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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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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曉菲還在苦苦思索“蘿蔔”究竟是誰的時候,殊不知自已的到來已經在單位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與林曉菲想弄明白自已為什麼會遭遇“空崗”一樣,單位裡的人也想搞明白林曉菲到底是透過什麼門路進來的。

對於這事最鬱悶的人物當屬胡科長。這個老頭子行走江湖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他在上學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呼風喚雨的本事,上班的時候還當過城管,端過小販,鬥過釘子戶;真可謂“一身是膽,什麼都敢”,沒想到自已科室裡因為有人退休才空出來的編制竟然被一個剛畢業的外地小女孩兒給搶走了,真是越想越窩囊。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女孩兒背後一定有人,而且,很有可能是街道的人。所以自已即便吃了虧暫時也不能著急發作,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個女孩兒到底跟街道哪個人是有關係的,然後再想辦法把她弄走,順便把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對手也揪出來,以後有機會來個“以牙還牙”。

第二鬱悶的大概就是陳委員了。其實陳委員本身跟林曉菲沒有什麼利益糾葛,只不過,林曉菲並不是她喜歡的型別,要不是區裡因為接到了投訴給了街道壓力,她並不想把這個女孩兒招進來。

但是,胡老頭子經常在自已面前擺老科長的架子,完全不把自已這個分管人事的組織委員放在眼裡,自已根本就沒必要幫他說話。再說了,一把手對是否招錄林曉菲也沒有特別的意見,如果這個人來到單位之後能乖乖的投到自已門下,給自已在市政科當個內應倒是很不錯的。可惜呢,林曉菲實在是太沒有培養的潛質了。就先不說進入單位之後都沒有找到自已表達謝意,就連剛入職那天聽了自已的一番表揚居然還是無動於衷,簡直沒把自已這個組織委員放在眼裡!這個女孩兒看上去就是一副青澀書生的樣子,對為人處世之道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唉,招她進來可真是浪費了一個寶貴的編制。

當然了這只是目前我們已知的對林曉菲的闖入意見最大的兩個,還有一些重要人士尚未露面。街道雖然是政府機關係統中的末端,但是末端並不代表著就不好,這就好比河流的下游,沉積的泥沙多了,就會養育出肥沃的土地。

況且陸津街道又靠近金融商務區,幾十年招商引資做下來,已經形成了一套獨有的運作機制,剛進來的人沒個兩三年的時間是弄不清楚裡面的文章的。

而林曉菲,則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外來者。只不過,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兒。在她眼裡,或者說在大部分畢業生眼裡,自已都已經被錄取了,那就是這個單位的員工了,當然是要以認真工作為主要任務了。

可惜,很多事情不是你認真就能做好的。雖說這世上就怕認真二字,可如果認真不到點子上,那還不如吊兒郎當的好。

而林曉菲最大的短板恰恰就在這裡,畢竟她之前從來沒有來過尚城,在單位裡也沒有一個熟人,所以對於單位的這些盤根錯節的人事關係一無所知。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她就像是一個空降兵,只不過一個不小心降落到了敵方的陣營。

上次開會時科長講的那番話已經讓林曉菲感到了一絲敵意,而宗老太婆那天和那個劉衝詭異的談話也讓她對自已能否在科室裡長期立足產生了一絲懷疑。

其實,林曉菲是很不喜歡那間辦公室的,更不想跟著宗老太婆搞衛生。可是,作為下屬,尤其是剛進單位的新人,如果一上來就對領導的安排表示反對的話,那萬一被領導以“不服從組織安排”給自已來個試用期不合格的結果怎麼辦呢?

林曉菲陷入了一種既焦慮又矛盾的狀態,然而就在這個問題還沒解決的時候,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

一天下午,組織科的範老師把林曉菲叫進了辦公室,笑眯眯的問她在居民區實習感受如何。

“挺好的,書記、主任對我都很好,其她的老師也很好相處。”書情覺得在居委會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我知道,於書記是個很有經驗的老法師,也是個很好的人,跟著她能學到不少東西。但是小林啊,居民區畢竟不是我們單位,那些人的眼睛都是很靈的,你要特別注意自已的一言一行,畢竟你是代表我們機關公務員的形象去居民區的。有時候人家對你有意見,可能表面上不說,但是人家背後可能會議論。所以啊,到了居民區一定要注意觀察,注意細節。”

林曉菲聽了這話心裡又陡然的感到了一絲寒意。

範老師看了看毫無反應的小女孩兒,繼續問道:“你在居民區這段時間內有沒有說過一些不該說的話?”

