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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星柳月被帶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個優雅美麗的女子,正溫聲細語地說話喝茶。
其中一個看到兩人過來,回頭從頭到腳打量二人一眼,然後彎著眼睛一笑,衝兩人招手道:
“柳星柳月,還認得出我嗎?”
“姐姐?姐姐嗚嗚嗚……”
柳月試探著叫了柳春山一聲,見她笑吟吟地望著自已,突然覺得委屈鋪天蓋地湧來,再喚一聲便痛哭出聲。
柳春山被賣時,兩人不過五歲,才剛剛記事的年紀。
如今三年多沒見,倒是不是真的完全沒有生疏感。
只是兩人同為女兒,或許曾經相似的待遇,讓柳月有了彷彿找到同類的安全感。
雖然柳星一直護著他,但柳星終歸是被柳父柳母,偏心對待的兒子,兩人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柳月能夠擁有“柳月”這樣一個專屬的大名,都是託了龍鳳胎的福,託了柳星要叫“柳星”的福。
所以在看到柳春山,這個昔日被賣掉的姐姐,如今出落得貴女一般,很難讓她不情緒崩潰。
比起柳月洶湧的情緒,柳星心中也很激動,但他並不能像柳月那樣肆無忌憚地哭泣。
柳父柳母雖然對兩個女兒過分,但對他還是好好對待的。
甚至在有些事情上,對他比對大哥還要更偏心,因為他是家中么兒。
他見證家中兩位姐妹的苦難,卻無法責怪他的父母。
此時的柳星,還不明白這其中的糾葛,卻本能的在面對兩位姐妹時,感到羞愧和內疚。
在看到父母被官兵押走時,心中同樣感到心疼和難受。
他不知道怎麼述說這種感受,也不知道在見到柳春山時,應該說點什麼,便只能侷促地站在原地。
此時柳月也已經哭完,那種久不見面的生疏感,開始緩緩浮上來。
看到自已身上的髒汙,沾染到柳春山乾淨的衣衫,忙羞愧地開口道歉:
“對,對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我……”
柳春山見柳月頭都要埋到胸前去了,忙擺擺手,溫聲開口道:
“沒事的,洗乾淨就好了。”
“今天還沒吃飯吧?你們先跟著下去梳洗一下,然後去膳堂吃完飯,我們再慢慢聊。”
嗯,柳春山的這個提議,很好的緩解了三人見面的尷尬,當然也緩解了柳星柳月的飢餓。
等二人吃飽喝足,梳洗一新出來,柳月卿已經離開,只有柳春山靠窗坐著,靜靜地翻著一本書。
斯人靜美,美如畫卷。
柳星柳月下意識放輕腳步,生怕打擾到柳春山。
但柳春山還是很快發現了兩人。
“在門口愣著幹什麼?進來坐呀!”
柳春山放下手上的書,笑眯眯衝二人招手。
看到柳春山笑起來,依稀還有小時候帶他們玩耍的影子,兩人才不自覺跟著笑起來,然後進門找凳子坐下。
“姐姐,你千萬不要被爹孃找到!”
兩人坐下後,柳春山正思量著說什麼,誰知柳月已經迫不及待先開口。
柳春山一愣,看了沉默抿唇的柳星一眼,帶著些不解道:
“嗯?”
柳月看了柳星一眼,猶豫一陣後道:
“爹孃知道你脫了奴籍,想讓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今日柳星和柳月的表現,柳月卿那邊辦事的人是有說過的。
正是兩人的配合,才讓事情進展得這樣順利。
柳春山也隱約感覺到,柳父柳母背後有什麼陰謀,但聽到柳月說的話,柳春山還是有些驚訝。
知道她脫了奴籍的人,只有賀家的極少數人,或者是掌管戶籍的公門中人。
若是侯家使了法子,或者是賀明堂身邊的人說漏了嘴,倒是都有可能被有心人知道。
但為什麼要執著於將她趕出京城,柳春山就百思不得其解。
她能脫奴籍,就說明很得主人家器重,得主人家器重的人,手上銀錢無論多少對於柳父柳母來說,都是一大筆錢。
她還能在京城留下來做事,未來還能賺更多的錢。
不管怎麼看,巴結她討好她,讓她在京城賺更多錢,都比將讓她在京城待不下去好吧?
所以柳家這一次,是衝她來的,但不是衝她的錢來的。
柳春山想不明白,所以她直接問了。
“爹孃大哥不就是想要錢嗎?讓我在京城好好上工才能賺到更多錢,把我趕出京城,他們能得到什麼呢?”
顯然柳月還不能思考這樣深奧的問題,她只能用迷茫的眼神,看向柳春山道:
“是啊,為什麼呢?”
不中用,柳春山無奈搖頭,又將視線移到柳星身上。
柳星從到了慈幼院後,一個字都沒說過,柳春山卻能感受到他的敏感與糾結。
比如這會兒,柳春山的視線剛剛移過來,柳星的身軀就下意識僵硬,也不敢看柳春山,只扭開頭磕磕巴巴道: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大哥最近很有錢……認識了一些陌生人。”
柳月恍然,不停點頭道:
“大哥有沒有錢我不知道,但確實認識很多人……他說是他同窗來的。”
“原來不是嗎?唉,我真笨!”
柳春山聽了就笑,柳月哪裡是笨,不過因為是女兒,是隨時可賣可嫁可潑出去的水,他們老柳家的大事情,又怎麼會被她知道呢?
倒是柳星,願意說這麼多,柳春山是沒想到的。
畢竟百姓愛么兒,柳星在家的待遇應該不會差才對。
柳星年紀雖小,但他好像很能察覺別人情緒。
看到柳春山淡淡的笑,他就覺得充滿諷刺,忍不住解釋道:
“姐姐,我知道爹孃對你和柳月不好,偏心我和大哥,但我永遠認你和柳月的。”
“今天的事,如果爹孃問起,我也不會說見過你的。”
柳月正在挖空腦子,想對姐姐有用的事,突然聽到柳星這麼一句,柳月大驚失色道:
“什麼?咱們還要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被他們賣掉!”
柳星年紀小小,面上卻很沉穩,他搖搖頭對柳月道:
“不,是我回去,不是你回去。”
柳月雙手扒住柳星胳膊,著急道:
“我不回去,你也不要回去!我們跟著姐姐不好嗎?就算留在這裡,也比回去好!”
柳星抿唇,沒有辦法回答柳月的問題。
就在龍鳳胎爭執不休的時候,柳春山嘆息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你們吵什麼?我同意要留下你們任何一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