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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今日同我一起坐車嗎?”
賀明珠聽完賀明堂的叮囑,驚奇地發現對方還坐在車上沒動,不由有些好奇。
賀明堂正想著怎麼開口,見賀明珠問,便看了眼馬車外道:
“那位送來的小婢女,你準備怎麼安排?”
一聽賀明堂這種語氣,賀明珠不由自主坐直身體,雙手乖乖放在膝頭,像被夫子提問的學生一樣,謹慎地開口:
“柳夫人很看重她,不想她進侯府,希望她能在咱們家學些本事,不知大哥覺得該如何安排?”
面對這個比自己只大五歲,但氣勢上能高出二十五歲的哥哥,賀明珠比面對父親賀榮光還緊張。
聽對方提到柳春山,賀明珠明明心中有想法,卻只能強調柳月卿的重視,然後等著賀明堂做出安排。
嗯,依照賀明珠的經驗,一般賀明堂提到某件事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安排。
顯然,賀明堂正是這樣的人,並且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問題,略一思考,就繼續提出自己的問題:
“那柳夫人有說,是以什麼身份安排她嗎?”
賀明珠不敢在賀明堂面前撒謊,猶豫一陣,還是抿抿唇道:
“柳夫人是說,不必特殊照顧,讓她歷練學習一番……”
不等他話說完,賀明堂就點頭,一錘定音道:
“我看她有兩分急智,人也算開朗,就先放你身邊逗趣兒吧。”
說完並不容賀明珠拒絕,起身就準備下車,賀明珠張開的嘴合上,下一瞬卻又聽賀明堂有些揶揄的聲音傳來:
“對了,記得提醒你那小婢女,叫她下次別再打著咱們家名頭裝瞎。”
“啊?”賀明珠本就沒有焦距的雙眼,一聽這沒頭沒尾的話,更顯兩分呆氣,平白衝散兩分眉宇間的鬱色。
可惜賀明堂已經下車離開,並不能為他解答疑惑。
倒是他身邊的小廝,等賀明堂一離開就活潑起來,繪聲繪色同他說了昨日情況。
賀明堂聽著小廝的話,面上迷茫散去,慢慢浮上驚訝,聽到最後已然忍不住勾起嘴角。
在說柳春山情況的時候,賀明珠故意提及柳月卿對柳春山的重視,卻沒說柳月卿讓他按普通婢女對待就行。
為的就是希望賀明堂,能給柳春山多點特殊待遇,別真叫人做事。
在他認為,既然是幫柳夫人照顧人,就是拿柳春山當賀家小姐養著也是一樣,誰曾想賀明堂竟然直接將人分配給他。
原本他還覺得怠慢,如今聽完昨日趣事,賀明珠又覺得安排到滄園也不錯,起碼他不會真拿對方當奴僕使喚。
笑過之後,賀明珠想到柳月卿給她的那張賣身契,又忍不住感慨道: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爹孃,能狠心賣掉阿春這樣的女兒。”
若是她投身在自己家,只會被全家嬌寵著,哪裡會捨得讓她受委屈。
看到剛高興起來的賀明珠,情緒又低落下來,從小跟著賀明珠長大的小廝,眼中陪著閃過心疼道:
“二公子這是又想咱們家小姐了?唉,若不是那次事故……”
賀明珠忙收斂神色,微微側頭道:
“阿文,我說過不要再提,大家已經夠自責了。”
叫阿文的小廝忙告罪閉嘴,轉而說起其他事情,將這個話題揭過。
同賀家下人坐在一處,並不知道自己在賀家的生活軌跡,已經悄然發生變化的柳春山,正好奇地聽旁人說江南的事情。
“阿春我跟你說,這也就是你沒去過江南,你但凡去住上些日子,定然是捨不得離開的。”
另一個人聽了這話,不住點頭,興奮地介面道:
“對呀對呀!江南可好了!風是甜的,水是軟的,柳條兒比別處都要柔嫩三兩分。”
“是呀是呀!終於要回去了呢!”
“……”
一群人嘰嘰喳喳,說得好不熱鬧,柳春山就雙手捧著下巴,雙肘撐在膝蓋上,笑吟吟地聽著。
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聽聽那個,臉上滿滿都是好奇和期待,完全看不出背井離鄉的忐忑。
賀明堂從賀明珠車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柳春山晃盪著雙腿,好不愜意的模樣。
揚揚眉,賀明堂招手喚來一個隨車小廝,低聲吩咐兩句,便快步走回自己馬車。
那小廝則快步走到婢女坐的馬車跟前,打斷大家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道:
“阿春姑娘,大公子讓你去二公子車上伺候。”
柳春山很想說,馬車上需要她伺候什麼?總覺得這是賀明堂對昨日事情的報復,口中不敢多言,笑容客套地應了。
“阿春怎麼過來了?是跟他們一起不好玩嗎?”
柳春山剛一上馬車,賀明珠就察覺到她的到來,笑著同她說話,彷彿哄家中小妹。
一旁的阿文看看柳春山,又看看自家主子,垂眸抿了抿唇。
柳春山並未注意到車上氛圍不對,反倒是對賀明珠的敏銳好奇。
之前她就發現了,賀明珠明明看不見,但每次總能在自己沒出聲之前,知道她的到來。
拋卻不能繼續聽婢女八卦的失望,柳春山很狗腿地走到賀明珠跟前,又是拿點心又是遞茶。
等賀明珠笑著接過,她繼續狗腿地開口:
“她們人多,挺熱鬧的了,奴婢還是來陪二公子吧!”
說完,見賀明珠果然受用地彎起唇角,柳春山就趁勢問道:
“對了,二公子是怎麼認出奴婢的?前幾次也是,奴婢都還沒說話呢!”
賀明珠微微一笑,小口吃完手上點心,自然地伸手讓阿文擦手,又喝了口茶,才轉向柳春山的方向道:
“以後說話不必一口一個奴婢,你是柳夫人的人,雖說是過來學習,但也算是客人的,哪裡有客人自稱‘奴婢’的?”
柳春山頭搖得像撥浪鼓,她當然不想自稱奴婢,但在其位,就該守其位的規矩,這一點她還是懂得的。
“那不行,夫人說了,讓我來賀家是做事的,該守的規矩是一定要守的,不然壞的是夫人的名聲和臉面。”
賀明珠從小不擅長爭辯,聽柳春山這樣說就有些不知如何辯駁。
一旁的阿文見賀明珠皺眉,當即開口相幫:
“阿春姑娘這話不對。”
柳春山歪頭看去,不解道:
“怎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