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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的趕了幾天路,三人總算找到了一家落腳的客棧。只不過客棧相當冷清,只有寥寥數人。
“幾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客棧老闆笑眯眯的擦了擦桌子,提著茶壺熱情好客的倒了三杯水。
“收拾三間客房,住一晚。”
“好嘞,客官樓上請。”
“多謝。”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休息了一個時辰左右她才下樓準備吃飯。沒成想,另外兩個早已坐在了餐桌旁,大塊朵頤。
眉毛微挑:“我想知道,你們有錢付賬嗎?”
“沒。”
丹青心虛的搖了搖頭。
“不是有阿孃麼?”
“哦,原來是這樣啊。”
她冷漠的點了點頭,伸出矜貴的手溫柔的摸了摸軒轅燼的腦袋。
下一秒。
用力將他的臉按在了他的飯碗裡。
“抱歉,阿孃手滑,飯好吃嗎?”
聞言,軒轅燼氣極了,卻不敢發作。
丹青手一抖,幸虧他剛才沒嘴欠。
她優雅的坐了下來,瞧著滿臉飯粒的軒轅燼,幽幽道:“不等女士吃飯,是沒有禮貌的。”
“知,知道了。”
她就是個暴力狂!
等她變成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後,他再報復她。
看誰熬得過誰,反正他肯定能把她先送走。
“老闆,再幫我們上兩個菜。”
“好的客官,請稍等。”
她單手支撐著腦袋,目光鎖定在了旁邊兩個推杯換盞的江湖俠士身上。
“周兄,魔教最近是越來越猖獗了。”
“唉,這有什麼辦法。魔教人多勢眾,行動詭譎不明,連朝廷拿他們都沒有辦法。”
“據說武林盟主都被魔教教主給殺了,那魔頭還把他的屍體掛在白樺巖上,死相甚為悽慘,都風乾了。”
“這事兒是真的,前兩天我還親自去過白樺巖,都沒人敢給武林盟主收屍。”
“魔教真是害人不淺!”
“只可惜你我兄弟二人都不是那魔頭的對手。”
“是啊,不然豈容那魔教猖狂。”
“新任武林盟主選出來了嗎?”
突然插進來的女音,讓二人一愣。
循聲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婦人。
“還沒,這幾年武林盟主不知道死了多少個了,這燙手山芋一般人可不敢接。”
做武林盟主,得命硬。
“哦,多謝告知。”
“客官您的菜。”
“謝謝。”
她拿起筷子,將盤子裡的菜一股腦兒的分給了他倆。
“聖主,你不吃麼?”
聖主對他也太好了,果然跟著聖主幹能吃香的喝辣的。
“沒什麼胃口。”
她喝了一口茶,眼神微黯,冷淡得彷彿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夜色深沉。
搖曳的樹林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蟬鳴蛙叫打破了夜的寂靜。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躥入了房間,他得意的掀開被子,卻發現床鋪上壓根兒就沒有人。
心下一驚,人呢?
“你是在找我麼?”
女子臉上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悠哉悠哉的坐在視窗上,背後是一輪彎彎的明月。白髮飛舞,宛若一個踏雪而來的妖怪。
“你,你……”
“你是想打劫還是殺人呢。”
女子冷冽的目光充滿了戲謔,他的冷汗直流,腳上似被一條銀白色的巨蟒纏住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下午的飯菜還挺不錯的,可惜多加了一些不該加的東西,你是哪隻手下的藥呢。”
女子朝他一步一步走來,他彷彿看到了來向他索命的白無常。
“不,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聽命行事,不關我的事。”
“哦?”
“那人說十兩銀子一個人,然後把人運到紫竹林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保證。”
他把他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因為他有一種直覺,如果不說實話的話,她一定會殺掉他的。
“什麼時候交易?”
“子時。”
“你把他們送去吧,銀子九一分,我九你一。”
“?”
客棧老闆懵了,她不是他們的同伴麼。
“有什麼問題?”
