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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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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沈雨離,面對父母的爭吵早已習慣,她面色如常的走上樓。以前的她可能還會試圖緩解這個壓抑的氛圍,但現在連他們為何而爭吵沈雨離都不想去了解,因為她自己都自顧不暇,更分不了一點力氣去做無意義的調節。

將書包甩在房間的地上,沈雨離拖著疲憊的軀體去浴室裡淋浴。

熱水打在臉上,沈雨離在想浴缸的深度是否能將自己溺斃。

但很顯然這並不現實,哪怕內心求死,身體的求生反應依舊會將她的頭抬起,鼻腔也會不受控制的去吸入大量空氣以緩和肺部的缺氧。

你看,就連身體都在跟渴望自由的靈魂背道而馳。

所以今天是如何過去的?沈雨離無從知曉,她躺在黑暗的房間,妄圖去回憶今日發生的事,但始終是徒勞。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即使瘋狂的想去記憶。

這種感覺很不好,沈雨離瘋狂的抓撓著大腿,破皮傳來的刺痛她也毫無感覺,直到一顆顆豆大的血珠不斷冒出,沈雨離才無力的垂下那隻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血珠順著大腿向下滑落,神經傳來的疼痛沒入大腦,她緊蹙的眉頭才有所舒展。

自殘就像毒品一樣,會讓人上癮。它能將心理上的痛苦轉移到身體上,對比起身體,對於沈雨離來說,心理上的痛苦程度遠大於身體,這樣自殘好像就顯得微不足道,最起碼能緩解那無形又觸控不到的痛苦。

“沈雨離!現在才幾點!書都不讀只想睡覺!我每天上班賺錢養你我都沒嫌苦,你一個學生能有多辛苦?”門外傳來的尖銳聲音打破了屬於黑暗的死寂。

又來了。

沈雨離想著,指甲掐進了手掌心,額頭上青筋暴起,雜亂的腦海裡不斷有小人叫囂,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岌岌可危,彷佛輕輕一扯就會斷裂,然後崩潰。如今的她已然不想再做任何掙扎,長時間過激的情緒早已把她的靈魂掏空,只留下一具空殼。

躁鬱症打敗了理智,她伏地為奴隸,更無力反抗。

就在理智崩潰的前一秒,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一同帶離了沈雨離的靈魂,她像只斷了線的木偶,毫無生氣。

理智線的迴歸並沒有讓沈雨離有多少情緒,她依舊木訥。

現在的她在想什麼?

說實話就連沈雨離自己都不知道,成堆的想法在心裡一閃而過,她抓不住,任由線條交織,形成一個個死結。

突兀的鈴聲響徹在房間,沈雨離轉動著無神的眼睛看向櫃子上的手機。在黑暗之中螢幕是唯一的光亮,她麻木的伸出手按下結束通話,又將手機丟在一旁疲憊的闔上眼。

她無心聊天,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儘管可能會讓關係惡化,但沒關係,她生來就一無所有,只是一位名義上的朋友再次離去而已,這種情況上演了無數次,再也撼動不了她枯萎的靈魂半分。

她甚至病態的想:沒有朋友也很好。

這樣死了就不會有人傷心,她就不會懷有愧疚,不會對死亡望而怯之,可以更坦然的邁向死亡的懷抱,那種感覺想想就美麗。

惡意的想法一旦萌生,便很難剷除。它浸染著沈雨離,在黑暗之中肆意橫行,一次又一次的鑽入腦海裡,將所有治癒全部剔除,霸佔著腦中的一切,不斷縈繞盤旋。

如果有人看到如此失意的她肯定會十分震驚,畢竟從前與她相處的人大多都覺得她樂觀開朗。

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雨離想不起來了,好像自從什麼時候,自己的睡眠就越來越少,甚至到毫無睡眠,能夠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發呆到天明,直至精神被消磨到一絲不剩她才能睡上一個意義上的好覺。她的情緒也逐漸不受控制,時而鬱鬱寡歡,時而亢奮時而暴躁。

沈雨離其實是知道的,知道她病了,但當時的她並不知道怎麼辦。

現如今有關心理疾病的話題並不稀奇,在網路上隨處可見,但比起關心,更多的是嘲諷與嗤之以鼻。嘲笑那群人們不堪負重與懦弱,諷刺那些所謂的心理疾病不過是小事化大,誰還沒有個憂鬱情緒?

他們提起鍵盤自以為正義的去糾正、去嘲笑,侮辱的字眼接踵而來,一次又一次擊潰人的心理,他們瘋狂而又傲慢,不在乎對方是否真的有心理疾病,是否真的會因此而自殺,愚蠢的令人作嘔。

沈雨離是害怕的,怕跟網路上看到的一樣,身邊的人都會嘲諷她,又或者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她,更甚至告訴她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會這樣,忍忍就過了,誰還不是這樣撐過來的?

只不過後來的事實也的確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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