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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盛夏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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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裡的陽光灼燙極了,唯有各種口味的冰淇淋似乎才能緩解心中的幾分燥意。

從春天到夏天,凌雲戰隊就沒有停止過上山的步伐。一開始進入職業聯賽的時候,他們被打得毫無反擊之力。有過低谷,有過至暗時刻,但好像都扛過來了。

當真是應了那一句,少年應有鴻鵠志,當騎駿馬踏平川。沒有到達過頂峰,又怎能甘心倒在半路上。日復一日的訓練,覆盤,他們終是等來了這一天。

冠軍,是屬於凌雲的。

“大神真的不打比賽了嗎?”

在最耀眼的時候隱退,大神還真的是不在乎名利啊。

“男神說了,小滿跟我們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了,應該讓她上場打比賽,積累一下比賽的經驗。”

有時候,她覺得男神比宋栩更像個教練,在他的眼裡,只要努力的人,都可以得到證明自己的機會。溫柔又強大,自信飛揚的神采成為了賽場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小滿漸漸有大神的風範了。”

尤其是現在,越來越多的女孩子也有勇氣參加職業比賽了。

她們可以證明,在遊戲這個領域,女孩兒依舊可以出彩。

此刻,古香古色的咖啡廳裡,怡然自得的鋼琴曲令人昏昏欲睡。

高大冷酷的男子點了一杯苦澀的黑咖啡,薄唇緊抿,沒有一絲弧度。漆黑的瞳孔宛若飽經風霜的蘆葦叢,孤冷得看不到一絲生氣。

“隊長,你的表情太凶神惡煞了,女孩兒都得被你嚇跑了。”

肖陽喟嘆了一口氣,隊長再不談談戀愛,都要變成老光棍了。

每次一提起這個話題,隊長都以他們這個職業不能耽誤人家好姑娘為由拒絕相親。

看來只有等他們退休以後,他給隊長介紹一個老婆婆陪他去跳廣場舞要靠譜些。

“資料查清楚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

他們這種人就是在刀尖上過日子,的確不適合有家庭,對妻兒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總要有人負重前行,換來盛世的安定繁榮。

只是有時候,仰望藍天,好像依稀能看見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隊友。

只要他們還記得,他們就還活著。

肖陽摸了摸有些溼潤的眼角,驀地,他有些恍惚的看著窗外不遠處盈盈一笑的少年。

“隊長,人不會真的有轉世吧?”

那個少年,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你也看見了?”

祁淮瑾不自覺的收緊拳頭,原來不是幻覺。

“不會是一家人吧?”

他話音剛落,隊長便衝了出去。

不過,熱鬧的廣場人山人海,僅僅是猶豫了那麼一小會兒,便再也看不見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

“隊長,也許她在不屬於我們的這個世界,會生活得更好。”

他們的身邊充滿了危險,那個少年是轉世的她也好,還是她的家人也罷,互不打擾,才是最好的選擇。

祁淮瑾斂下眼睫,不可否認,肖陽這次說得對,不管是不是她。

“葉子,我可以買這個手辦嗎?”

雖然他已經抱不下了,但看到喜歡的手辦還是愛不釋手。

“可以。”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蘇暮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職業選手,透過開直播分享遊戲的日常也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何況,他也有了一群可靠的夥伴。

(宿主,我發現你對蘇暮格外的包容耶。)

((๑‾᷅^‾᷅๑))

誰醋了它不說。

“有人在我生病的時候拉過我一把。可是後來他生病了,我沒能拉住他。”

在家族裡,她的輩分很高。

她有一個和她同齡的侄兒,他會在別的男生欺負她時,為她打架。兩人一起走在馬路上時,他永遠會走在外側為她擋住車流。

他會把他的零花錢交給她保管,會帶她去從來沒有去過的遊樂園,會做飯給她吃。會在她痛苦的時候,帶她走出陰霾,緊緊擁抱住她,給她力量。

她和他上了同一個高中,可是後來他的父親出軌有了私生子,原本幸福的家庭出現了裂痕。

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吃了很多的藥,垃圾桶裡也堆滿了染血的紙。

休學住院,她發給他的訊息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最後一次聯絡,是一個新年。

他終於接聽了她的電話,她說著新年快樂,讓他聽煙花爆竹的聲音。

她滔滔不絕的講著,只希望他能快樂一點。

後來,再也沒有聯絡了。

他像是徹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裡,他的父母對他也是避而不談,彷彿他是一個恥辱,一個怪物一樣。

