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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子，不足與謀。”
氣得拂袖而走的蒙恬，氣沖沖走出扶蘇府邸，心中餘怒未消。狠狠地甩著馬鞭，發洩心中邪火。
蒙恬覺得扶蘇的選擇，非常不值。如此關鍵時刻，怎麼能夠如此軟弱。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父親，發生了什麼事？”
蒙恬的護衛首領，是他的兒子蒙闊。從軍十五年，現在已經是校尉。
知道陛下巡行在外，還派使者北來，肯定有大事。
此時見得父親少有的怒形於色，心中很是擔心。
被蒙闊打斷，蒙恬收斂情緒，一躍上馬，說道：“帶上人，跟我走，回軍營。”
即便周圍都是心腹，值得信賴，但事情太大，蒙恬也不好大庭廣眾之下，傳揚此事。
蒙家三代屹立於大秦，可不只是打仗。蒙恬本人，政治嗅覺非常敏感。
蒙恬十分不理解，皇帝雄才大略，睿智非常。一統六國，創下前無古人的功業。大舉改革，天下書同文車同軌，利在千秋。
每一項，都是雄心勃勃的大業。其他人，終其一生，能夠完成一項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皇帝陛下，同時進行幾大工程，還仍舊把這龐大的帝國，牢牢掌握在手中。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身在千里之外，以一道聖旨，處死自己的長子和大將？
這也太輕佻了！
七國數百年征戰，一紙詔書剝奪軍權，引起反噬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以皇帝的精細，絕不會如此草率。
其中，必有問題！
自己還是趕緊安排人去申訴，一邊派人和弟弟蒙毅聯絡，探查陛下身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一直跟著皇帝，雖然被派去祭天，但也不至於全無門路。
“駕……”
馬蹄飛揚，蒙恬帶著數百人，揚長而去。
讓自己的副手王離接掌大軍，蒙恬也信不過。
王離雖然出身大家，他的祖父王翦和父親王賁，都曾擔任大將軍，掃滅了數國，立下無上功勳。
但也因為功高震主，封無可封，這才主動解了兵權，回家養老。
作為王翦父子主動退讓的回報，也為了安撫王家，皇帝讓王離娶了自己的女兒，成了駙馬都尉並且打發來北地，成了自己的副手。
但是王離的能力，完全不可信。
自己把三十萬大軍的命運交給他，豈不是兒戲麼。
趙括紙上談兵，前車之鑑，猶在眼前。
但是王離出身將軍世家，又是駙馬都尉，要是讓這使者跟他接觸，挑動起來鬧事，確實很危險。
趕緊回營，跟部下溝通才是。
賓士不過四五里路，忽然見得那彗星墜落，直入扶蘇府邸。
聲勢浩大，讓人驚異異常。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蒙恬這五百人，雖然只是一支小部隊，但也分工明確。負責探查四周的斥候，第一個發現了異常，高聲道：“將軍，那是什麼東西？”
蒙恬猛然勒住馬，靈性十足的神駒，立刻停下來，在原地打轉。遠遠的看著，心中驚駭莫名。
彗星襲月，長虹貫日，都是不好的兆頭。
這彗星落入公子扶蘇府邸，這是跟扶蘇有關麼？
這難道是天象示警？
“扶蘇身份貴重，上應天象。陛下逼迫他自殺，所以才有了彗星墜落，要不要回去看看？”
蒙恬正在猶豫之間，遠處一陣馬蹄傳來。
來人深知秦軍規矩。遠遠地就揮舞扶蘇的旗幟，示意這邊不要阻攔。
片刻功夫，那騎手賓士而來，高聲道：“蒙大將軍請留步，公子有請。”
蒙恬勒轉馬頭，他也急切想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原本打算奉旨自殺的公子扶蘇，此時請自己回去幹什麼。
蒙恬不等他說話，先問道：“剛才彗星落入府中，是怎麼一回事？”
“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奉令來請大將軍回去。”
“好，我們走。”
蒙恬回來的時候，扶蘇已經安排人拖住那個使者，自己親自在門口等候了。
整個人的精氣神，跟之前完全不一樣，洋溢著勃勃生機。
蒙恬跳下馬行禮：“蒙恬拜見公子。”
蒙恬軍職高於扶蘇，但這裡是扶蘇府邸，又是以公子身份相請，自然不行軍禮。
“蒙將軍免禮。”
扶蘇扶起蒙恬，親熱的拉著他往前走，主動說道：“將軍對聖旨心有疑慮，覺得扶蘇不應該奉旨。事後想想，覺得很有道理，這才想著把將軍請回來，再做請益。”
蒙恬點點頭，能想明白就好。
二人賓主坐定，扶蘇主動說道：“蒙將軍，傳聞令弟在咸陽的時候，曾審過一案，將涉案的趙高判了死罪，二人因此結怨。”
這件事情知道的不少，算不得什麼秘密，蒙恬點點頭：“確有其事，不想公子竟然也知道。”
“這是當然，趙高此人，陰狠歹毒，欺上瞞下，罪不容誅。”
扶蘇勃然變色，嘆息道；“當時要是殺了趙高還好，可惜父皇被他矇蔽，竟然赦免了她，以至於留下今日之禍，一個不好，大秦將毀在他們手中。”
蒙恬一愣：“他們？公子的意思是？”
扶蘇的前後反轉，太明顯了，要不是彼此相處數年，知道沒人可以假冒，蒙恬都要懷疑，眼前的扶蘇，是不是換人了。
“我的意思是，趙高這等人，於國於家都是大害。因為令弟的緣故，趙高必然恨上整個蒙家，要是異日趙高得勢當權，將軍何以保全家族？”
扶蘇說完盯著蒙恬，一字一頓的問道：“蒙將軍，我可以信任你麼？”
似乎感覺自己的忠誠被懷疑，蒙恬豁然起身，說道：“公子當然可以信任蒙恬，我蒙家三代，為大秦立下汗馬功勞，全家上下，都在為大秦戰鬥。”
“那就好，我信得過將軍，請跟我來吧。”
扶蘇粲然一笑，帶著蒙恬起身，直接到了自己的臥室。
蒙恬還在疑惑，卻見扶蘇的床上，居然躺著一個人，穿著扶蘇的公子服飾，一身黑，十分鄭重。
大秦崇尚黑色，皇室禮服，軍旗大纛，都是黑色。
仔細一看，那人赫然是另一個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