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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死的一個是阿蘭,上個月小姐納吉的時候,老爺發現她死在後院,屍體漂在水面上,都快爛了……”
林幽皺眉。只是聽荷嬸講出來,倒也不覺得可怖。
荷嬸繼續道:“從那以後啊,咱這宅子裡就經常見到死人。早先有人晚上看到一個沒有臉的人在敲門,告訴了老爺,老爺還不信。然後沒幾天,老爺自己就親眼見到鬼,然後暈過去了……”
林幽艱難地吞下一口水。
“老爺醒來大病一場。他沒有辦法,請了一堆高人來咱們這兒看風水,結果那些人啊,沒一個頂用的,全都搖搖頭說應付不了,讓我們老爺另請高明。後來老爺也疲了,說自己和夫人年歲也大了,打算先把小姐嫁出去,再商議驅鬼的事。”
原來柳清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柳如夢出嫁的。林幽恍然,劇本里沒說完的故事看來還得自己去調查。
“唉,你說這柳夫人出閣前是高門貴女,怎麼來這柳宅之後,偏就開始鬧鬼了?”荷嬸碎嘴道:“不應該啊,祥瑞之人不是應該能保家宅平安的嗎?”
林幽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她慢慢琢磨著這些資訊,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阿蓮哪,你別怪我嘴碎。你剛來這宅子沒多久,萬事都要小心,可別叫那惡鬼害了。”荷嬸看著林幽說:“雖然那幾個……生前都是良善之人,保不齊枉死之後會有多大怨氣呢。”
林幽點點頭,隨手挑了把還算乾淨的掃帚,打算出門。柳宅既然有鬼,NPC也好,複製體也好,她總得先摸摸底,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林幽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她原來穿的是薛鼎給的那件毛衣,現在則是件淺藍色的長袖布衫。
她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有別的什麼人,卻總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荷嬸兒,我去掃院子了。”林幽朝荷嬸揚了揚掃帚。
“去吧!”荷嬸拿著抹布擦起了桌子。
這個荷嬸過於熱情,林幽不是沒有懷疑,但目前還沒法判斷她的真實目的,只能保持觀察。
新衣服很厚實,林幽把幾頁劇本偷偷摺好,塞進衣服裡。
她想了想,裝模做樣地抬起掃帚,一邊掃地一邊開始偵查敵情。她掃得很慢,腿都快走斷了,才逐漸走遍整個院落。
柳宅前院的北邊是傭人房,分為柴房、廚房、臥室、茅房數間。東南邊則是主人房,老爺夫人和小姐的臥室在一邊,書房、餐廳和客廳又在另一邊。剛才她看到的亭子和後院則是在西邊,平時一般沒什麼人去。
此時,柳清似乎還沒從亭子裡回來。
林幽找過,小姐柳如夢不在書房,也不在客廳。
她會去哪兒呢?
這個鐘點,柳如夢應該早就吃過午飯了。難道她去睡午覺了?
林幽低頭對著鎖骨處的蝴蝶形紋身說了幾句,對面傳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這對講機好像質量不太好啊?
她試了幾次都沒聯絡上顧長明,無奈地轉身想去柳如夢的閨房,沒成想身後,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冒出來:“還沒掃完啊?當心荷嬸罰你月錢!”
林幽一抖,回過頭去,發現一個扎雙髻的女孩正仰頭望著自己,約摸十五六歲的樣子,放在現代也就是個高中生的年紀。
這女孩沒見過林幽,應該是認錯角色了。
“嚇唬誰呢你!”林幽伸手去撓女孩癢癢,女孩一邊逃一邊咯咯地笑起來。
林幽看到她張開嘴,裡面的牙齒黑黃黑黃的,全都蛀光了。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女孩笑著問。
“我叫阿蓮,是新來的丫鬟。”
“我叫阿花。”女孩頗有興致地看著林幽:“你從哪兒來?”
這個問題一下子難倒了林幽。劇本上並沒有設定阿蓮的家庭背景什麼的,林幽一時編不出來,只能瞎掰:“聯合國。”
阿花沒說話,白著張小臉注視著林幽。
“怎麼了?”林幽問。
“你挺有趣的。”阿花眯眼笑起來:“瞧你年紀應該比我大些,我們互道姐妹如何?”
“可以。”林幽看著阿花白嫩的小臉。要不是這妮子一口爛牙,還挺讓人心動的。
她還想問鬧鬼的事,就聽阿花和她道別:“我還有事,你先忙。”
林幽見她踩著碎步走遠了,不由嘆了口氣。
她感覺胸口鼓鼓的,順勢掏出劇本理了理前襟。
幾張紙在面前伸展開來,林幽突然呆住。
劇本居然多了一頁紙。
幾個意思啊?
她仔細看過,那頁紙上就寫了一行字:
“任務一:弄清柳宅鬧鬼的真相。”
林幽嘆了口氣。還能這樣?
細看,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抓住真兇,可獲得珍貴獎勵。如果讓真兇成功逃脫,則演員會受到相應懲罰。”
不是鬧鬼麼,這劇本還有兇手?