在旁人的眼中,他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個血緣關係淡薄,不算特別親的親戚。

她不是他的親表姐,又有什麼權利去過問別人家諱莫如深的家事呢。

但有些事情不過問,僅僅是藏在心裡是沒有用的。它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走越遠。

仔細回想,十七歲的她,竟然會有這麼多遺憾。

不夠勇敢,畏畏縮縮,只能在失去中輾轉反側。

遇到蘇暮,讓她想起了若他一個人在醫院對抗世界帶給他的痛苦時,也許只有他其他的人格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吧。

他只有一個人啊。

每當她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原來,她也變成了一個人。

“葉子,你怎麼了?”

“沒事。”

她搖了搖頭,她會一直往前走,即使光明隕落,她也不會回首。

願,她們在各自的世界裡經歷痛苦,也能偶爾看見牆角倔強生長的青青小草。

不屈的,頑強的,野蠻生長的。

(宿主,我們得趕緊離開商場!)

(那個誰,祁淮瑾他們盯上的目標身上攜帶得有炸彈。)

她環視一圈兒,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可疑的身影。

三樓?

她記得宋栩他們在那兒吃火鍋,若是引起了連環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蘇暮,你先回戰隊,幫我把樂高拼一下可以嗎?”

“好。”

他最喜歡葉子讓他做事了。

她走上三樓,邊走邊給宋栩他們打電話,沒一個人接。眉頭一沉,那個男子進入了火鍋店。

他似乎很警惕,小心翼翼的避開任何一個與他路過的人。

(宿主,炸彈就在他的身上。)

(祁淮瑾他們也趕過來了,要不,我們先按兵不動?)

“來不及了,今天火鍋店新送的煤氣罐到了,他想去後廚。”

(這人是想讓整棟樓的人陪葬嗎?)

人類極端起來真可怕。

“咦,玄星,我們在這兒。”

宋栩招了招手,少年是沒看到他們嗎?

怎麼去人家後廚了?

廚房裡的人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正準備呵斥,卻見一個凌厲的少年旋身飛踢,將男人死死的按在地上。恰在此時,桌上落下的菜刀重重的砸在少年的手背上,深可見骨的血痕觸目驚心。

“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閉嘴!”

她抓起他的腦袋,狠狠撞在地面上,直到男人徹底昏死過去,才起身看向趕過來的特別行動隊。

“隊長,她是人還是鬼啊。”

幾步的距離,才更加真切的感受到少年和她一模一樣。

“這裡看起來不需要我了。”

少年渾身沾滿了血,宛若長著黑色翅膀的墮落天使。

一陣騷亂後,宋栩幾人終於找到了少年:“玄星!”

太嚇人了,差一點兒大家都沒了。

少年臉色很蒼白,透過傷口似乎都能看見裡面的森森白骨。

“趕緊去醫院啊。”

“哦。”

她淡淡的應了一句,抬頭看了一眼一望無垠的天空,美得像一張畫布。

好可惜,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往往是最可怕的。

乾淨整潔的醫院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此刻,少年一人坐在病房裡,屋外的聲音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她的耳朵。

“醫生,我家弟弟的手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是職業選手,就是靠手吃飯的。”

“打職業還是要手?”

聞言,走廊外的幾人都沉默了。

宋栩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眶,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少年這個噩耗。

他推開病房的門,少年很乖,優秀得讓人省心。他連忙拿起一個蘋果削了削,掩飾心中的難受:“你說你,為什麼要做那麼危險的事。”

“因為……我知道你們在啊,我不去做,你們都會死。”

宋栩拿刀的手一頓,一股溫暖湧了上來。從小長到大,父母對他幾乎是放養,後來,家裡跟他斷了聯絡後,他獨自在社會上受盡世態炎涼。

好像,在遇到少年後,什麼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他一定是他的幸運星。

他有些哽咽:“哥的命不重要,你要保護好自己。”

少年揚眉:“你是要哭了嗎?”

