，我想起來了，你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離開窗戶。”
“王爺與白公子之間的談話，微臣實在是不太在行，因此……”
“騙人。”南宮諶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伸長脖子看著窗外，“你跟著我打仗，還是父皇親自挑選出來的親兵，行軍打仗，你還會不會？”
林澤一時語噎，忍不住後退一步道：“王爺，我是想說，我是想——”
“今天聽雪堂可真夠亂的，我不知道你是怕了，還是你的注意力都在聽雪堂上，連坐下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他抬頭看向南宮宸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跟南宮諶玄在一起，他就沒辦法掩飾自已的想法。
可是現在，他卻只能選擇逃跑，選擇妥協。
或許是察覺到了林澤的擔憂，南宮宸玄輕輕拍了拍林澤的肩膀，輕聲道：“我聽聞，夏府的管家肖管家，今天要迎娶意兒的貼身丫鬟清荷，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如果林侍衛想要的話，可以先去一趟，這裡距離竹蘭府邸並不算太近，也不會耽擱太久。”白文清喝了一口茶水，道：“夏先生能把聽雪殿送給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長安城之中，還沒有哪家的僕人，能夠在如此盛大的婚禮上，如此隆重。”
白文清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把毒針，狠狠紮在林澤的心上，疼得他渾身都在流血。
如此輝煌，如此輝煌，應該是他親自為青瑤準備的。
雖說青瑤曾經也是一方豪強，但如今，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裡，依舊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林澤並不是單純的給予她女人夢寐以求的感情，而是希望她可以仰著頭，無憂無慮的生活。
若不是奕王爺起兵造反，或許今天大婚的就是自已和女孩了。
林澤苦笑一聲，低聲道：“不用了，我看著大廳裡那麼熱鬧，我就不打擾他們了，我剛才還在想，要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該怎麼做？”
林澤，你要知道，自古以來，成功的人，不僅僅是天賦異稟，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顆堅韌的心。”南宮諶玄冷冷道，“我們能走到這一步，只會更容易一些。”
林澤心裡咯噔了一下，疼的他閉上了雙眼，不再說話。
是的，但很遺憾，世上沒有“如果”這種事。
自已要一步一步地去闖，生命之旅本來就充滿了坎坷，歲月無法逆轉，他也無法回頭，只有將所有的煩惱都拋在腦後，讓歲月的浪潮將他推到一個又一個的地方。
白文清搖了搖頭，端著茶杯站了起來，走進了小廚房準備茶水，把房間留給了石峰和石峰。
南宮諶玄長吁一聲，沉聲道：“林澤，今日之事，為父對你，對青瑤，都有虧欠，等此事了結，為父會為你舉辦一次盛大的婚禮。”
林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朝南宮諶玄道了聲謝謝，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南宮諶玄好歹也是個王爺，如果他想要表現出足夠的誠意，肯定會讓青禾公子和肖管家之間的感情更加精彩。
可是，林澤不能保證，他心裡的那個女孩，還在不在，她還在等著他凱旋而歸。
第278章
這一天，長安城裡下起了一場雪。
夏書意早早的就起來了，她呆呆的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從未有過的寧靜。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點心和酒壺往簍子裡面一放，一邊嘟囔道：“現在都下雪了，你怎麼就那麼早就起來了，今天肯定是要走的，晚點走有什麼區別？”
夏書意撇了撇嘴：“我等這一日已經很長時間了，這樣我才能更快的完成我的願望。”
“你昨天晚上沒睡嗎？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害得我失眠。”
“抱歉，今天天氣不是很好，我在這裡待的時間並不長，等我回去了，就讓你休息一下。”
一開始還一臉幽怨的女孩，一聽要休息，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
倒不是她懶，也不是她不懂事，實在是這些丫頭的工作實在是讓人受不了，每天都要做同樣的工作，還得努力在自家小姐面前證明自已。
清婉苑雖然小，可雜事繁多，看在兩人的交情上，夏書意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礙於兩人如今的地位，便將這件事情攬了下來。
夏書意也看到了她的勤奮，平時夏書意一有空，就會將青瑤喊到自已的臥室中，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不過表面上是休息，實際上卻是在偷偷的休息，這讓青瑤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
