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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和歐家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鄰居，只因為幾個桃子，古歐兩家便成了仇人。
何蘭花吃過午飯後，丈夫古文勝像往常一樣出去給村裡的建築隊打小工。
文勝出門前不忘交代蘭花：“吃了飯不要到處亂跑，在家睡覺，門後籃子裡有兩個桃子，渴了餓了你就先墊墊肚子。”
蘭花連連點頭，像小雞啄食一樣。
蘭花以前是個聰明賢惠的漂亮媳婦兒，三年前的一場交通事故傷及大腦，上百萬的手術費讓這個本就入不敷出的家庭雪上加霜。
醫生說，即使進行開顱手術，也不一定能夠恢復，思慮再三，文勝放棄了治療。不過，好在妻子命保住了，最不濟也是個完整的家。
雖然命保住了，可蘭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聰明賢惠的女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智商處在幼兒階段的傻子蘭花。
蘭花聽話，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門後，抓起一個大桃子就啃。
“奶奶的，桃子熟了自己還沒吃到，又讓不要臉的先吃上了！”隔壁樓頂上曬麥子的香芹陰陽怪氣地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吃我的桃子，怎麼沒把牙給硌掉！”
香芹這樣罵是有原因的。
幾年前，香芹下地幹活路上，看到路邊沙土堆上有個桃核發芽了，便用手託回家，一把按在院子牆邊的土裡。
牆兩邊分別是古家和歐家的廁所，那個桃樹苗就長在歐家廁所後面，香芹也沒指望它能活下來。
沒成想，這棵桃樹竟然奇蹟般活了，而且還越長越壯，枝葉長勢喜人，甚至一半翻過牆頭長到古家。
去年開始結了幾個桃子，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又大又甜，今年又結了不少。可每次，香芹都覺得牆頭那邊的桃子越來越少。
蘭花吃完一個桃子，舔了舔嘴唇，又拿起一個，洗都不洗，衣服上一擦直接開啃。
這一啃不要緊，香芹氣不打一處來，眼睛瞪得溜圓：“何蘭花你還要不要臉，吃一個嚐嚐滋味就算了唄，你到底摘了我家幾個桃子！”
蘭花再傻也知道這是在罵自己，抿了抿嘴，又看看桃子，把那個吃了兩口的桃子舉過頭頂：“文勝買的，文勝買的。”
“呦！都說你傻，我覺得也不傻啊，打臉上了都不承認！偷了就是偷了，還說是你男人買的，去年你偷吃我就懶得理你，今年都這麼明目張膽了？”
“文勝買的、文勝買的...”蘭花不知道怎麼解釋得清，只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你再說！我這都看著你吃，你都吃了兩個了還不承認啊！”香芹舉著那兩根又黑又糙的手指頭。
香芹婆婆聽到動靜從院外跑到樓頂，看到蘭花手裡的桃子，也跟著拍手罵：“你爹孃怎麼教的你，教你整天偷吃別人東西的嗎？”
“大家都來看嘍，偷吃別人桃子還死不承認，有這樣的孬種嗎，滿世界都找不到這樣的孬種！”香芹婆婆嗓門越來越大，四周鄰居來看熱鬧的越來越多。
何蘭花急的直哭，文勝讓吃的呀，怎麼就成了偷的了？
在村西頭打小工的文勝聽說後趕緊往家趕，剛走到衚衕口就聽到香芹婆媳兩人正罵。
香芹的公公在地頭也聽說此事，丟下農具就往家趕。
“這倆桃子是我昨天趕集買的嫂子，真不是摘你家的。”文勝到家後，邊跟對對面的香芹解釋，邊把那吃了兩口的桃子撰在手裡。
“你女人傻，你不傻吧？你難道也跟著傻子一起撒謊啊，想吃就直接說一聲，幹嘛總是做些偷偷摸摸的事，丟你祖宗十八代的人！”
文勝見解釋不通，把手裡的桃子猛地朝地下一摔，騎上腳踏車直奔鎮上集市。
香芹公公回家剛瞭解完前因後果，文勝便直接闖進院子，整整一化肥袋子桃子重重放在院子中間：“大媽、嫂子，桃子我賠給你們，就當蘭花吃了你家的桃子了！”
香芹、香芹婆婆頓時沒了聲音，香芹公公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一句話。
七八月的天就像娃娃臉，上午太陽還炙烤著大地，天一黑就下起小雨，悶熱的空氣裡夾雜著一絲絲涼意。
“你倆啊你倆，為了兩個桃子至於嗎？文勝把這一袋子桃子送咱家來，這不是打我老頭子的臉嗎？鄉里鄉親的，這下都看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欺負蘭花呢，唉！”
“誰欺負她了，那個傻子馬上騎到我頭上拉屎了，您還這麼說，您是我爸還是她爸啊！”香芹說罷，扭頭拿了一個桃子啃起來。
“有事就知道教訓家裡人，鍋門前的光棍，有本事你把桃樹砍了，省的那傻子再偷吃，省的再說我們娘倆欺負那傻子。”香芹婆婆白了一眼便回屋休息去了。
文勝晚上加班還沒回，只聽院子裡“轟”的一聲，把古龍和母親嚇了一跳。
香芹公公也是個二愣子，每次都說不過那娘倆。今天這事本不是什麼大事，結果讓香芹這個後輩弄得自己在那麼多鄉親面前下不來臺。一氣之下，將那棵桃樹砍了。
可不曾想，桃樹倒向古、歐兩家的院牆，一瞬間，歐老頭傻眼了。
本來兩家廁所就靠這一堵牆隔開，這牆一倒，兩家廁所就一覽無餘，一點隱私感都沒有了。
古龍聽到動靜跑出來的時候，正好和歐老頭四目相對，古龍不知道什麼情況，只看見歐老頭灰溜溜跑開，躲進了房間。
夜晚的風總能給辛苦勞作的人帶來一絲絲清爽，文勝加班到後半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他顧不上喝口水，趕緊從院子的大缸裡舀了一盆水，三下五除二洗了個涼水澡，真舒服啊。
回到屋裡開啟燈，這才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大杯水，然後朝院子的廁所走去。
這一出屋門不要緊，竟然一眼看到了隔壁歐家緊閉著的大門，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歐家把桃樹砍了，院牆也倒了。砍就砍吧，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文勝已經很累了。
他躡手躡腳向廁所走去，生怕吵到原來一牆之隔的歐家，畢竟牆一倒，他們就相當於在同一個院子生活。
當走到廁所門口，才發現兩家的廁所居然也形似一體的了，黑夜中，文勝一點點向前摸索。可是，越靠近廁所，他越覺得自己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後背隱隱發涼...