她點開手機錄影對準了宋栩,表情實在是太醜了。

“才沒有。”

他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全被她攪和了。

“趁這次受傷,我也該退役回家繼承家業了。”

“?”

“沒點兒家業送得起你基地?”

“對哦。”

“宋栩,你要好好的生活,在你喜歡的這條路上永遠保持熱愛。”

聞言,宋栩敲了敲少年的頭:“你怎麼跟交代遺言似的,就算回家繼承家業了,也要偶爾來看看我們嘛,或者哥哥這個窮親戚也可以去找你玩兒。”

“我家保鏢可能不會讓你進門的。”

“這麼兇?”

“嗯。”

“我鑽狗洞進去總行了吧。”

“好。”

“還真讓我鑽啊。”

就不能心疼一下他這操心的哥哥麼?

沒愛了。

少年起身,走出病房,迎面湊過來的蘇暮,聶如故,周涼昱,溫莎莎,葉小滿都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她心頭微恙:“我沒事。”

“不用住院嗎?”

“不用。”

“大神,有什麼要做的事,你儘管吩咐我。”

“做飯?”

“這,能不能換一個?”

周涼昱苦哈哈的瞪大了眼睛,戰隊裡,除了大神,就屬他做的飯最難吃了。

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走吧。”

走廊盡頭,夕陽的殘光透過窗戶灑在一身肅殺之氣的祁淮瑾身上,少年抬眸,一眼萬年。

直到少年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他也沒有上前半步。

“隊長,我們要不要去問問,興許是她的家人呢。”

當初,她走得無牽無掛,撫卹金也不知道給誰。

祁淮瑾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不要去打擾了,她這樣很好。”

“?”

肖陽摸了摸腦袋,什麼意思?

他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淅瀝瀝的雨打溼了路上的瓷磚,一會兒的功夫,天空便烏雲密佈。

“颱風白蘭即將登入我市,沿海居民儘量減少出行,請留意最新天氣預報……”

“放音樂吧,不想聽廣播了。”

“葉子還病著呢,別吵。”

少年的左手纏著白紗,醫生說要精心養一陣子,還要做復健什麼的。

“又要吹臺風了,要是還在上學的話,還能放幾天假。”

“溫莎莎,你是想教練給你放幾天的假吧?”

“想去旅遊了。”

“颱風天過了再說吧。”

時至深夜,少年將臥眠了一會兒的被子摺疊好,走出臥室將門輕輕關上。

回頭看了一眼基地,牆面上還有她和宋栩他們的合影。

(宿主?)

“該走了。”

大海洶湧波濤,狂風四起,掀起一陣陣巨浪,那誓要毀滅一切的危險一觸即發。

她輕笑一聲:“倒是有點冷。”

起初,所有人都會以為今晚的颱風和以往一樣,只要關好門窗,待在家裡就好。

但誰也不會料到,它只是一個開胃菜罷了。

一場前所未見的海嘯席捲了整個城市,大廈將傾,哀鴻遍野。

她開啟手機,眸光堅定不移的看向大海,手機那頭的聲音似乎顯得有些急促。

“季雪瀾,我要走了。”

“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他緊緊握著手機,然而,還想說些什麼,那邊卻已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怔怔的盯著手機,淚如雨下。

(宿主,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大自然的力量,可不是憑凡人之軀能夠擋下的。

“你不是預測過了嗎?”

(這次災難的倖存者為百分之四?)

“我不想賭他們是不是在這百分之四里面,何況,他們會失去家園。”

系統看著自家認真堅定的宿主,瞬間啞口無言。

這個世界還真來對了。

畢竟在經歷過前面的世界後,宿主就變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幸好,這裡遇見了一些可靠的夥伴,讓宿主找回了一分曾經的自己。

“其實我也沒那麼偉大,我想試試。”

(試什麼?)

系統好像體會到了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抬頭望天。

一步一步走向了大海深處, 滔天的海浪與她單薄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直到黎明,這個城市風平浪靜,早起的人看到了日出,也看到了盛夏裡綻放的鮮花。

“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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