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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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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郡,康樂縣。

“撲通……”

烈日炎炎,只見一個少年高高躍起,從橋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鑽入河裡,下游不遠處,一頭大水牛愜意的窩在水潭裡。

過得一會兒,少年潛到岸邊,平躺在青石上,雙手枕著腦袋,一臉愁悶。

宋衍醒過來已經兩天了,這兩天裡,他總是怔怔的望著天,終於接受了一個現實——他真的無比扯淡地穿越了……

兩天前——

宋衍的公務員考察公示剛結束,這個季節正是豫章強對流天氣高發的時候,他只記得當時窗外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他剛走到窗邊想要拍下來發個朋友圈,再暗戳戳配個裝13的文案,來表達一下內心欣喜的心情,結果只聽得窗戶一聲爆響,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吸出去了。

宋衍是被水牛舔醒的,當他醒來的時候,倒在一根斷木邊,渾身溼淋淋的,頭上碩大的一個包,大腦一片空白,緩了大概一刻鐘,記憶才湧入腦海。

“我勒個去……我住二十樓摔下來居然還沒死?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氣運之子?”

回過神來,宋衍趕緊起身檢視自身情況。

當他的手出現在眼前時,瞬間就愣了,這雙手怎麼會……這麼年輕?

雖然算不上細皮嫩肉,但手指細長,小臂瘦弱,看起來倒是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記憶中為了保持形象而經常苦練的粗壯,而且這破布爛衫的,也不是之前的穿著啊

緊接著,他打量起周邊的環境,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流如織,沒有柏油馬路,目光所及之處,遠山如黛,碧空如洗。

“不科學啊,在大中華,怎麼可能有這麼人煙稀少的地方……”宋衍心說。

出現在視野裡的,反而有點像小時候的村裡,野草茂密,阡陌縱橫,成熟的稻穗低垂,有部分看得出來因為大風大雨而倒伏的情況,但仍然能看到一片片金黃,側邊不遠處,有一條河,五六米寬,許是剛下了大雨,漲水漫到了水田裡,渾濁不堪。

一頭大水牛在旁邊打轉,顯得有些焦灼。

“不對,我不是在城區嗎,這什麼風還能把我吹到鄉下了?”

宋衍正要仔細檢視一番,搞清楚狀況,突然“啊”的一聲,跌坐到地上,腦海裡猛的傳進了一段陌生的記憶,而這段記憶的主人公,也叫宋衍……

正當宋衍頭疼欲裂的消化這段記憶之時,一團泥巴“啪……”的一聲被甩在臉上,他迷茫的抬起頭來,向泥巴的來處望去。

是一群三五個同樣衣衫破舊的少年。

“你在鬼叫什麼?跑啊……怎麼不跑了?”為首的一個少年雙手抱胸,斜睨著宋衍。

宋衍整理了下回憶,才想起來他們是隔壁朱村人,之前經常被這幾個人霸凌,欺負他瘦弱、貧窮,今日見他在此處放牛,又要逞威逞福,小宋衍不願反抗,轉頭就跑,就這麼被一路追趕著,不小心絆倒,一頭撞在這斷木上,暈了過去。

人窮被人欺,可憐的小宋衍……

想到一條生命就這麼因為這幾個小王八蛋而消逝,宋衍血氣上湧,目露兇光,狠狠的瞪著對方,咬牙切齒的說道:“又是你們?!“

為首那個叫朱七的少年被瞪的往後退了兩步,心中竟有些發慌,但似乎又覺得被挑釁到有些丟臉,色厲內荏的罵道:“怎麼著?你還敢還手不成?”

“你不過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窮鬼,你那個廢物爹,成天跟個木頭一樣,還有你那個瘸腿成天爛在家裡的妹妹,一家倒黴鬼,就出了你個正常人,還不都是你這個掃把星給克的?!”

如果不是換了個靈魂,宋衍估計還真容易被這段話給傷到。

也不怪之前小宋衍不願反抗,他不是不敢,也不是沒能力反抗,而是久而久之,自已內心都開始質疑和內耗。

畢竟他的家庭情況,在這個愚昧的年代,周邊的閒言碎語總是會眾口鑠金,最終匯聚成誅心之論,在幼小心靈的最深處留下永恆不滅的傷痕。

可惜,作為忠實的馬克思主義擁護者和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種無端的指責對此時的宋衍毫無傷害力。

於是宋衍決定反擊。

可惜,以這副身體的瘦弱,打是肯定打不過,只能智取。

“長著一張嘴如果不會好好說話,就該爛在地裡。”宋衍低聲呢喃。

他快步走到水牛身後,一手扯過牛繩,頭朝著那幾個少年所在方向,撿起鞭子,往屁股上一抽。

天天想著法兒的餵飽你,牛大爺,該你回報時候了。

水牛騰地一聲站起身,喘著粗氣,宋衍緊接著又抽了一鞭子,牛繩一抖,水牛就“呼”的一聲朝前方衝去。

朱七等人沒想到宋衍第一次反擊就這麼狠絕,成噸的大水牛衝鋒起來,任何人都只有跑的份。

再也顧不上一瞬間嚇白的臉丟不丟人,一群人手腳並用,慌不擇路,四散而逃。

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牛馬也是有脾氣的,何況是一頭因抽打而被激怒的牛呢?

水牛一往無前,尾巴高高的翹起,在田野中橫衝直撞,直奔朱七而去,水花在陽光下飛濺,反射出晶瑩的光點,像是一顆顆滾落的珍珠,又像是無數個夜晚,小宋衍窩在牛棚裡的委屈的淚珠。

朱七在田埂上飛奔,這一刻,他的短跑速度大概是能比得上博爾特的,沿途的野草,稻穗在他視野中迅速後退,一片片伸出來的葉子帶著細微的鋸齒在他手上、臉上留下血痕,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最終,瘋牛殺人案並沒有發生。

朱七以驚人的潛能跳上了一個近乎垂直的土坡,水牛並沒能激發出如此優雅的彈跳力,宋衍也在此時及時趕到,拉住了韁繩。

宋衍抬頭平靜地看著跪坐在土坡上,雙手撐著身體驚恐的喘著粗氣、張著嘴幾乎快要嘔吐出來的朱七,他沒有說話,但眼裡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公民,宋衍生不起怒而殺人的激憤想法,這一番只是稍作懲戒,在達到了應有的效果後,便打道回府。

想來從此以後,這種當面的霸凌現象,會少許多。

朱七隻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小插曲。

此時宋衍儘快消化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更為重要。因為既然來了,那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豬狗一般的活著。

他要以此向小宋衍證明,他不是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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