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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做的夢太荒唐,柳春山後半夜睡不好,乾脆起床點燃燭火,隨手拿起本書來看。
也不知今日怎麼回事,她睡不著,家中四隻小狗崽也時不時嗚嗚叫,攪擾得她看書也不寧靜。
“嗚嗚汪汪~”
柳春山耐著性子翻書,就見叫白虎那隻狗崽,不知道從哪裡鑽進她房間,小跑過來,在她腳邊拱來拱去。
柳春山彎腰撈起白虎,伸手點了點它的鼻頭,低聲道;
“咱們白虎大王怎麼不睡覺呀?你不睡覺,小心其他大王比你長得壯哦!”
“嗚嗚~~”
白虎聽不懂柳春山說什麼,只當主人在陪自已玩耍,不住拿腦袋蹭柳春山的掌心,併發出舒坦的嗚嗚聲。
黏人可愛的小狗,治癒柳春山被夢驚醒的煩悶,一人一狗就這樣你說你的,我叫我的聊了起來。
可惜,狗狗這種靈性動物會感到不安,這個夜註定就無法寧靜。
柳春山和小白虎沒玩上一會兒,就聽到“咚咚咚”地敲門聲。
剛開始聲音小些,柳春山沒在意,下一瞬,敲門聲重如擂鼓,不僅驚動平蕪居所有人,更是連左右鄰居都驚動了。
“誰啊!大半夜吵死了,讓不讓人睡覺!”
聽到鄰居譴責,敲門聲低了些,但依然沒有停下來。
柳春山此時已經抱著小白虎往大門口去,等她走到大門口,馬貴已經將人帶進門房。
“姑娘,是和安堂的人。”
柳春山點頭,她已經認出來了,是和安堂的小廝,平日都跟在賀掌櫃跟前。
賀掌櫃那樣有分寸的人,讓人大半夜來找她?
柳春山想到自已先前做的夢,不由心頭一緊道:
“怎麼了?是江淮那邊出事了嗎?”
那小廝一愣,不明白柳春山突然提江淮那邊做什麼,迅速搖頭道:
“不是的,您弟弟和爹孃此時正在和安堂……掌櫃問您要不要過去看看,若是不去的話,他就想辦法打發了。”
一聽江淮那邊沒事,柳春山就鬆口氣,再聽到柳星和爹孃在和安堂,眉頭不由皺起。
“這麼晚,他們去和安堂幹什麼?”
話一出口,柳春山就覺得自已問了句廢話。
還能去幹什麼?當然是找她。
鬧事應該是不會鬧事的,畢竟柳星是聰明人。
如今柳振邦死了,侯家大概是不會再閒養著柳父柳母。
三人在京城毫無根基,如今又毫無用處,自然隨便找個理由,便將人成功打發掉。
“去看看吧。”
柳春山沉默一陣,還是決定去見見。
畢竟,若是那兩人不再作妖,這可能就是這輩子,三人最後一次見面。
當然,另一個原因便是柳星。
無論如何,能夠體諒自已苦難的親人,柳春山還是希望他今後的人生好過點。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裳就出門。”
那小廝點點頭,想了想又道:
“阿春姑娘不然等等再出門?”
“此時宵禁沒過,不能駕馬車出行,我是跑習慣了腳程快,您再等上半個時辰,趕過去時間也差不多。”
柳春山一想也是,便點了頭。
打量那小廝一眼,柳春山轉身吩咐芸豆:
“小哥大半夜跑一趟怪累的,你去給他下碗麵,記得臥兩個雞蛋。”
芸豆應聲去了,那小廝聽了忙擺手道:
“不必不必,阿春姑娘太客氣了!”
幾番推辭不過,那小廝只能笑著拱手應了。
柳春山等他坐下,又拿出半兩銀子,遞給對方道:
“我突然想起來,我可能還得去慈幼院一趟,然後才能去和安堂,所以一會兒還得勞煩小哥提前回和安堂說一聲。”
這回那小廝沒有推辭,客氣了幾句就收了銀子,拍著胸脯保證,吃完麵就往回趕。
有小廝報信,柳春山就不著急了。
她換完衣服,和芸豆馬貴一起吃完早飯,然後又盤算一陣,等宵禁時間一到,便坐上馬車出了門。
柳春山的馬車,到達慈幼局的時候,天色已經矇矇亮,慈幼局的膳房已經有裊裊炊煙升起。
柳月被通知出來的時候,顯然剛剛起床,臉上還帶著些呆滯的迷茫。
“姐姐,出什麼事了?”
看到是柳春山親自來接,過早懂事的柳月,眼神瞬間清醒過來,然後皺眉道:
“是不是他們又去找你麻煩了?”
見慈幼院內有人張望,柳春山沒說什麼,招呼柳月道:
“你先上車,路上慢慢說。”
等柳月上車坐好,柳春山塞給她一個油紙包,道:
“先吃點東西吧,路邊隨手買的。”
柳月接過油紙包,就被熱騰騰的香氣勾出口水。
聽到柳春山的話,柳月的視線甚至沒從油紙包上挪開,隨口說了句“謝謝姐姐”,便迫不及待往嘴裡塞。
等一隻小籠包入口,柳月見柳春山手上什麼都沒有,又趕緊將油紙包遞給柳春山,口齒不清道:
“姐姐也吃!”
在慈幼院住了些日子,柳月的臉蛋紅潤許多,人也白淨細嫩不少。
此時嘴裡塞滿小籠包,兩頰鼓鼓的,配上圓溜溜的雙眼,看起來煞是可愛。
柳春山就彎唇笑起來,拿過竹筒做的水壺,開啟塞子遞過去道:
“我才吃了飯出門的,慢點吃,別噎著。”
柳月第一次見柳春山真心實意的笑,接過水邊喝邊偷眼瞧她。
柳春山看見了,只當沒有看到。
等她喝完水後,接過來用塞子重新塞上,等柳月吃得差不多了,柳春山看了眼車窗外的位置,才對柳月道:
“大哥死了,爹孃和柳星被別人趕了出來,現在在和安堂等咱們,你怎麼想的?”
柳春山聲音淡淡地說完,轉頭去看柳月時,卻見她臉色突然煞白。
下一瞬,就快速靠到柳春山身邊,抱著她的胳膊,帶著哭腔道:
“姐姐,我不要回柳家村,我不要跟著爹孃!”
“姐姐你留下我吧!我不給你惹麻煩,我會很乖的!”
柳春山任由柳月哭鬧,靜靜地看著她不出聲。
柳月很聰明,見狀沒一會兒便控制住自已情緒,隻眼帶祈求,巴巴地望著柳春山。
柳春山確定她不再哭鬧,先給了她一顆定心丸道:
“我可以讓你留下來,但我是有要求的。”
柳月面上一喜,忙不迭點頭道:
“無論姐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的,只要不讓我跟著爹孃走。”
眼見和安堂近在眼前,柳春山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
“第一,我不養閒人,你就算跟著我,也需辛苦勞動才有飯吃。”
“第二,但凡被我發現,你若是起壞心,我便立馬將你送回柳家村。”
“第三,一會兒進去,不許哭鬧安靜看著就行,事情我自會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