“沒有。”
他哪兒敢有問題,只求她放他一馬就行了。
馬車上,軒轅燼和丹青以及那兩個江湖俠士睡得跟個死豬一樣。出門在外,一點兒警惕性都沒有,估計被人噶腰子都不知道。
她不遠不近的跟在馬車後,遠遠便瞧見了一片竹林。月影朦朧,絲絲縷縷的白霧籠罩著整個竹林,跟個人間仙境似的。
但當人踏入其中,一望無際的竹林看不到盡頭,更像個迷霧鬼境。風一吹,竹葉摩擦的聲音像無數冤魂在低低哭泣。每走幾步,便能看見一個嶄新的墳頭。
她站在原地沉思。
她好像跟丟了馬車。
問題不大,反正被賣的不是她。
目標人物有危險,系統會發出警報和定位的。
她是皇帝,太監都不急她急什麼。
(宿主,你才是太監!!)
它要向主神舉報葉霜君,人身攻擊!
“啊,有鬼啊~”
一聲尖銳的驚叫刺破了她的耳膜,她抬眸望去,一個少女癱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她。
“不要吃我,我,我是好人。”
才逃出狼窩,怎麼又碰見了白髮獠牙的女鬼,她這也太倒黴了。
葉霜君冷著臉,她長得很像女鬼嗎?
(宿主,請把你的面具取下來說話。)
大晚上的,意境氛圍齊了,她這身裝扮能把真鬼都給嚇死的好麼。
她緩步走向少女:“我太餓了。”
幽幽的語調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連忙掏出衣袖裡藏的唯一一個包子,欲哭無淚:“給,給你吃。”
“我不喜歡吃包子。”
做鬼也要挑剔。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救命,女鬼好可怕!
“多撒點兒孜然辣椒麵兒,炸一炸就好吃了。”
韓楚楚吸了吸鼻子,腿軟得爬都爬不起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想起了她爹爹對她的教導,遇到鬼的時候該怎麼做呢。
哦,她大腿一拍,終於想起來了。
雙手合十的跪在地上,閉上眼睛,低低呢喃:“阿彌陀佛,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好半晌兒,耳邊都沒有其它聲音。
女鬼已經飄遠了麼?
她悄悄睜開半隻眼,不見了?
爹爹果然沒騙她,這招真有效。
“我在這裡。”
幽幽的聲音如影隨形,她機械性的轉過腦袋,白衣飄飄的她坐在竹竿上。月光正盛,她臉上的獠牙面具沒有了,美麗成熟的臉赫然映入了她的眼簾。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女鬼也這麼漂亮麼。
等等,她怎麼看著她這麼眼熟呢。
驀地,韓楚楚的眼裡迸發出了熾熱的光芒。
葉霜君一時不察,被她抱了個正著。
剛才還怕她怕得要死,現在是什麼情況?
“姐姐。”
“你不記得我了麼?”
“十多年前,你救過我和爹爹的性命。”
“不記得。”
“姐姐,你怎麼可以不記得!”
呃,這小妮子這會兒氣勢怎麼這麼足?
“哼,你剛剛居然裝神弄鬼嚇我。”
“是你自己認錯的吧。”
“姐姐,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這裡很危險。”
韓楚楚抓起她的手便走,走了很久很久,腿都走斷了,仍然沒有走出竹林。眼淚婆娑的說道:“姐姐,我們好像迷路了。”
“不是我們,是你。”
明明是個路痴,卻非常有自信的給她帶路,哪兒來的勇氣?
“那怎麼辦?”
“涼拌。”
“姐姐,你肯定有辦法的。”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被一個客棧的黑心老闆賣給了一個黑衣人,他們還把我身上的盤纏全部都搶了。說我長得太胖,不要,就把我丟在半道上了。”
聞言,葉霜君輕睨了她一眼,是長得肉嘟嘟的,像一隻小粉豬。
“姐姐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呀?”
“餓了,想吃人。”
“人不好吃的,只有飯才好吃。”
“姐姐,你的頭髮怎麼都白了呀。”
她很少見到全是白髮的人,就算是七八十高齡的老婆婆也不見得像她這樣。
“染的。”
染的?
她只知道布料可以染,原來頭髮也可以染麼。
少女一路上嘰嘰喳喳,喋喋不休,跟個小蜜蜂似的,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她真的救過她麼?