林幽一頭霧水,想到兇手可能也拿了任務,甚至很有可能是要逃脫制裁,她就頭疼。可是,“珍貴獎勵”四個字簡直太誘惑了,她簡直無力抗拒。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劇本讓自己當偵探,不馬上行動似乎對不起剛才荷嬸鋪墊好的氛圍。
林幽趕緊把劇本藏回胸口。
穿過院子,來到一棵老樹下。幾片黃葉飄落在地上。
林幽抬起手機,上面的時間正指向兩點。
她豎起耳朵。
廂房裡,兩道女聲正在對話。
“爹呢?”一道纖細的女聲響起,無端給人一種柔弱感。這應該就是柳家的小姐柳如夢了。
“你爹在亭子裡看賬本兒呢。”接話的女聲嗓音很粗,顯然是上了年紀。聽這口氣,應該是柳如夢的母親。荷嬸提到過,柳夫人孃家姓李,年輕時也是個秀外慧中的貴族小姐。
“爹記性那麼好,還用看賬本兒?”柳如夢語氣帶笑。
“可不是嘛,我讓他回來商量你的婚事,他偏不。”李氏也嘿嘿笑道。
“女兒不想嫁!”柳如夢語氣突然變得尖刻起來。
“如夢啊,娘不是怕別的。要是這院子裡能安順,娘也就依著你,在這裡過幾年太平日子了。可現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這宅子裡……鬧鬼啊……”李氏顫聲道。
一陣沉默。
李氏聽柳如夢沒有回應,啜泣道:“你年紀還這麼小,原本應該再留在娘身邊才是,你以為娘捨得你出嫁?可你若是繼續呆在這宅子裡,要是出了什麼事,娘這後面的日子,真的沒法活了……”
兩人隨即上演抱頭痛哭的戲碼,在房裡絮絮叨叨唸了半小時,聽得林幽很想打瞌睡。
“娘,您別哭了……”柳如夢勸道:“女兒要是走了,你和爹在這兒,豈非更加危險?”
“如夢,我和你爹想著,等你出嫁以後,就賣了這宅子,搬到葉家附近去。爹孃都老了,哪怕出了什麼事,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就是怕你……”李氏嘆道。
“娘您別胡說,您和爹一定能長命百歲的!”柳如夢語氣激動起來,轉而頓了頓:“娘,女兒嫁過去之後就能保證安全嗎?爹同葉家也久未聯絡,我對他們的家底真是一無所知。”
“娘派人打聽過了,葉家這位公子啊長得一表人才,娘只看畫像,就覺得你們倆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李氏說到這裡,轉哭為笑:“你那婆婆前幾年就沒了,雖是不幸,但說句難聽的,這於你,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可是娘,”柳如夢道,“有件事,您也許還不知道……”
“什麼事?”
“女兒聽人說,這葉府的公子……是個啞巴!”
林幽一驚。她聽到了什麼驚天大八卦?!柳如夢的未來老公葉少春,居然不會說話?
“什麼?你聽誰說的?”李氏的聲音裡也滿是驚訝:“這老爺也沒跟我提過呀!”
“阿花的親戚正好在柳府當差,她告訴我的。”柳如夢說:“想是這葉少春平時不怎麼出來見人,所以爹根本不知情……”
“這……我得跟你爹再商議了。如夢,其實你……”李氏說完,聲音突然小了下去。
林幽只聽到柳如夢似乎應了幾句,過了一會兒,房內再也沒有了聲響。
林幽聽兩人聊著,除了知道葉少春是個啞的,也沒聽到別的什麼有用的資訊。
她站在牆邊,覺得很奇怪,這麼大的院子,她怎麼就碰到阿花一個傭人?說好的富貴人家呢?
想什麼來什麼,她剛轉過頭,一張滿是皺紋的蒼白老臉就出現在面前。
“偷聽什麼呢?”蒼老的聲音問道。
林幽被這粗啞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低頭一看,對方穿著矜貴,像是地位比較高的人物,不由堆笑:“沒有沒有,我掃地呢。”
老者見到林幽的臉,一怔,過後又反應過來:“你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
“阿蓮。”林幽反問:“您是?”
“我是柳宅的總管,姓王。”
“原來是王管家。來這兒巡視來啦?”林幽狗腿道。雖然她只是在演丫鬟,但她認為,演戲還是得演全套,鬼知道演不好會有什麼後果呢。
王管家聞言,冷哼一聲:“撿到什麼東西沒有?”
林幽低頭一看,搖搖頭。簸箕裡都是些破爛樹葉什麼的。轉念一想,難不成王管家在找什麼寶貝?說不定這會是找到終點的線索。
林幽頓時激動起來:“您找什麼呢?要不我幫您留意一下?”
王管家點點頭,顯然對她的態度很是滿意。
他拍拍袖子,想了想道:“老爺要找一本去年下旬的賬本。你只要看到紙本什麼的,都可以交給我。”
“哎。”林幽眼看著王管家轉身要走,突然叫道:“王管家,我初來乍到,宅子裡情況不清不楚的,有個事兒我想還得問您。”
王管家笑著點點頭:“你說。”
“您知道這柳宅裡有鬼的事兒嗎?”林幽問。
王管家臉白了白:“沒這回事兒。你聽哪個不長眼的說的?”
“……我聽小姐說的。”林幽低頭。
“你果然在偷聽啊。”王管家眯起眼睛。
“呃……”
王管家盯著林幽看了幾秒,陰鍘鍘地一笑:“其實小姐說的話,也未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