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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裡伺候的人心中一驚,陛下第一次如此用心吩咐佈置的宮室,竟讓鎮國公給拒絕了。
他們都怕陛下生氣,偷偷拿餘光去瞥譚珩。
卻見那帝王面上並未半分不悅,甚至好心情地問:“可是覺得有何處不滿?”
安欽:“並非不滿,只是臣亦是進宮研學的學子,理應與他們一起,不該受此優待。”
譚珩:“你乃當朝超品國公,與他們自然不一樣,這宮殿朕既然賜給你住了,就沒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對宮人的佈置還算滿意。
“你看看,可有哪裡不滿的,皆可提出來,讓陳東去辦。”畢竟他應當要在這兒住許久,還是合心意的好。
安欽見他態度堅決,確實沒有再商量的餘地了,也就不再推辭。
有單獨的住處確實會更好一些,又離著帝王近。
離的近,好處在於此處被紫氣環繞,有利於她養身,壞處在於,帝王敏銳,她需要謹慎些,以免被發現了身份。
可是,她一遇到紫氣就困的睜不開眼睛,得想想法子才行。
殿內象牙與月白色為主,內殿出來便是會客小廳,中間是上好的玉珠做的珠簾。
小廳又被用上好的和田玉打磨成薄薄一片的屏風隔開,裡頭是鋪了厚厚毛毯的隔間,隔間裡放著軟榻和一張小茶桌。
再就是書房,書房正面是長生殿的抄手遊廊,遊廊上哪怕是一根柱子上都是精緻的暗紋雕花。
背面正是大明宮的花園,若是春天,只要推開窗便能看見春景。
如今冷風一吹,淡淡的花椒香味傳來,即便是不放炭盆的地方,也不會太冷。
各色擺件的位置也是極好的,招財聚氣。
不論這個擺件的位置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個住處都是用了心的。
安欽微微一愣,她不是什麼不識好歹的人,這裡的住處確實很合她的心意。
她抬手,“謝陛下厚愛。”
譚珩見她不再拒絕,神色略微放鬆了些,“你先好好休息,待會兒用午膳。”
啊?
用膳?
許是是安欽總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所以但凡見了她的臉上有些情緒,他都覺得好玩兒。
“嗯,今日陪朕一同用膳。”他發現,只要和少年一起用膳,他的胃口總會好上不少。
他覺得,是少年吃的太香了,勾起了他的食慾。
這裡是皇帝的地盤,安欽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他讓去休息,她就真的在他走後上床睡覺去了。
主要也是真的困,一走進這座宮殿,她就睏意來襲。
沒辦法,有譚珩在,這整座宮殿都被紫氣罩著,她置身其中,渾身上下都舒適不已。
身上暖洋洋,軟綿綿的,上床沒多大會兒,就睡著了。
“睡著了?”剛剛坐下開始奏摺的譚珩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只是睡著了?可有什麼不適?”
宮人:“回陛下,國公面色紅潤,確實是睡著了。”
怎麼會這麼能睡?
這身子當真沒有問題嗎?
可梁太醫的醫術並不會差,並且從安欽出生起就是這個梁太醫在 看,應當不會有意外。
直到用午膳的時候,安欽的眼皮都沉重的很,總覺得抬不起來。
“爺,陛下已經在等了,趕緊起來吧爺。”
丹煙神色有些著急,嗓音卻溫柔的不行,唯恐嚇到睡夢中的安欽。
安欽費盡力氣才睜開眼睛,洗漱一番後,坐在了譚珩的左手邊。
譚珩見她眼皮還是耷拉著,蹙眉問:“還沒睡醒?”
“睡醒了。”她緩緩抬起眼皮,認真答話,答完視線就放在了桌上的佳餚上。
與那天一樣,還是二十來道菜餚,每一盤都精緻異常,分量適中。
先是試毒太監試菜,然後站在譚珩身後的宮人佈菜,他們才開始吃飯。
一頓飯下來,譚珩注意到,少年的胃口似乎沒有那天好。
也不算,吃倒也吃了這麼多,只是,吃的似乎不香?
他拉著人進暖閣喝茶消食,“今日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安欽搖頭,直言道:“桌子太長了,不想要宮人佈菜。”
“你不喜歡有人佈菜?”
“嗯,更習慣自已夾。”
“好。”
嗯?
好什麼?
安欽滿眼疑惑,看這意思,不會往後,自已都要和他一起用膳了吧?
她正了正身子,“往後臣的膳食……”
“放心,晚上就讓他們換張桌子,你既不喜歡有人伺候,那便將伺候的人撤了。”
啊?
她是想說,往後她的膳食可以自已派人去御膳房取。
抬眼見帝王神色篤定,也就沒有再開口。
也行吧,反正御膳確實不一樣。
儘管她不適應有人佈菜,卻也吃的滿足,何況他都說了,往後換張桌子,撤了伺候的人。
只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坐在那裡昏昏欲睡的時候,想起今天同她一起入宮的那些人。
她抬眼直接問:“今日入宮的衛家人,為什麼沒有那個叫衛離的?”
“衛家?”譚珩一時之間沒想起來是哪個衛家。
站在他身後的陳東適時開口,“陛下,是從二品鎮軍將軍衛府,今日衛府來的是衛家的嫡長子,叫衛守安的,聽聞明日過十六生辰。”
譚珩並不在意送進來的人中,是不是明日十六生辰,只要不是今日十六生辰,便也不算是抗旨。
只是看著少年帶著睏意的眼睛,他問:“你與那衛離是好友?”
“還不算。”她直言,“只是不喜歡衛守安。”
那衛守安身上氣息混亂,因果沾了一身,身上的灰氣牢牢扒在他的身上,想是做了不少腌臢事的。
往後這一生便是能長壽,也不會活的太好。
“好。”他瞥了一眼陳東,“去辦。”
陳東應聲,“是。”
當天晚上,安欽難得在夜裡睡了個好覺。
可與她一殿之隔的譚珩卻不如她睡的安穩。
夢中他回到了小時候,那時他是太子,太子有專門的授課老師,不必去上書房與他的那些兄弟們一起上課。
上書房其實很熱鬧,有次他被父皇帶著過去,那些親兄弟、堂兄弟以及個別有殊榮的表兄弟,他們談笑風生,言笑晏晏,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