大概那時她腦子被驢踢了吧。
天色將明,二人總算走出了竹林。
嫋嫋的濃霧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龐大的殿宇。
“你在這兒等我,不要亂跑。”
“好。”
她眨巴著大眼睛,慫慫的蹲在草叢裡。她武功很弱,跟著姐姐,肯定會給她拖後腿的,還不如在這裡等她。
“你躲裡面一點,這草叢遮不住你。”
“喔,姐姐,你下次說話再委婉一點。”
她覺得她的心臟中了一箭。
她真的胖了,想哭,難受。
葉霜君無語極了,她還不夠委婉麼。
看守的人並不多,兩三下她便潛入了殿宇。
走進裡面,白牆黑瓦,陰森森的,住在這裡的人估計是考慮到地價比較便宜吧。
(宿主,直走左拐的房間裡有寶貝,裡面沒人。)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怎能行偷竊之事。”
(看看又不犯法的。)
“也是。”
她抬腳便往前走,推開房門,一股奇異的香味兒撲鼻而來。屋裡的溫度冷得離譜,和外面截然不同。饒是見過很多大場面的她,也有些小小的驚愕。
整個屋子全是由黃金打造的,金碧輝煌,差點兒晃花了她的眼。環顧四周,每一個置物櫃上都擺滿了玉器和古董。
越往裡走,越冷。
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兒讓她皺了皺眉。
掀開簾子,她愣住了。
一塊巨大的冰床周圍有一圈兒凹槽,凹槽裡緩緩流淌的是紅得豔麗的鮮血。更令人震驚的是,冰床上躺著一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一具乾屍。
她有一頭烏黑的頭髮,卻已失去光澤。身著朝鳳繡紋的喜服,衣襬被整理得很好,一點兒褶皺都沒有。那張臉乾巴巴的,黑漆漆的,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不把人入土為安,這房間的主人多少有點毛病。
不過,她要是死後,能擱在黃金屋裡,似乎也挺不錯。
(宿主,你看著不眼熟麼?)
(|ω・)
“眼熟什麼?”
(那是你啊。)
?
(十二年前,葉太傅之女。)
“等等,我記得當時我只是帶走了陪葬品,哪個狗東西把我屍體也偷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著冰床上皺皺巴巴的屍體,她多少覺得有點兒慎得慌。
等會兒,她就一把火燒了。
(我燒我自己?)
宿主真狠!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她躲在了床幔後,屏住呼吸。她倒要看看誰連她的屍體也不放過,等會兒她就送他去見閻王。
總不至於在她的墳墓裡盜不到寶貝,就偷她的屍體。
彷彿有什麼大病!
只見,修長白皙的手指掀開了簾子,絳紅色的衣裳上繡著金色祥雲,玉色的腰帶襯得他身姿頎長挺拔。墨色的發未綰未系的垂在衣襟大開的胸膛上,冰白的肌膚,宛若上等美玉。
妖美的臉龐陰鷙極了,宛若一條蟄伏多年的毒蛇。
尤其是那雙瑰麗的眼睛,比紅寶石的光澤還要璀璨奪目。
塵封已久的記憶在她的腦子裡漸漸甦醒。
他是誰呢?
她記得她好像見過這麼一雙眼睛。
“君兒。”
他珍惜的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可以靠在他的懷裡,一點一點為她梳好頭髮,重新換上了一件更為華貴的喜服。
葉霜君:他是不是瘋了?
(我覺得也是。)
媽呀,他這行為好嚇人。
太變態了!
它要遮蔽它的視覺,宿主自求多福叭。
葉霜君:不可以,要看一起看。
不然舉報你翫忽職守。
(∪・ω・∪)
狗,還是宿主狗。
“君兒,今日我尋了一件血珊瑚,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南昭已經亡了,君兒開心麼。”
葉霜君:她開心,她真的要開心死了。
造孽!
“教主,有人求見,他說他姓南宮。”
“知道了,讓他等著。”
“是。”
“君兒,我去去就回,你要乖乖的。”
見他一走,她從床幔處走了出來。
她想起他是誰了。
楚雲衍!
好好一孩子竟成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教主?
到底還是長歪了。
摸出獠牙面具,不知為何,她覺得非常有必要戴上。
掃了一眼冰床上的屍體,她掏出了一瓶藥,這還是當時她從葉家侍衛手裡順過來的。化屍水,連骨頭都能融化,最強毀屍滅跡的好東西。
她開啟瓶子,緩緩倒在了屍體上,看著屍體一點一點化成血水,還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我”滅“我”自己。
“你幹什麼?”
暴怒的聲音蘊藏著毀天滅地的殺意撲面而來,她抬起頭,很巧。
楚雲衍來了。
“我殺了你!”
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戴著面具的白髮女人,她竟敢毀了他的君兒,他要將這女人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