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為了防止意外，夏書意特意讓青禾休息了一天，昨天晚上，她還特意讓青兒守夜。
既然事先跟彩蝶交代過，就說自已只是出來走走，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什麼。
臥室內再次安靜下來，女孩蹲在床上，拿出一個木盒，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上面的塵土，遞給了夏書意。
或許是木盒一直都貼著牆壁儲存，夏書意用手去拿，入手有些涼。
青瑤深吸一口氣，走到一邊，開始整理祭品，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夏書意顫抖著手開啟木盒，將沈毅身上的盔甲放入自已的懷裡，盔甲雖然是冰冰的，但是在她的撫摸下，她的身體似乎變得暖洋洋的，她閉上了眼，眼淚瞬間打溼了她的睫毛。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那一幕依舊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每年孟氏的生日都是在大雪紛飛的時候，父兄都會讓下人在院子裡擺好桌子，而她自已則帶著兄弟姐妹在走廊上、樹上懸掛燈籠。
傍晚時分，一家人圍坐在一張桌子旁，舉起手中的酒杯，品嚐著可口的食物，笑聲不斷，氣氛十分熱烈。
那個時候，她也發過誓，一家三口，一輩子都不分開。
沈府的破敗如同無底洞，她被關在這個夢魘裡這麼多年，怎麼也擺脫不了，現在終於可以報仇雪恨了，是時候告別過去，重新開始新的人生了。
清點了一下自已要帶的物品，青瑤開口道：“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要走了麼？”
“這次的事情，我沒有讓清荷和肖兩位管事插手，你們準備好馬車了嗎？夏書意張開雙眼，有些不捨的將戰甲交給女孩：“這件戰甲，你也帶上，提著它，顯得有些扎眼。”
“你不用擔心，昨天晚上我已經讓彩蝶給你安排好了馬車，你什麼時候離開都行。”
“幾點了？”
“時間還早，要不你去吃飯吧？”
雖說都是長安城，可沈府與夏府之間，卻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光是這一路走來，便要花費半個時辰。
夏書意只覺得嗓子有些乾澀，拿過一旁早就已經冷掉的茶水，一口喝完，微微晃了晃腦袋。
雖然她也很餓，但現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怕是要打亂今天的計劃了。
夏書意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迎接她孃的祭，她不能等上一年。
青瑤伸手指向那一盒點心，輕聲道：“那你要不要在回去的時候，先弄點點心，填飽肚子？”
“這可不行。”夏書意沒好氣的說道，“這可是我準備送給孃親的，不許多，不許多，不許多。”
“可是，這樣寒冷的天，如果你不吃飯，會不會累暈過去？”
“放心吧，我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中午應該能回到家，給彩蝶做一份麵條。”
夏書意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已的心情，看著青瑤將盔甲放入揹簍之中，這才站了起來，將沉重的揹簍提了起來。
對於姜芃姬來說，這筐中最值錢的東西，莫過於沈毅的甲冑，以及她為孟氏特製的桂花糕。
這是孟氏最好的點心，孟氏最愛的就是這種點心，以前她沒有跟著孟氏學過，現在她只知道用自已的能力尋找，可現在，她已經沒有辦法找到那種感覺了。
雖說，按照媽媽的喜好，所有人都說，自已的那塊桂花餅，別有一番風味。可她自已心裡清楚，那是不同的。
這股香味，就像是一道永遠都不會被人觸碰的傷痕。
看著突然變得如此激動的夏書意，女孩沒有說話，只是給她披上了一件斗篷，然後跟在了她的身後，關上了臥室的門，這才放下心來。
不管是誰，在自已最在乎的親人面前，都會有失控的時候。
夏書意停下了腳步，走到了門口的階梯處，伸手將空中飄落的雪花抓在了手中。
這片雪很大，很密集，很透明，輕飄飄地落入他的手掌裡，帶著一絲涼意。
夏書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沒有轉身，輕聲道：“青瑤，不知你是否也有這樣的感受，在即將告別的時候，你會充滿喜悅，但真正到來的時候，卻會有些慌亂。”
如果她放棄了以前的一切，那她以後就只會是夏書意了，想到這裡，她忽然有些捨不得。
沈月曦原本應該有著更加美好的生活，如今卻被如此草率的終結，實在是太遺憾了。
青瑤撇了撇嘴，道：“等你習慣了這個角色，就會發現，你和以前一樣了。”
從主人到侍女，她所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但習慣了之後，她的人生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主人怎麼了，下人怎麼了？
生活就是為了自已，其他人怎麼想，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心頭一震，夏書意抬頭看向天空，腦海中一團亂麻。
難道人生就這樣一成不變？
