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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禁止燃放煙花，但沒說不讓放仙女棒。
姜逢輕手輕腳拉開門，確認顧女士在臥室裡看肥皂劇後，躥到儲物室翻翻找找，終於在一堆紙箱後面看到過年沒放完的仙女棒。
她拿了兩盒，帶上門，下樓時弓著腰，腳步幾乎沒有一點聲音。
等出了門才想起來，根本沒必要這麼膽戰心驚，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用放煙花糊弄過去。
庭燈在地面投射出一小片光圈，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視線中，江予淮靠在大門邊，一張臉隱在夜色中，或者說，整個人都隱在夜色中，只餘指尖一點猩紅，像某種富有生命力和衝擊力的東西，將空氣都燙出一個難以忽視的洞。
瞥見她，他手臂微抬，隨後那點猩紅消失了，姜逢眨眨眼，懷疑自已剛剛是不是看錯。
走近了聞到那股熟悉的紅酒味，混合著淡淡的菸草味，才恍悟不是幻覺。
大概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她沒多問，將手中煙花盒揚到一個和他視線平行的高度，“去哪兒放？”
“湖邊吧，安全點。”
晚上氣溫更低，姜逢裹緊外套，偏過頭想去看看江予淮的臉色，才發現他穿的更為單薄。
一件純黑的毛衣，領口卡在鎖骨位置，脖頸暴露在空氣中，看著就冷。
她猶豫了兩秒，果斷脫下外套，然後放慢腳步，落後到一步距離。
江予淮倏地感覺肩頭一重，回過頭，姜逢正踮著腳費力地將自已的外套往他身上搭。
江予淮：“……”
他有些好笑地問：“這是幹什麼？”
姜逢搓搓手，“你穿太少啦。”
說完又拍拍自已，“我睡衣厚著呢，你穿吧你穿吧。”
牛奶絨的家居服在室內穿穿還行，出來了根本不抗風，但總比江予淮單穿一件毛衣要暖和的多。
她都差點被自已體貼哭了。
江予淮盯著她看了半晌，還是將外套重新披在她肩上，雙手插著兜說：“別太小看我。”
姜逢不信他不冷，硬要去拉他的手檢查，出乎意料的是，反倒是裹成毛絨玩具的自已手更涼些，於是也不再堅持。
她沒抽回手，江予淮自然也不會鬆開。
兩人就這麼往觀景湖去。
這一大片都是別墅區，大多是獨門獨戶，只有少數幾排兩兩挨著，姜逢家和江予淮家就是其中一個。
兩家人在城東就是對門，相處出感情了，換房子時還特意挑了這塊，繼續做相親相愛的鄰居。
越靠近湖邊風越大，姜逢被吹的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江予淮卻好像感知不到似的。
她挑了個近點的長椅坐下，從煙花盒中抽出一根。冷靜月色下，好像有星星撒落在她雙眸，明亮地閃爍著。
江予淮從口袋拿出打火機，咔噠一聲，火苗竄起來，散發出範圍很小的暖意。
姜逢用另一隻手攏住，擋去沒什麼眼見力的風，煙花棒的尾部靠近火源，次啦迸發出四射的光芒，將兩人半張臉點亮。
煙花棒燃燒到中部時，江予淮忽然問：“可以嗎？”
他手中捏著煙盒，是在詢問能否允許他現在抽菸。
姜逢點點頭，然後看他細長的雙指捏出了一根細支，遞到嘴邊後，示意她將煙花棒靠過來。
她照做。
風又大了些，呼呼吹著，湖面泛起小幅度的漣漪，耳邊霎時很靜，兩秒後，所有聲音又開始被放大。
風聲，漣漪的波動聲，枯葉被捲起又落下，在草地上摩擦出的沙沙聲，還有呼吸聲。
兩道呼吸聲在追逐，然後交疊。
伴隨著咚咚的心跳。
煙尾貼上了光芒交合點，很快地，猩紅竄起。
他移開手，所有聲音又恢復了正常。
姜逢輕輕吐出口氣，再次問出那個問題。
“你是不是不開心？”
這次他沒否認，但也沒承認，低頭看著湖面出神。
隔了好久，可能是五分鐘，也可能是十分鐘，久到姜逢手中的第三根菸花都燃盡，他才開口：
“你會後悔跟我在一起嗎？”
“會覺得，原來我也不過如此。”
姜逢整個人都僵住，不可置信地問：“如果我沒記錯，好像還沒一星期吧…”
他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江予淮笑笑，偏著頭看她，緩慢地求一個答案：“會嗎？”
姜逢有點受不了他這樣，明明始終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從開始到現在，怎麼突然就對自已失去了信心呢。
她靠過去，張開雙臂抱住他，腦袋在他胸前撒嬌似的拱了拱，“是要我哄你嗎？是嗎江予淮。”
右耳貼在他心口，心跳聲清晰敲打在耳膜上，像六月裡的悶雷，引來一陣急雨下在身體裡。
他說是的，你哄哄我吧。
然後她才繼續，說他很好，說在那些懵懂無知的歲月裡，她也萌發過短暫的芽，但兩人好像錯過了。
這個回答已經趨近於滿分，江予淮閉了閉眼，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怎麼辦，有點想親你。”
根本不是詢問，幾乎是通知了。
尾音剛落，他湊近，單手卡住姜逢的脖子，將她按在長椅的靠背上，舌尖抵上牙關。
他的雙唇不像手，貼上來時帶著一絲絲涼意，冰冰涼涼的，卻不能帶給她清醒，反而令大腦變得暈眩。
那場急雨在身體裡下的更猛烈了，姜逢忍不住摟緊他，試圖減輕點這股異樣的感覺。
她慶幸現在是坐在躺椅上，否則一定站都站不穩。
她有些生疏地嘗試回應，江予淮卡在脖間手緊了緊，帶著強勢與壓制，像是在攻略一座城池。
過了很久，兩人的唇分開，面對面不同頻率地喘著氣。
而在這時，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響起一聲嘖咂，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清晰。
姜逢下意識想扭過頭去看，被江予淮沒離開的手卡住，他抬起頭微微眯了眯眼，問：“好看嗎？”
紀洵不屑地嘁了一聲，“你倆是沒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