林曉菲被問得莫名其妙,簡直不知道範老師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但是自已到了居民區確實也沒說什麼啊。難道自已打聽空崗的事情被街道給知道了?不過自已也只是懷疑,並沒有說過什麼違規的話,於是很快也鎮靜了下來,連連搖頭說:“沒有,應該是沒有。”

範老師這時又恢復了剛才的笑容:“沒有就好。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也不要太緊張。有什麼事情多跟我交流就行。畢竟我們都是自已人。”

“哦,對了。範老師,我想問一下我們單位有沒有給職工提供的宿舍啊?”林曉菲問範老師。

“我們單位不提供宿舍的。”範老師一邊說一邊好心的建議:“你可以在網上或者到中介那裡找房子,很方便的。”

“哦,我已經租好房子了,只不過離單位遠一點兒,所以才問一下的。如果沒有,我住在現在的房子裡也可以的。”林曉菲趕緊為自已那個不恰當的問題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哦,找到房子就好。房子距離遠了,剛開始住覺得沒什麼,時間長了還是不方便。不過,等你房租到期的時候你可以搬到近一點兒的地方,這樣你上班也方便嘛。”範老師說的很親切。

“哦,那我就等到租約到期再換吧。”林曉菲故意擺出了一副自已滿不在乎的笑容,雖然心裡對這個虛偽的科室充滿了憤怒。

組織科的謊話說的實在是太沒有水平了,簡直就是把別人當成白痴嘛。林曉菲實習的居民區有兩套一室戶的住房是提供給前兩年進入單位的公務員的,而且居委會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件事。

因為她剛進居委會的時候,於書記就好奇問她住在哪裡,為什麼不去申請街道的房子。

“你可能是剛來不知道,街道早在十幾年前就在我們小區以及附近的幾個居民區買了好多套房子,專門給你們新進的公務員當宿舍的。”於書記在一次閒聊時提起了房子的事情。

“就是啊,我們小區還住了倆呢。其中一個就是組織科那個徐老師,他去年進來的。前天他們家空調壞了,還是我找人幫他修的。因為他那個居民樓剛好在我管的範圍內,我是他們的塊長呢。”秦主任也解釋了一下。

“雖然提供的房子都是老房子,條件一般,但是畢竟離單位近,房租也超級便宜。我估計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肯定比你在外面租房子划算。”秦主任又補充了一句。

“她畢竟才剛來,單位有些政策還不知道。小林啊,等你回單位上班了就可以向領導申請單位的房子了。”於書記建議道。

“嗯,要是能申請到單位的房子就好了。”林曉菲心裡巴不得馬上就可以申請。

“是啊,最好能申請到我們小區來,這樣我們就離得近了。你哪天不想做飯了還可以到我們家來蹭飯。”比林曉菲大十歲的社工姐姐半開玩笑的說。

然而這都是大家的一廂情願罷了。反正組織科已經定調子了:我們單位沒有宿舍的。

林曉菲申請單位宿舍的夢想就這樣破滅了。顯然,街道辦是不願意把房子留給自已這個外來者的,即便自已是透過正規途徑考進來的,但是對於這個在尚城紮根了幾十年的土著單位來說,自已不過是個一無所知的門外漢。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規則,一張張帶著面具的笑臉和一個個喜怒無常的領導,所有的一切都讓這個初出校門的女孩兒感到一種莫名的迷惘。如果再找一個詞來形容林曉菲現在的心境的話,那估計只能是“彷徨”了,魯迅先生不是有一部小說集也叫《彷徨》嘛。

不過,迷惘也罷,彷徨也罷,反正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人願意做好心的嚮導,瑪麗蘇的劇情在現實中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要靠你自已去探索,在挫折與淚水中艱難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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