她想起自已從郊外回到長安城的那一天，在客棧裡，她向南宮諶玄保證，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她會向他交代清楚。
她要把他帶回家，讓他看到真正的自已，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第279章重回沈府（上）（上）（下）()()(）
夏書意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覺醒來，她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一想到南宮諶玄，夏書意的腦袋就像要炸開一樣，一直到坐在車上，她的心情也無法完全平靜。
夏書意和青瑤同時開啟車簾，看向外面，兩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青瑤望著遠處的夏府，她要讓自已記得，這裡曾經是她的一個棲身之所，而現在，她要依靠的，便是林澤，夏府，也會成為她記憶中，最溫馨的記憶。
夏書意望著景柏府邸的方向，一想起南宮諶玄，她的心就怦怦直跳，連喘都喘不過氣。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裡，是睡著了，還是一夜沒睡？
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夏書意難受的眯起眼睛晃了晃腦袋，因為太過緊張，她的掌心全是汗水。
“你沒事吧？”青瑤看到夏書意這幅模樣，頓時一驚，急忙詢問。
“我沒事。”莫問笑了笑，沒有說話。夏書意深深地呼吸了一聲，“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有些傷心，又有些慌亂。”
“叫你先吃飯，你又不肯，這下可嚐到餓肚子的滋味了。”
“沒有，只是有些不好的感覺，青瑤，最近長安城似乎要出什麼事情了。”
青瑤聳了聳肩膀，道：“還能有多大的事情，翊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估計王爺幫著皇帝和太子解決了這件事情，也就成了長安城最重要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夏書意嘆息一聲，“尤其是殿下，每當想起他，我總覺得心裡堵得慌，連做夢都覺得難受，似乎，我已經無法抓住他了。”
也許是命中註定，沈月曦之前並不具備的一種直覺，在她以夏書意的身份出現之後，似乎一下子就湧上了心頭。
青瑤睡眼朦朧，懶洋洋道：“你可不要胡思亂想，今天我要回沈府拜祭沈夫人，可不是要拜入景柏府，你怎麼突然說起他來了？”
“我也不願意去多想，可我現在根本無法掌控自已的思維。”夏書意緊張的捏著手中的手帕，“昨晚我做了一個很怪的噩夢，夢見自已傷心欲絕，而他只是冷漠的看著我。”
“你難道不知道，做夢的時候，總是要倒著做的。再說，你這些日子勞累過度，昨夜昏睡不醒，想必是白日想念王爺，夜裡王爺也入了你的夢境，總不能為了一場夢境，就把自已的前途弄得如此焦灼不安。”
“我也明白，這種感覺很荒謬，但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還是深深刻在了我的心裡。”
“放心吧，你只是太過勞累，等這件事辦完了，你去清婉苑休息一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青瑤強撐著一口氣，想要勸說夏書意，可她卻一直在打著呵欠，直到哭了起來。
倒不是她不在意夏書意的感受，而是自從南宮諶玄出事之後，她就像是一頭髮怒的雄獅，一開始還被人安慰過幾次，後來也就習慣了。
強忍著心中的苦澀，夏書意轉頭看向一旁無精打采的青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女孩瞪大了雙眼，不解的看著陳明，“你在笑？”
“我在說，你為什麼會那麼萌？”夏書意笑眯眯的道：“我也是沒想好，一大早就讓你跟我一起回沈府，你要是困了，不如到我原本的臥室睡一覺如何？”
一想起沈月曦臥室的方位，女孩渾身一顫，立刻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如果她記得沒錯，沈月曦的臥室就在柴房旁邊，如此古怪的氛圍，讓她如何能夠安心入睡？
夏書意仔細看了看女孩的表情，撇了撇嘴，輕笑道：“你是不是被嚇到了？你不是經常跟我睡在一張床上嗎，我記得你好像很愛我的臥室。”
“那是以前，我已經長大了。”青瑤吞了吞口水，目光閃爍道：“我不怕，沈府我又不是不知道，還怕個屁。”
“好了，你先到我房間裡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會把你弄醒的。”
“我只是奇怪，沈府許久無人居住，你的臥室應該落了一層灰。我要在那邊歇一歇，然後再收拾一下，這樣太不值得了，我覺得不用了，我可以應付。”
好不容易給自已找了個理由，青瑤堅定地說道，眼神中的疑惑也消失不見。
夏書意微笑著點了點頭，“行，一言為定，你跟我來把盔甲給葬了。”
“還是算了，這是你們家的事情，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在旁邊看著。”女孩有些尷尬，揉了揉自已的鼻尖，道：“雖說如今有些寒冷，但還是我留在這裡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